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赛场上，来自南韩的三个选手脸上全都是不敢置信的神色，而赛场外，南韩工作人员所属的席位上，南韩的1500米总教练李永河此刻已经是铁青着一张脸，两手抱胸，脸色阴沉到了可怕的程度。坐在李永河身边的助理教练此时也已经不敢说话——怎么会这样呢？他们可是在1500米距离上具有世界级的垄断实力的南韩选手！哪怕此次前来的绝大多数都是南韩的青年队的二线选手，但是崔昌熙和高在勇两人却是南韩青年队着力培养的未来两大核心。他们原本想的，是在这一次的比赛之中让崔昌熙和高在勇的组合狠狠地给华国的队伍一个挫败。但现在是什么情况呢？高在勇在预赛阶段被华国的那个孙选手控线阻拦没能晋级A组决赛，崔昌熙居然在A组决赛中被华国的那个选手骗到了一个犯规，以至于不仅没能在最终的A组决赛中赢得胜利，甚至还因为横切跨步犯规被取消了成绩。南韩的两个1500米未来核心，居然在这一场完全不被南韩国家队放在眼里的练习邀请赛彻底打败。只要想起比赛之前他们所做的那些计划，助理教练就觉得如坐针毡，来自身边总教练李永河的阴森冷气已经让他坐立难安。“苏·凉。”阴沉着脸的李永河几乎是咬着后槽牙吐出的这两个字。这个苏凉，就是这一场A组决赛最终导致南韩全员失利的关键角色——不仅是这一场A组决赛，在之前的预赛上，也是因为苏凉最终的幽灵超越，这才将李正泰和金南赫两人逼到了B组决赛中。“立刻，我需要知道这个苏凉的所有资料！”大意了，他们在比赛名单上见到这个苏凉时，根本没有在意这个从来没有见过的华国选手的名字，只是将关注点放在了尚飞、孙睿翔的身上，但最终，这个名叫苏凉的华国选手，却给他们这一次的练习邀请赛之行造成了最沉重的打击！还有，高在勇和崔昌熙。之前觉得他们确实是可造之材，天赋出色练习勤奋，但是现在看来，他们两个还是缺乏压力——青年队之中还有其他几个值得培养的年轻选手，是时候让高在勇和崔昌熙两人感受一下什么叫做压力和危机了！至于这一次的比赛失利……李永河面色沉沉——不论是谁，没有在赛场上取得应有的成绩，那么就要随时做好被替代和被惩罚的准备！即便是备受看重的未来核心，也不能避免！***现场，除了南韩方阵中的低沉气氛之外，其余的方向早已经传来了疯狂的兴奋欢呼声——现场虽然没有开放售票，但是有部分哈市冰协给出的内部赠票。这一小部分内部赠票观众一开始将自己伪装得像是现场工作人员，正儿八经地坐在观众席上一声不吭。这会儿比赛结束，华国在最后这一场男子A组决赛之中的精彩表现终于让他们忍不住了，不知道是谁，在现场直接高声喊了一嗓子——“华国队牛逼！！！”紧接着，现场从不少角落都传出了噼里啪啦的鼓掌声，有的观众不好意思在人这么少的场馆内欢呼，就拼命用鼓掌来代替宣泄自己内心中这种极度兴奋的情绪。有的观众鼓掌鼓得掌心都红了，但是单看他们脸上那股兴奋的情绪就知道——他们不在乎！实在是这种能够现场看着华国队让南韩队伍吃瘪的场景实在是太少了，从华国加入短道速滑的国际赛事竞逐之后，华国的女队和男队就都在南韩选手的手中吃了不少的哑巴亏，而能够反过来让南韩选手吃上一顿哑巴亏的比赛……“艹，这可真是，太痛快了！”电视机前，黄维在看到孙睿翔、苏凉和尚飞三人先后连续冲刺过线之后，兴奋得整个儿直接从沙发上蹦了起来。可以说黄维开场前在论坛上看到南韩阴谋时有多气愤，现在看到比赛结果就有痛快！“哈哈哈哈！小棒子们，你们也有今天！”黄维兴奋得在电视机前走来走去，恨不得电视上的直播画面赶紧再给他来个百八十遍的精彩比赛画面回放！就刚刚那比赛，苏凉超越到前面去让孙睿翔全速追击的画面，还有苏凉补位、苏凉顶住崔昌熙的跨步横切犯规片叶不沾身地顺利躲开崔昌熙，最后一骑绝尘地取得胜利的画面……！黄维简直想要将这场比赛给录下来了，看个一万遍的绝对都还能笑出声来！苏凉、苏凉！黄维想起了自己在今天的比赛之前还满心地纠结，在思考华国的1500米距离紫微星究竟在哪里？现在，一场1500米的比赛看下来，黄维想，自己的心里已经有了答案——苏凉这如果还不算是华国1500米距离的紫微星的话，那究竟还有谁能够算呢？！想到这里，黄维径直跑到了自己的电脑前，迅速地在讨论楼里敲起了字。421L：【朋友们！！苏凉这不就是我们等了很久的1500米距离的紫微星吗？！】等他打完这串回复后，再刷新一看，楼里的冰迷们这会儿早已经兴奋到找不着北了，什么几十年难得一遇的天才，什么天降紫薇星，什么1500米距离未来的统治者，一个个的，吹起彩虹屁来简直天花乱坠。黄维在看完那一连串的彩虹屁之后，深感自己言语的朴素——他才说了一句苏凉是大家等待已久的1500米距离的紫微星，简直就是质朴的代表了！***网络上冰迷观众们兴奋，现场的观众席上，华国的工作人员脸上也纷纷洋溢着喜悦的神情。要知道他们原本都已经做好了被南韩爆锤的心理准备了，还想着等回到国家队之后，需要给自家的选手们做一做心理辅导，重新为他们树立关于比赛的信心。谁想到呢？这一场原本极有可能惨败的比赛，居然在最后赢得了一个这么圆满的胜利！裴景也跟现场的那些赠票观众一样，拍手拍得巴掌都红了，脸上满是兴奋的红光，他之前曾经跟林国斌提过，打算之后专攻1500米的训练，之所以如此，也是因为国家队内对于1500米的研究还不够深入，总教练林国斌之前也曾经公开征集过，提到需要增加对1500米教练组的建设投入。在这一次来参加练习邀请赛之前，林国斌也已经答应了裴景的申请，这才会带着他到哈市来观看这一次的比赛。从1500米的专项教练角度来看今天的这一场比赛，裴景此刻这种开心的心情当然是更加理所当然。唯一的遗憾是，裴景原本想要申请亲自带一带苏凉，可是今天的这一场比赛，让裴景心中生出了一股退意——不是苏凉不好，是苏凉太好了，裴景担心以自己的能力，无法为苏凉带去更多的提升，反而影响了苏凉自身原本应有的提升速度。裴景一边兴奋，一边颇感遗憾地说出了自己的这个想法。边上的林国斌却不这么认为，他摇了摇头：“按照你这说法儿，国乒那里的大满贯选手，技术都已经到了巅峰，超越了教练水平了，难道就不需要教练了？教练的水平难道就能超越选手了？你看三小球的教练，他们的技术就能比得过他们的选手吗？”“哪怕苏凉确实已经有了自己的一套成熟的技术风格，但是他的比赛和训练之中，不可能没有任何错误，他从自己训练的角度，所能够发现到的失误也是有限的。教练需要能够从旁辅助他，为他进行技术上的改进分析——难道你还真要把技术改进这些事全部都压到苏凉自己一个人身上？”“除了这些，对手的资料收集不要教练帮忙？体能各方面的训练课程不需要教练安排？哪怕你给他约一下常规的体检检查和做一下赛程规划呢？”林国斌的一番话，让裴景羞愧不已。当前国内的大环境下，关于教练和选手之间的关系更多的还是一种师徒关系，裴景也是习惯了这种思维方式，而没有考虑到一个顶尖选手的身边，其实需要更多辅助的角色，才能帮助他一往无前地冲向项目的最高峰。林国斌虽然已经是老一辈人了，但是他的思维非常地开阔，同样也愿意接受海外的一些更加竞技职业化的思维。他刚刚所说的这一种思维方式，已经脱离了传统的师徒教导路线，而更倾向于国外的专业教练团队服务于顶尖运动员的职业化思维了。“记住，对待不同的选手要有不同的思维方式。”林国斌一边看着正从场上退场的苏凉，一边对裴景教导道：“对于普通的选手，遵循过往传统的师徒模式当然没有什么问题，但是对于部分拥有顶尖能力的选手，则要换一换我们的思路了。”说到这里，林国斌又想起了什么，对边上的张栋成道：“老张，今天的全部赛事录像，都有交代黑省的体育频道留底拷贝吧？”张栋成：“都交代了，还让他们的体育台按照我们要求的位置架设了机位，该拍的肯定都能拍到，你放心。”林国斌点点头：“行，回头回到国家队后，让教练组的大家一起多看几遍，集中进行一次大型的比赛复盘研究。”说完，林国斌笑着站了起来：“至于现在，去迎接一下我们的大英雄们吧！”***孙睿翔下冰退场时，整个人浑身都还是酸痛僵硬的，但是他的心情是彻底亢奋的。“啊呜呜，老大，你是我一辈子的老大，多亏了你我才能赢了这场比赛！”“我是第一，第一诶！”边上华国队的工作人员在帮忙搀扶着有些虚脱的孙睿翔，但工作人员一边能够明显感受到孙睿翔的疲惫，一边又能听到孙睿翔简直中气十足的兴奋声音。“哇哇哇，我真的没有想到，我居然能够在今天的比赛里拿到第一，嘿嘿，老大，飞哥，你们没看到，刚刚我们下场的时候，那几个输了的小棒子，那脸色难看的程度，诶嘿，绝了！”“不过说起来，拿了第一的是我，但是那几个小棒子看老大你的那个眼神才像是要杀人……特别是那个叫崔什么熙的，哇，刚刚老大你路过他的时候，我都怕他要扑上来咬人了！老大你刚刚在比赛的时候究竟对他做了什么啊？”孙睿翔一脸好奇，心里简直痒痒好奇得不行。他在刚刚的比赛时一直处于前方的领滑位置，没能看到后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只能够从那几个南韩选手看苏凉时的表情不同做出一些粗浅的判断。面对孙睿翔的疑问，苏凉想了想：“唔，没什么。”倒是一旁的尚飞给了解答：“刚刚那个崔昌熙以为有机会超过小凉，结果被小凉骗到了一个横切跨步。”孙睿翔：？？？什么鬼？犯规这也是能骗到的？果然，他见识还是不够多。说起这来，他又想起一开始苏凉的那个预备时候的晃动：“老大，你那会儿怎么晃了一下啊？我还以为是小棒子又作妖了，结果看了一眼居然是老大你。”听到孙睿翔的疑问，苏凉只是浅笑了下，没有回话。在几人下了冰面时，林国斌他们已经在外面等着他们了。“辛苦了。”林国斌笑着拍了拍苏凉的肩膀。虽然最终的比赛结果苏凉并不是第一，但是苏凉在这一场比赛之中起到的作用可谓是至关重要。在夸奖完苏凉之后，林国斌也看了眼尚飞，眼里满含欣慰：“尚飞也不错，恢复得挺好。接下来好好训练，争取新赛季拿个好成绩回来！”尚飞也笑着点了点头。相比较于华国队这里的其乐融融，另一边的南韩队伍则全体噤若寒蝉，哪怕是在男子B组决赛中全员取胜的高在勇、李正泰和金南赫三人，在这种重压的环境下也不敢开口说话。李永河在冷漠地看了眼自己队里的选手之后，站了起来，带着翻译来到了华国队的几人跟前。察觉到李永河的接近，林国斌先一步笑着转身跟李永河握了握手：“李教练，这一次真的非常感谢南韩国家队愿意前来参与我们的练习邀请赛。”李永河也勉强扯出一个假笑：“华国的年轻选手，在1500米距离上的实力真是令人吃惊。”说着，李永河的眼神扫了眼一旁的苏凉：“特别是这位苏选手，这位想必是华国的秘密武器吧？”在说到‘秘密武器’这4个字时，李永河的咬字格外地重了几分。“哪里哪里，谢谢夸奖。”林国斌闻言露出了一脸慈善无比的笑容：“说什么秘密武器，太抬举了，其实苏凉也只是国家队的一名普通的试训选手罢了。”在看破了南韩的阴谋和小心眼之后，林国斌如今和李永河的对话已经从容了许多，全程看起来都是个好说话的老好人，但李永河已经套不到任何有用的信息。等李永河黑沉着脸道别离开之后，边上的孙睿翔压着嗓子问：“林指导，你怎么跟他说我老大是试训选手啊？这种时候，你不跟他说一句我老大原本是个花滑选手？这不让他气得当场冒烟呢吗？”听到孙睿翔二兮兮的问话，林国斌哈哈大笑了两声，然后也同样假模假式地压低声音对孙睿翔道：“这种事情，我们直接告诉他，哪里有他自己查到来得有趣呢？”***不远处，李永河在和林国斌聊完之后回到了南韩的休息区，只见他的助理教练一脸的呆滞不可思议的模样，竟然像是僵在了原地一样。“该死的，你为什么摆出这种白痴的样子？！”李永河将助理教练怒斥了一番，然后问：“你为什么要这样吃惊？”助理教练咽了口口水后，道：“我刚刚尝试着询问了边上的华国观众，那位苏凉选手是不是在华国国内已经成名的选手。”“嗯？”接收到李永河让他继续往下的示意，助理教练一脸茫然道：“然后现场的华国观众和电视台的部分工作人员都告诉我，那位苏凉选手，他原本不是一个短道速滑运动员……在不久之前，他应该还只是一个，花样滑冰的男单选手？”不止是李永河，在南韩休息区中，崔昌熙、李正泰他们刚刚就已经从翻译的口中得到了这个答案，这让原本就气氛低沉的南韩休息区陷入了更长久的沉默。那个苏凉，不是从小训练的短道速滑项目运动员，而是花样滑冰选手？！李永河在听到这个回答之后，黑着脸怒斥道：“怎么可能？！”助理教练的脸上仍旧是茫然的神情，他道：“我也不相信，但是刚刚的电视台工作人员拿出了他的笔记本电脑，给我播放了一段不久之前的华国体育新闻，其中就有那位苏选手在冰面上的跳跃技术展现……至少在视频中，他熟练掌握了3A、3T和3F。”说到这里，助理教练惶惶道：“我想，他或许真的曾经是一位专业的花滑选手。”李永河的脸色在这一瞬，变得越加难看了起来，他想起了自己几分钟前还向华国的教练暗示，那位苏凉一定是华国培养的秘密武器，但事实上的真相却……“走！”在咽下了这个叫人难以接受的真相之后，李永河只想立刻返回南韩。训练！这些选手还缺乏足够的训练！他们南韩的选手，必不可能连一个刚刚从花样滑冰转项目来的选手都不如！这一次是他们轻视了对手，下一次的比赛，那个叫苏凉的家伙，必不可能再次从南韩选手的手中取得任何优势！***在痛快地送走了南韩的这些练习邀请赛对手之后，林国斌也带着国家队的这些选手们乘上飞机返回了京市。这一回和南韩之间的练习邀请赛虽然波折颇多，但是好在最终的结果是好的，华国队也从中得到了一些和南韩之间对抗的经验。他们得快些回到国家队做一些复盘，接下来还有国家队正选选手的选拔和整个训练周期的训练安排等等在等着。带着满满的收获，苏凉一行顺利地返回了京市的冬季项目训练中心。前后统共3天的行程，虽然说不上累，但这会儿回来的选手们人手一个行李箱，也并没有必要立刻就返回中心训练，林国斌给众人放了个假，明天再回来恢复常规训练。于是住在冬训中心运动员宿舍的孙睿翔等人就跟苏凉先道了个别，准备先返回宿舍去把手里的行李箱放一放再稍微歇会儿。因为大巴车是统一把人送到冬训中心，苏凉想了想，掏出了手机给他爹打了个电话。结果电话刚接通呢，苏凉就听到对面传来了一声委委屈屈的‘哥哥’。苏凉：？接着就听到了电话对面他爹对着苏暖一阵哄，半晌才接过了电话：“喂，小凉啊？你到冬训中心了？先别急着回去啊，直接来陆训馆吧！暖暖等你等得已经不行了。”原来，前些日子蒋一波忽悠苏暖的那一句‘要是哥哥不在了怎么办？’，虽然苏暖后来被哄了回来，结果其实小家伙人还是个小豆丁记性却挺好，一直都还记着这句话。前两天苏凉整理了行李，跟他说要外出比赛几天。小家伙在苏凉在的时候还好好的，当天晚上看到他爹没把苏凉带回来，眼泪当时就大颗大颗地滴了下来。蒋一波对着小祖宗哄了好久，苏暖还是眼泪吧嗒吧嗒地掉，瞪着大眼睛问他：“哥哥不在了吗？”因为那会儿苏凉第二天还要比赛，蒋一波硬是自己一个人把苏暖给哄了下来，跟他说哥哥过两天就回来。好在接下来两天苏凉有打电话回去，黑省体育台还有苏凉参赛的直播，有这些，倒是也勉强能把苏暖哄住，可哄到今天，小不点实在是等不住了，一大早就眼巴巴地要找哥哥。蒋一波思来想去，干脆把小祖宗带来了冬训中心。这会儿终于等到了苏凉，蒋一波也松了口气，同时心里也颇为泛酸——他家小祖宗怎么就这么黏上苏凉了呢？不是说苏凉不好的意思，他就是酸。而这会儿，苏凉还不知道，在陆训馆里等着他的人还不止是苏暖，还有得知他回来的消息，已经在这里守株待‘凉’的花滑队总教练梁华生和花滑的男单姚若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