第12章

冰面上，孙睿翔根本不知道苏凉是怎么超过他的，在他的意识里，他分明还在努力地控制着自己身后的线路，可就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原本在他身后的苏凉就好像一道飞驰的旋风一样，眨眼就已经出现在了他的身前！冰面上的孙睿翔懵，冰场外的教练们其实也并没有非常清晰地看懂苏凉的超越动作，他们唯一能够看明白就是苏凉是在直道末端的阶段利用孙睿翔进弯半径较大的弱点，在孙睿翔即将进弯的阶段猛地提升了自己的滑行速度，同时单手扶冰身体倾角迅速降低到了极为可怕的程度！可以说，苏凉完全是在孙睿翔控线的情况下，硬生生凭借强大的身体平衡能力以及出色的弯道技术，在孙睿翔的内道强行‘偷’出了一条弯道超越路径！再之后的最后不到三圈赛程中，孙睿翔终于反应了过来想要超越苏凉，可是苏凉的控线比孙睿翔的可要精密得多，跟在苏凉的身后，孙睿翔甚至无法全速冲刺，他最大的问题就是过弯技术有缺陷，入弯半径过大。苏凉似乎早已经在这一场比赛前面10圈的滑行过程中抓准了孙睿翔的弱点，每当孙睿翔打算强行从外道超越时，苏凉就会卡准他的超越路线——他也不需要卡住太多位置，只需要将孙睿翔的入弯角度卡住就行了，为了避开苏凉，孙睿翔自己都不得不选择更大的入弯半径、更长的入弯路线。如果说前面十圈自己在领滑时孙睿翔还只是觉得这苏凉怎么像块牛皮糖甩都甩不掉，现在他则觉得前面这个苏凉看起来分明个子也不大，分明看起来瘦得很的模样，怎么就好像一堵铜墙铁壁挡在他的眼前，让他不论尝试了多少种方法都无法成功超越苏凉。最后的两圈半，孙睿翔完全是憋屈着被堵在苏凉身后滑行的，孙睿翔原本都以为苏凉就要这样硬生生地让他憋屈地滑行到最后了，结果直等到了最后一圈的时候，孙睿翔只觉得一晃眼的功夫，前方的苏凉又一次迅速地提升了他的速度，以一种让孙睿翔都觉得肌肉发酸的速度开始了最后一圈的冲刺。“这个速度！”赛场边上的教练们也瞪大了眼，他们也完全没有想到，苏凉居然在最后的阶段开始了提速冲刺——1500米的长距离赛程，运动员在冰面上的每一个看似轻巧的滑步交替，实际上都需要运动员有强而有力的下肢肌肉力量来对身体和滑行进行掌控，这个过程会急剧地消耗运动员的体能。特别是苏凉在切换到领滑位置之后，所需要对抗的风阻力量比他在孙睿翔身后跟滑时还要更强得多。没有人想过，苏凉在超越到领滑位置，并且滑行到最后一圈时，居然还能够有足够的体能在最后一圈开始这样神奇的连续加速。林国斌看着赛场上苏凉的姿态，突然之间敏锐道：“看，他的身体姿态很低！”这是当然的，短道速滑的运动员在滑行过程中，原本就是身体躯干角和膝关节弯曲角越小受到的阻力也越小。但是这种角度上的‘小’是具备人体生理极限的，适合每个人的身体躯干角和膝关节弯曲角大小都不同，如果强行调小角度，有时也有可能造成反向的效果——例如身体躯干角太小身体姿态太低会使自身的冰上平衡受到影响，导致滑行不稳等情况。可是苏凉没有。苏凉的身体姿态低且稳定，这让他在冰上的滑行受到的风阻明显减小，连带的体能消耗也能够得到足够的削减。在林国斌的提醒下，在他周围的教练都注意到了苏凉的滑行姿态——其实不止是滑行姿态，只看苏凉之前控线时内外道切换自如的流畅姿态，就已经足够在场的教练组成员们惊艳。到了这里，这场由孙睿翔发起的‘挑战赛’已经没有什么悬念了，等到最后孙睿翔在苏凉之后冲线结束，周围观战的教练们也纷纷朝着冰场上的苏凉和孙睿翔鼓起了掌。毫无疑问，这些教练鼓掌称赞的对象，是苏凉。冲过了终点线的孙睿翔这会儿人还有些懵逼，他原本以为苏凉在最后三圈反超成功后拿捏住了他的路线，会全程控线卡死他，结果苏凉最后那一圈的速度，快到了孙睿翔都有些咋舌——什么鬼呀！这小子最后一圈了怎么有这种体能冲刺的？！还有，苏凉究竟是怎么完成对他的超越的？他真的就觉得好像身旁一阵风轻轻地吹过去，然后苏凉就已经在他前头了。也不知是怎么地，在冰面上休息的苏凉只看见孙睿翔的表情越来越古怪，最后甚至一脸惊恐。苏凉：？孙睿翔满脸紧张地看着苏凉：“那、那什么，你是人是鬼！”苏凉：“……”他单知道孙睿翔二，但没想到居然真能二到这样的地步。冰场的防撞格挡外，林永胜和周奇奇都听到了孙睿翔的这个问题，林永胜有一瞬间默默地捂住了脸，同时也很想把孙睿翔这二货的脸给挡住。孙睿翔这还不够呢，他转头看到了林永胜和周奇奇，当即滑到了他们跟前，一脸恐怖地跟两人用力比划道：“哗，真的，就一下子，他就超到我跟前去了，我明明控着线呢，那么小的空隙，是人类能够超过去的吗！而且他完全没有碰到我诶！‘乌拉’一下就到我前面了！”看着孙睿翔手舞足蹈的模样，林永胜无情地告诉他：“行了，别‘乌拉’了，虽然那个苏凉超越的速度很快我们没看清，但是他确实是从你内道超越的，你自己那个入弯角度自己心里没数吗？”被好友兼队友无情地一顿喷，孙睿翔整个人都蔫儿了，他嘴里还在嘟囔着：“……我真的有在控线的……”林永胜默默看他一眼，其实他也知道孙睿翔有在努力控线，他的入弯角度虽然大，但是其实也没到‘内道漏大象’的程度，一般选手想要在直道末端或弯道阶段超越孙睿翔，确实是没有那么容易的。只不过，今天的这个苏凉明显不是‘一般选手’。他们这才第一天来到国家队，就见到了这样的同龄对手——国家队，果然是卧虎藏龙啊！孙睿翔蔫了吧唧的委屈了一会儿之后，终于又扭扭捏捏地滑到了苏凉的跟前，然后在苏凉疑惑的注视下，蚊吶般叫了声：“……老大。”苏凉一开始甚至没听清，等反应了过来之后，眨了眨眼，看向孙睿翔，一本正经道：“听不清。”孙睿翔看着苏凉的脸，一张脸委屈成了个二狗子，然后突然扯着嗓子嗷了声：“老大！”噗。苏凉的耳朵差点儿没被孙睿翔震出耳鸣来，包括苏凉在内，甚至还有边上的教练们，不少人都没忍住被孙睿翔给逗笑了起来。而孙睿翔大约是破罐子破摔，反正老大叫都叫了，紧接着就对着苏凉喊了一连串十多声的‘老大’。等他喊完了之后，大约也是缓过劲儿来了，脸皮反正也不要了，他开始巴着苏凉问：“老大，你刚刚到底是怎么超过我的啊？你后面在前面滑行的时候怎么能控线控得那么稳的？你背后长眼睛了吗？怎么知道我的滑行路线的？”苏凉正准备回答孙睿翔呢，就看到不远处林国斌在朝他们招手，于是苏凉指了指林国斌的方向，道：“林指导找我们。”然后苏凉就先一步向林国斌所在的位置滑了过去。林国斌这会儿看着苏凉，那真是连着头发丝儿都透着满意的感觉。虽然刚过去不久的奥运周期里，他们短道速滑国家队取得了不错的成绩，但是现在队里新老交替问题、1500米的劣势问题等等已经让他烦恼许久了。眼前这个意外送上门来的苏凉，不仅在500米上能够和沐远笙对抗，就连1500米都能够压得孙睿翔输给了他。这样的小孩儿，听蒋一波说之前居然被人丢去练花样滑冰了？真是作孽啊！等苏凉滑到他跟前时，林国斌上下打量了眼苏凉，亲切和蔼地问：“怎么样？体力还能支撑吗？”刚刚边上有教练疑惑，苏凉在超越孙睿翔之后，既然有能力在最后一圈冲刺，为什么不一鼓作气直接冲刺滑完最后三圈。但林国斌在观赛过程中已经注意到了，苏凉超越之后，滑步的步频其实一度有所下降，只不过国内的选手在1500米后程中大都有体能不足的问题，所以后程步频下降算是常见情况，其他教练没有太注意到。苏凉应该是凭借着降低身体躯干角的姿态，减少风阻和体能消耗，在积蓄了一定的体能之后，才在最后一圈发起了冲刺。既然林国斌看出来了，苏凉也没有隐瞒：“有点累了，不过暂时还行。”穿越前，他才刚刚恢复规律训练一小段时间，再加上穿越之后身体缩水体能下滑，苏凉今天这一场‘挑战赛’滑得其实不像是他表现出来的那么轻松，特别是前程孙睿翔中段不断变速试图甩开他时，他跟着快速变速，体能的消耗极大。最后的胜利，说是完全的速度实力碾压其实不对，苏凉凭借的是他对路线以及对手的精准把握，凭借着在滑行过程中的高水准‘滑商’，才将孙睿翔拿捏在手中，完成了对他的胜利。林国斌笑了笑，道：“那就好，你现在应该是还缺乏规律训练，之后要增强体能方面的训练，尽量保证体能的充沛。”苏凉点了点头，应了声‘好’。接着，林国斌又看了眼孙睿翔，笑道：“怎么样？国家队里的人厉害吗？”之前林国斌去邀请孙睿翔试训时，孙睿翔还怀疑过国家队里有没有比他更厉害的1500米少年选手，结果这会儿到队里第一天就吃到了苦头。孙睿翔撇了撇嘴，还是不太甘心承认，于是嘴硬道：“今天是意外，下回再比，我肯定赢！”刚刚听到林国斌跟苏凉的对话，孙睿翔也反应过来了，苏凉其实后来体能也不太够了，但是他的体能其实还算充沛，如果他当时狠狠心最后三圈硬拉外道，苏凉未必能够拼得过他，只是在冰面上的时候，他被苏凉控线控傻了，脑子根本转不过来这个弯来。林国斌瞥了眼孙睿翔，笑骂道：“你小子这嘴硬的，听说人家体能不足你就觉得自己又能厉害起来了？人家苏凉14岁，你16岁，滑不过他你还有理了？”哈？孙睿翔一脸迷茫震惊地扭头看了看苏凉，又转头看了看林国斌：“林指导，你说他几岁来着？”“14岁？”孙睿翔‘嗷’地一嗓子抱住了自己的脑袋：“我的老大居然才14岁，我的一世英名！呜呜呜！”林国斌原本被孙睿翔这‘嗷’的一嗓子吓了一跳，结果就听他嘴里的这些鬼话，气得往他脑袋上弹了个钢镚儿。看到孙睿翔这一脸沉痛的样子，苏凉想了想，拍了拍他的肩膀：“别怕。”孙睿翔：别怕？难道苏凉要善心大发让他忘了老大这件事？就在孙睿翔满怀期待地看向苏凉时，苏凉慢条斯理道：“一日是老大，一世是老大。放心，以后老大罩你。”孙睿翔：……QAQ他的一世英名啊！***同一时间，距离国家队最近的京队已经收到了消息——除了国家队总教练林国斌此前亲自奔赴各地筛选的试训邀请选手之外，国家队里多了个来历不明的，名叫苏凉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