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2章

“That was in sanity！（太疯狂了）”“Let's witness——（让我们共同见证）”“The King of Men's1500metres short track speed skating——Liang Su！（短道速滑男子1500米之王——）”整个赛场上都是刺耳疯狂的尖叫声，这种见证了某个单项王者诞生的氛围，让瑞典哥德堡的这个赛场陷入了彻底的狂欢。冰面上，第二个越过终点线的塞缪尔亚当斯两手撑着膝盖，喘着气抬头看向了前方那个少年的背影。——真是难以想象，在这个少年的国际赛出道战上，自己居然能够战胜他获得那一场世界杯京市站的男子1500米金牌。——如今这个几乎已经可以说是站在男子1500米单项顶端的王者……自己在之后的比赛里，应该很难再有什么机会战胜他了吧？虽然塞缪尔亚当斯并不愿意承认这件事，但是以苏凉在今天这场决赛中所呈现出的能力来看，至少在1500米这个单项上，他确实已经有了近乎制霸的实力。你可以说他前程启动太慢，你可以说他将胜负压在最后的四圈半中，这样的博弈风险太大，你也可以说他体能不足所以无法全程碾压。但再多的借口也无法掩盖一个事实——当苏凉开始释放他的速度，1500米的赛场上，已经没有人能够将他阻拦。“可怕的疯子……”看着那个纤瘦的身影，塞缪尔亚当斯也不得不承认，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这种让人绝望的天才存在。“和他同时代的天才选手……从此噩梦降临了。”本杰明威廉姆斯在滑行到塞缪尔亚当斯身旁时，摇着头叹息般地这样感叹到。而之所以说是同时代‘天才’选手的噩梦，纯粹是因为，有一些恐怖，只有在实力达到一定高度之后才能够体会。就像是今天的这一场比赛，普通的冰迷更多是纯粹地在为苏凉的强大而欢呼，但只有他们这些和苏凉在同一个赛场上完成了对抗与竞赛的选手，才能够真正地感受到那种从内心深处攀升而起的绝望感。作为短道速滑男子1500米单项上的天才选手们，他们已经是这个世界上无数短道速滑选手所无可企及的存在，可是在他们之上还有另外一个噩梦般的名字——苏凉。“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那样可怕的后程爆发以及疯狂的速度能力与控制力……”本杰明看着苏凉的背影，沉默了许久后，所能说出口的也惟有‘疯狂’这两个字。“疯狂的天才，疯子般的天才——他有一颗强大到就连恶魔都会为之颤抖的心。”毕竟，就算是本杰明威廉姆斯与塞缪尔亚当斯，他们也做不到在过弯时丝毫不减速甚至还能加速的程度，在过弯的时刻，他们会下意识地降速，将速度控制在自己所能操控的极限——这不仅是为了安全，同时，只有在你自己能够操控自身速度状态的情况下，你才能决定自己接下来是要超越还是要过弯又或者是变道。绝大多数竞技体育，都来源于运动员对身体天赋的开发与控制，失去控制的高速永远不可能是运动员在冰面上制胜的法宝。而苏凉最可怕的一点在于，他不仅拥有超出许多人的滑行速度能力，而且他同时具备控制这种速度的能力与胆量。“超乎寻常的冷静、超乎寻常的勇气、超乎寻常的赛场洞悉能力、超乎寻常的分析能力——他有一个决定的头脑，而且他将他的头脑运用到了正确的方向上。”“他的每一个技术动作都准确而且清晰——从头到尾他都完美地控制着自己的肢体。”丹尼尔巴普洛夫也加入了讨论中，然后摊着手道：“直到看到了他的表现，我才开始思考，或许我对于自己肢体的驯服还是太过随性了。”作为全世界唯一一个凭借着离谱变形的技术动作却能闯进世锦赛决赛的选手，丹尼尔巴普洛夫也在今天的比赛之后对于自己产生了些许的怀疑。而至于美国队的哈里克布拉西……这个差点儿拿下了本场决赛铜牌的家伙，他正僵硬地看着现场电子大屏上最终回放的冲线画面。在比赛的最后一圈中，因为苏凉突如其来且极致疯狂的超越，对他的心态产生了巨大的冲击，让他在比赛的最后一圈中出现了一个狼狈的技术失误，以至于让他在最后一圈的赛程中出现了一小段明显的降速。虽然他已经竭尽全力地弥补，但是最后阶段的降速对他造成的影响还是太大了。当他进入最后的冲刺阶段时，那个早已经因为无力而落到第四位上的华国队选手，不知道什么时候超越了丹尼尔巴普洛夫，来到了与他几乎并肩的位置上！当他察觉到这一点时，脑海里面‘轰’地一下炸了开来，身体在最后的冲刺阶段似乎也因此僵硬而失去了控制。哈里克布拉西不知道自己在最后究竟是怎么完成整个冲刺过程的——但很显然，看着现在的大屏幕就能知道，他输了。在最后最接近那一枚铜牌的时刻，他因为自己心态的不稳，失去了那一枚本该属于他的奖牌。现场的电子大屏上原本一直在循环着苏凉从落后到反超的那一段疯狂到让人肾上腺素飙升的画面，直到电子大屏上的画面转换成了沐远笙与哈里克布拉西两人最后冲刺阶段的画面回放时，不少人才突然意识到，原来刚刚在苏凉之后，还有两名选手几乎同时过线，需要通过录像回放来确认最终的胜利者。而现在，这个胜利者的身份毫无疑问地确定了，他就是来自华国队的——沐远笙！国内，体育频道的直播间里，林方正和廖雨薇两人的声音都已经彻底嘶哑，就连他们自己也没有想到，在苏凉夺冠的这个震天的惊喜之后，沐远笙竟然还能在这一场世锦赛的男子1500米中再摘下一枚铜牌！“包金揽铜！华国队的苏凉与沐远笙在刚刚创造了有两名华国队选手同时晋级短道速滑世锦赛男子1500米单项决赛的历史性成绩后，两人又在本场比赛中分别摘下了一金一铜！”“两人同时晋级决赛，两人同时摘得奖牌！”“观众朋友们，冰迷朋友们——让我们记住眼前的这个画面，让我们记住，2004年3月19日，华国短道速滑在今天，掀开了全新的篇章！！！”林方正的声音里满是嘶哑，但是那种由内心迸发出的喜悦与激动却让每一个电视机前的观众都真切地感受到了他心中的这份狂喜。不仅是林方正，此时国内每一个在今天关注了短道速滑世锦赛赛事的冰迷，在这一刻的心情都是激**而难以自抑的。冰雪王国论坛的短道速滑版块上，一个全新的帖子已经被短道速滑板块的管理员直接标红加精置顶——主题：【[置顶][加精]2004年3月19日，短道速滑世锦赛男子1500米决赛——见证王者诞生！】主题内容：【写在帖子之前——如果有错字的话，对不起，那是因为我的手现在都还在颤抖。作为咱们短道速滑版块里的老坛友，关注短道速滑这个项目也有十年有余了，从曾经短道速滑还不是冬奥会正式项目的时代，到短道速滑正式进入冬奥会，短道速滑世锦赛、世界杯的陆续展开。再到咱们华国队一点一点地从零开始摸索、训练，凭借着华国队所特有的倔强与韧性，成功地在500米这个单项上斩获成绩，开始进入国际短道速滑项目的第一梯队。可华国的短道速滑努力了太久，却始终没能成为全世界冰迷眼中的短道速滑强国——我想过，为什么呢？华国短道速滑项目没有过天才吗？不，上一代女子组的两员女将同样能够凭借自己的实力将南韩的选手压制。华国短道速滑项目缺乏技术吗？中长距离或许是的，但是在500米这个单项上，华国队曾经有过近乎制霸的能力。那么问题出在哪儿呢？就连因为天天不断在赛场上运动特殊‘技术’而出名的南韩，都能够在全世界范围内留下一个短道速滑强国的印象，为什么华国队既有过天才，又有专项的技术，却仍旧没被成认为短道速滑强国呢？有人说，问题就出在1500米这个单项上，因为500米这种短距离的项目，更讲究的就是起跑爆发力与前程爆发速度，它是更纯粹的速度能力的展示，只有在长距离的项目中，涉及到长距离体能、节奏分配时，这种更复杂的技术规划，才更能够展示这个国家对于短道速滑整体技术的掌握程度。有人说，华国队虽然曾经有过女队的天才1500米选手，但那仅仅局限于个人——除开女队，在男队这里，男队甚至迄今为止只有一名选手，也就是只有齐文俊曾晋级到短道速滑世锦赛男子1500米的决赛中。就算如此，齐文俊也没能拿下过世锦赛这个单项的金牌。男队在1500米单项上的孱弱，以及女队在两名天才前辈退役后的平庸，似乎都证明了，华国队在短道速滑长距离上的瑕疵。直到某一天，这个项目出现了一道光。我很难记起自己究竟是怎么关注到苏凉的了，但我记得，哪怕在他体能不足以支撑的阶段，他在赛场上仍旧能够凭借自己的技术与战术一次又一次地战胜对手，给予我们所有人震撼。我对于苏凉的印象，最初是‘那个有着出色冰上战术决策头脑的年轻选手’，然后他一点一点地将他更多、更出色的实力展现在了我们的眼前。他在冰上所展现出的技术能力与技术细节早已经不逊于其它短道速滑强国的选手，苏凉的出现，打破了华国队技术概念落后的误解，也打破了其他国家选手对于华国队选手‘不擅长技战术’的误会。从他登上国际赛场的那一天起，这个全身上下写满了奇迹的天才，就用他的实力与表现，一点一滴地缔造出了一张堪称传奇的战绩表。但即便如此，因为他的年龄又或者其它种种，仍旧有人觉得这可能只是一道流星。直到今天。——来自全世界的短道速滑选手，都默契地做出了针对他的准备。——套圈战术、前程爆发、心理对抗。——自以为是猎人的选手们拿出了自己全部的武器，然后将我们的王送上了本该属于他的王座。我想，即便是现在，其实我也很难准确地描述自己刚刚的心情。我当然是坚定地认为——即便是要面对包括塞缪尔亚当斯、本杰明威廉姆斯、丹尼尔巴普洛夫、哈里克布拉西等世界名将在内的对手，苏凉也仍旧有能力凭借他的战术能力，再一次像是变魔术般，将他的对手们玩弄于鼓掌之中，然后赢得眼前的这场胜利。但我没有想到，我猜中了结局，却没有猜中过程。哦，不，或者应该说，就连结局我也没有准确地猜中——毕竟在我的预想中，苏凉即便能够取得胜利，应该也只是领先塞缪尔亚当斯他们一两个身位而已。我从没有想过，最终呈现在我面前的，会是这样的一个场景。——那个掌握着绝对冰上权柄的王座掌控者，他根本没有看他的对手们任意一眼，他没有动用自己那绝顶的头脑与战术。因为没有需要。他仅仅是凭借着自己的绝对速度能力，就已经将他的对手碾压到无力反抗。那一瞬间，除了震撼，我已经想不出更复杂的形容。他将是我们的1500米之王——也将是全世界的1500米之王。也是从这一刻起，不会再有人认为华国配不上‘短道速滑强国’这个称号，就算我们只剩下苏凉这一个1500米选手，只要他站在赛场之上，就不会有人敢忽视华国队的存在。王座之下，皆是信徒。】3L：【啊啊啊啊，不知道能说什么，先尖叫为敬了！！！】5L：【看完了帖子，我现在的手也和楼主一样在颤抖……我的心脏也还在砰砰砰地狂跳，说实话，脑子里现在一片混乱，更多的什么我已经看不懂了，我只想跟着楼主喊一句话——王座之下，皆是信徒！！！】10L：【王座之下，皆是信徒！妈呀，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还能看到一场这样的比赛，就算是梦里我也从来没想过，咱们华国队能够有人将那些选手碾压成这样！疯狂……除了疯狂我已经想不出更多的形容——谁能想到呢？就在比赛最后四圈半时，我还以为这一场比赛华国队要全军覆没了，当时的那种绝望的心情还留在我的心里，但紧接着而来的奇迹……我想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这一场比赛，那种疯狂到让我原地尖叫出来的转变，那种从最后一位落后半圈到最终领先对手半圈取胜的神迹……那一瞬间，我只想说——传奇诞生。】……就像是这些冰迷们所激动宣称的一样，在这一刻，在这一场比赛中，传奇诞生！华国队冬训中心短道速滑项目的会议室里，当苏凉开始超越之后，原本还忧心忡忡的会议室里就只剩下惊愕了。那种奇迹所带来的冲击实在是太强，哪怕是心态稳健如林国斌，在看到苏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拉近和前方对手之间差距的画面后，偶惊骇得直接从座椅上站了起来。林国斌知道苏凉是个世界顶尖的天才，但是他仍旧还是没有想到，苏凉竟然已经成长到了这样的地步。***直到比赛最终的成绩尘埃落定，瑞典哥德堡现场的记者们也已经癫狂到了极点——他们完全没有想到，自己在今天的比赛现场竟然能够见证到这近乎传奇的一幕。在苏凉与沐远笙身披国旗绕场完毕之后，在他们先一步下冰开始等待现场工作人员布置颁奖现场的时间空隙里，在场的全世界到场媒体都恨不得在场边将采访话筒怼到了苏凉的嘴边。“苏！你的实力简直是奇迹——但为什么在之前的比赛里，你从来没有给出过这样的表现呢？”第一个开口的记者可以说是问出了在场所有记者最为关心的一个问题——在这一场比赛之前，苏凉给所有人的印象仍旧是那个‘冰上即兴战术大师’，他用神奇的各种冰上战术扰乱对手，让对手捕捉不到他真实的想法。然后正是凭借着这些能力，他一步步拿下了各种不同的荣耀。而在那些时间里，他虽然也曾经短暂地展现过自己的速度能力——例如在外道上用惊人的速度超越对手，例如在弯道上仍旧敢加刀提速。可是他从来没有高强度地保持那样的速度，以至于更多人忽略掉了他技战术实力下的可怕速度能力。在场的记者们努力地伸长了手，将十数个话筒怼在了苏凉的跟前，等待着他的回答。而华国队的工作人员则在努力地挤进来，不停地用英文重复地对这些现场记者道：“稍后华国队会后赛后记者采访见面会，请在稍后再来采访，我们的选手现在需要休息。”虽然如此，记者们还是锲而不舍地想要知道这个答案。苏凉似乎也察觉到了记者们对于这个问题的执着，于是他在短暂地沉默后，给出了一个震耳欲聋的回答——“很累，没有必要。”就是这简简单单的六个字，如石破天惊一般砸进了在场所有人的脑海。很累，没有必要？？？是了，苏凉之前参加的都是什么样的赛事呢？国内的赛事，没有必要，世界杯的分站赛，也没有必要——在场的不少人还记着呢，为了怕苏凉在1500米这个单项上一直保持连胜压力太大，所以在此前世界杯意大利分站赛开赛前，国家队的教练组还劝过苏凉，让他可以在比赛中‘适当地输一输’。但他仍旧稳稳地赢下了那一场世界杯意大利分站赛的男子1500米金牌。对于国内外大部分选手来说难以高攀的赛事，对于如今的苏凉来说，或许已经只是‘练练手’的程度。之所以说‘没有必要’，倒不是单纯地想要看轻这些赛事的对手——在场的这些记者们也不是瞎的，他们也看到了苏凉在这场决赛最后四圈半之前的蓄力，看到了苏凉在传奇般胜利一幕的越线后，两手撑着膝盖，平缓滑行了很长一段距离。那时的苏凉，两手撑着膝盖，身体隐隐有些颤抖。对于还未满17岁的苏凉来说，这种极致的速度爆发与纯粹速度能力的碾压，对他体能的要求和消耗都是极高的。所以‘很累，没有必要’这六个字，就只是对于苏凉平时选择的一个单纯陈述。如果不是那种冲金的冲动涌上他的胸口，如果不是自己也无法平复那种对于冲金的渴望——如果不是他想要给这场世锦赛的决赛一个更加完美直白的胜利……如果没有以上这些理由，或许苏凉也不会真的选择给出这样的一场近乎碾压的表现。在给出了这个让人内心震撼的回答之后，苏凉不再停留，站在他身边的沐远笙则带着友善却有些疏离的微笑，替苏凉挡开了这些仍旧想要追问的记者。“各位记者朋友们，今天赛后华国队会有记者见面会，如果还有问题可以留在到时候提问。”留下给苏凉沐远笙扫尾的工作人员阻挡着记者们的步伐，将更多的空间留给了去往后场休息室更换外套的师兄弟两人。***直到苏凉和沐远笙两人进入后场通道中，赛场上的嘈杂声才渐渐离他们远去。随着人群的远去，整条通道里都安静了许多，但这种安静却并不带有任何的尴尬与不适，师兄弟两人一边向华国队休息室的方向走着，一边保持着两人之间默契的和谐。直到快要接近华国队休息室时，沐远笙忽而侧头看向自己右手边这个刚刚创造了一场奇迹胜利的少年——看着眼前与赛场上那个传奇身影截然不同的师弟，他眼里的光不由得又更柔和了几分。他忽而笑着温声道：“还没跟你说，恭喜你，小凉——非常漂亮、伟大的胜利。”在听到这句来自自家师兄的祝贺后，苏凉怔了下，然后突然非常认真地看向了自己眼前的师兄，片刻后，他也以极为郑重、认真的语气对他师兄道：“师兄，我也还没跟你说恭喜——恭喜你，师兄，刚刚的这一场比赛，你也赢得非常漂亮！”顿了顿，苏凉继续认真道：“你所取得的，同样是一场非常伟大的胜利！”作为他的师兄，苏凉曾经在夏训期无数次见证过沐远笙的努力——一个500米单项的选手，凭借着自己的毅力与能力，成功开发出了自己的1500米单项天赋，并且能够站在短道速滑世锦赛的决赛赛场上拿下最终的铜牌！如果不是因为苏凉身上的光彩实在是太过夺目，或许此刻的沐远笙早已经成为全世界记者追逐的另外一个目标。沐远笙看着自家师弟认真的模样，听着他真诚的祝贺，当即没忍住自己心中的一阵心痒痒，他忽而大笑着伸手抱住了眼前的少年，眉眼带笑道：“谢谢你，小凉。”除了这句说出口的感谢之外，没有说出口的话则是——我亲爱的师弟，你怎么可以这么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