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2章

疯狂的掌声在瑞典哥德堡的世锦赛场地中不断地汹涌着，赛场上那个17岁的少年又一次在冰面上披上了华国的国旗，开始绕场致谢。与昨天的1500米时不同的是，昨天身披国旗绕场的选手中只有两名华国队的选手，而今天的赛场上则是三个身披红色国旗的胜利者同时在冰面上环绕。场上的四名选手中，最为难过的大概就是唯一一位‘失败者’塞缪尔亚当斯了，这个来自加拿大的名将在最后冲过终点线时，目光久久地看着前方早已经成功冲过终点线的华国少年，最后只能摇头叹息着捂住自己的额头，然后朝着自己所属的加拿大队教练指挥席的方向无奈地摊了摊手。所有人都看懂了塞缪尔亚当斯这个摊手的含义——不是我不努力，实在是敌人太强劲。如果他面对的对手是褚睿或是沐远笙，他的胜利希望都会比刚刚要更大许多。可惜他面对的对手是华国队的苏，那个可怕的，让所有人都无法与之对抗的少年大魔王。想想看吧，那可是连华国队新旧两代500米之王都无法与之抗衡的存在。在褚睿与沐远笙都将自己的速度发挥到近乎极限时，这个可怕的少年大魔王仍旧能够凭借着自己的速度硬生生地将他们超越。能够造成这种效果的唯一解释就是，苏凉的速度能力绝对性地强过褚睿与沐远笙这两个华国队曾经的500米王者。一个让人感到难以置信的答案。但又是让人无可辩驳的事实。如果不是因为这样，为什么在褚睿和沐远笙全力以赴的情况下，最终赢得胜利的人却还是苏凉呢？“当之无愧的男子500米新王……”塞缪尔亚当斯在这样地嘀咕了一句之后，又沉默了片刻，下一秒就把这个句式给改了：“昨天是男子1500米的新王降临，今天是500米，明天不会……吧？”在说最后这个明天不会吧的时候，就连塞缪尔自己都忍不住笑了，然后摇头叹息：“我究竟是在和一个什么样的怪物比赛啊？”“而且我居然还曾经赢过他？”塞缪尔亚当斯正在思考，如果在明天的1000米赛事中，苏凉还是以碾压的姿态赢得了1000米的金牌的话，那等他回去，一定要把上赛季世界杯京市站的比赛中赢得的金牌给找出来，单独给它打造一个展览架——这可是他塞缪尔亚当斯曾经战胜过短道速滑传奇大魔王的证明！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这个可怕的少年大魔王在明天真的能够创下这个有史以来没有人能够达成的传奇战绩！截止此刻，塞缪尔亚当斯觉得自己对于苏凉的成绩已经送上了最大的敬意，直到现场的电子大屏上出现了本组选手的最终成绩时，原本就已经沸反盈天的观众席竟然将喧嚣声又再推上了新的高度——“卧槽！！！”“世界纪录？！”国内的体育频道直播间内，林方正和廖雨薇两人原本就正在赞叹华国队在本次的短道速滑世锦赛中所展现出来的实力，顺便从苏凉、沐远笙到褚睿挨个儿夸了个遍。重点当然是刚刚这一场干干净净漂漂亮亮的男子500米决赛。虽然现场的电子大屏上还没有出现经由裁判组确认过的最终成绩，但是刚刚的这场比赛里，不论是苏凉又或者是其他选手，每个人的表现都太过干净了，干净到即便是最终成绩还没亮相，所有人也都笃定地相信冠亚季军的位置不会再有变化。因此，当现场大屏上的成绩亮相的那一刻，林方正和廖雨薇在看到抬头第一个名字是苏凉时，都没有丝毫的意外。林方正语带热情地道：“我国选手苏凉、沐远笙与褚睿在本次短道速滑世锦赛的男子500米决赛中分别斩获了金银铜三枚奖牌，包揽了本次短道速滑世锦赛男子500米单项的冠亚季军！其中苏凉……”原本正热情洋溢地介绍着苏凉的林方正直到这会儿眼睛终于瞄到了苏凉那一行名字的最末上，其中不仅有苏凉的最终成绩，还有一个大写的英文缩写（WR）。林方正这突然的卡壳已经完全算得上是直播事故了，按照他们解说的工作条例，扣款起码200块起，但是他这会儿已经完全没有多余的心思关注自己被扣掉的那200块大洋了。倒是一旁的廖雨薇及时稳住了心神，用略带颤抖的声音接续道：“我国选手苏凉在本次短道速滑世锦赛男子500米单项中凭借过硬的实力成功摘取了本次男子500米的单项金牌，同时他在本次短道速滑世锦赛的男子500米决赛中更是取得了41.012秒的好成绩，打打破了此前由加拿大名将所保持的41.298秒的世界纪录！”“这也是苏凉职业生涯以来的首个世界纪录——让我们再一次地祝贺他，恭喜他取得了这样一个突破性的好成绩！”“从现在起，短道速滑男子500米的世界纪录，再一次回到了华国！”赛场旁，原本已经打算下冰的塞缪尔亚当斯再一次惊愕地转过了头，看向了现场电子大屏上的成绩。“……这可真是，见鬼了！”加拿大的这一位短道速滑男子500米世界纪录的保持者也是塞缪尔的好友之一，那是一位了不起的天才短道速滑选手，这个500米的世界纪录也始终是对方最为自豪的成绩。可是现在，这个原本属于加拿大、属于他朋友的男子500米世界纪录，就这样……被破了？！塞缪尔亚当斯的眼睛瞪得有铜铃大，却也始终无法改变自己眼前所看到的现实。他知道苏凉在刚刚500米决赛中的表现非常出色，速度表现几乎已经到达了极致，但是他始终没能想到，苏凉居然在这场比赛中能打破了世界纪录！一个17岁不到的短道速滑世锦赛世界冠军就已经足够离谱了！现在他甚至还是一位17岁不到的短道速滑男子500米世界纪录创造者？！而且现在可是点冰式已经被禁止的时代！究竟是谁说的？在点冰式被禁止之后，点冰式时代所创造的世界纪录将会保持很长的一段时间难以打破……可是点冰式才被禁止了多久？甚至还没满一个赛季！这就是所谓的点冰式被禁止之后世界纪录会很难打破吗？？？因为过度的震惊，塞缪尔亚当斯的脑子有些宕机了，他甚至忘记了哪怕是在点冰式时代时，苏凉所采用的也始终是侧向式的起跑，他从头到尾原本就跟点冰式没有半毛钱关系。“17岁的世界纪录创造者……”塞缪尔几乎是失魂落魄地下了冰，他的好兄弟本杰明威廉姆斯上前安抚他的时候，两人简直是无语泪两行。“未来的时代属于他。”这已经不是塞缪尔和本杰明两人第一次无脑吹捧苏凉了，实在是这位来自华国的少年大魔王太过可怕，以至于他们忍不住地开始觉得是不是自己已经老了。“说起老了……”塞缪尔亚当斯突然浑身一激灵，想起了一件事：“那个家伙才17岁不到啊！”本杰明疑惑地看着自己的老朋友，疑惑地问：“啊，我知道，那又怎么了？”塞缪尔沉默了一瞬，然后突然满脸慈悲道：“没什么，我只是在同情有些人。”本杰明：？塞缪尔：“我是在同情加拿大青年队的那些小家伙们。”本杰明的眼神渐渐开始有了明悟：“……ohshit，你是说……？！”塞缪尔摊手：“不是我说，而是这就是事实，那个华国队的少年大魔王今年还不满17岁，所以他所创造的世界纪录就也不仅仅是世界纪录那么简单了——同时这也是世界青少年纪录。”本杰明当场也开始和自己的好友一起表演起了什么叫做‘面露同情（幸灾乐祸）’：“啊哈，你说得对，是该让那些小家伙们提早知道这个美好的故事了——在今天的世锦赛上，世界青少年的男子500米纪录也同步刷新了，恭喜他们。”‘恭喜’这些和华国队的少年大魔王同处于一个时代的小家伙们，同时也恭喜他们——也不知道今天由少年大魔王所创造的世界青少年纪录，究竟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有新一代的少年大魔王来打破呢？“谁来打破？”塞缪尔几乎是用看傻子的目光看向了自己的好友：“你忘了吗？他今年才不到17岁。”在说完这句话后，塞缪尔以恶魔低语般的声音道：“距离他的19岁，还有两个赛季。”本杰明：“……”也就是说，未来两年内，华国队的那个少年大魔王所创造的纪录，全都会将世界纪录与世界青少年纪录同步刷新。——能打败当前大魔王的，就是未来的大魔王他本人。塞缪尔默默回头看了眼冰面上身披华国国旗的少年大魔王本人，然后问身边的好友：“你猜，现在他的爆发力和力量因为年龄发育的限制还没到顶峰，随着未来两年他的身体发育，他能刷新他自己创下的世界纪录吗？”本杰明深吸了一口气，最后只能吐出一个字：“……能。”***华国队的教练指挥席上，裴景原本正在和现场的工作人员抱在一起狂喜，庆贺华国队所取得的辉煌成绩。结果正兴奋着呢，就有华国队的工作人员疯狂摇晃他的肩膀，让他看现场的电子大屏。他依言转过去看了，然后就目瞪口呆地惊呆在了现场。“艹啊，世界纪录！？！”平素一惯以稳重形象示人的裴景在看到苏凉名字后面那个WR的缩写后，也没忍住地爆了句粗口。最后裴景犹豫再三，不知道该说什么，满心复杂的情绪在奔涌，半晌后他找工作人员拿来自己的手机，给远在华国的蒋一波打了个电话，开口第一句就是：“蒋一波，你tm何德何能啊！”远在国内的蒋一波接着电话无语地沉默了两秒，吐槽了回去：“老裴，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那是我儿子！”裴景隔着电话翻他白眼：“是你儿子，老大老小都姓苏，全家就你一个姓蒋的！”蒋一波被暴击，恶狠狠问他：“裴景，你tm花着国际漫游的话费就来跟我说这个的？我儿子呢？”直到这会儿，被狂喜冲昏了头脑的裴景才终于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绪，然后哈哈哈地让一边让工作人员去接苏凉，一边跟电话那头的蒋一波道：“蒋一波，你这家伙，运气是真的好。”电话这头，蒋一波看着直播画面上已经下冰，正向着教练指挥席方向走去的苏凉，也笑了出来，得意道：“我运气是很好，你的运气难道就差了吗？”裴景听到这里，也得意地笑了起来：“托你的福，我的运气很很好！”如果不是运气好，怎么能捡到苏凉这么个从天而降的紫微星？如果不是运气好，他怎么能够成为苏凉的教练，跟着捡到这几乎是天赐的功劳成绩？就在刚刚这短短几分钟时间里，裴景的脑子里就已经千头万绪转了不知道多少圈，他还记得最初他并不敢做苏凉的教练，觉得以自己的能力没办法给苏凉更多的技术指导，还是林指导果断地劝说他接下这份职责。当时林指导说的话他还记得——你的能力没有办法为苏凉进行指导，那么他实力强就活该没有教练吗？短跑名将的教练难道能比这些选手跑出更好的成绩？网球大满贯选手的教练就一定从技术理解上胜过这些大满贯选手？难道这些选手自身强大了，就活该没有教练敢教他们吗？那么你要让这些选手将自己用于训练和提升的时间用在对比赛和对手的分析上，对各种信息的采集上，对训练和比赛安排的规划上？——教练所能做的事情有很多，对于不同级别的选手，教练的职责与任务都有所不同，不要把自己固定在僵化的职能上。这是当时林国斌林指导在面对他的担心时，与他一番长谈中所说过的话。当时就是凭着林国斌老教练给的信心与指导，才让他敢于接下了苏凉教练的这一职责，然后近乎‘躺赢’地成为了本届世锦赛男子1500米与500米双项金牌获得者的主教练。想到这里，裴景又在心中忍不住地问自己——至少，在对苏凉的辅助上，你尽到自己的职责与全力了，是吗？是的！***苏凉知道，自己在本场决赛之中的状态发挥得很好，而且由于赛场上没有让人讨厌的选手，所以他更多的精力和注意力可以放在更加单纯的竞速与胜负之中。这也让他的发挥变得更加出色。他确实知道自己本场的比赛成绩应该会很好，但打破了世界纪录这确实是意外之喜了。在踩着冰刀套走到裴景身边时，裴景先是给了他一个巨大的拥抱，然后将手里的电话递给了他。下一秒，电话那头传来了熟悉万分的声音，那道声音里带着骄傲与激动：“小凉，爸爸和暖暖都在看你的比赛——你很棒！你是我们的骄傲！”也不知怎么的，这句话在一瞬间就像是击碎了他的心防，让这个在赛场上令各国选手闻风丧胆的少年大魔王微微泛红了眼眶，半晌后，他才对着电话那头道：“嗯，我知道。”正经的交流还在继续，蒋一波又给苏凉叮嘱了晚上好好休息，不要提前出去等车，务必要保重身体和安全。苏凉原本还在这头安安静静地听着呢，结果下一秒电话那头突然传来了他爹哄小不点的声音，紧接着电话那头他爹絮絮叨叨的声音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小家伙软糯可爱的声音：“哥哥哥哥！我是暖暖！”不久前泛红的眼眶这会儿已经渐渐恢复，苏凉突然察觉有一只大手按在了自己头顶，回头看去，才发现是正在向他微笑的师兄。一边听着耳朵边小不点跟他老爹不相上下的絮叨语句，一边有来自师兄还有不远处褚哥的祝福，短暂陷入过往情绪的苏凉很快恢复了过来。然后这个分明有着一张不近人情的小冰块脸的大魔王，开始带着近乎纵容的姿态听起了电话那头的小不点认真地跟他说的话。“哥哥，暖暖想你啦！”“哥哥，暖暖有和霸霸一起看比赛，暖暖有和刚刚、迦迦一起给你加油呀！”“哥哥，什么时候可以升红旗呀！”“昂！哥哥，你什么时候才回家呀？”哪怕是隔着电话，苏凉都能想到电话那头的小不点用两只小肉手捧着电话，用那张嘟嘟的小脸一本正经说话的模样。虽然他总是在心里吐槽‘幼崽版的自己不可能这么傻乎乎’，但他还是用着跟电话那头小不点同样一本正经的表情一字一顿地回答。“……嗯，哥哥也想你。”“嗯，谢谢暖暖。”“一会儿就能升旗了。”“唔，比完赛就回家。”站在边上的沐远笙看着眼前这个刚刚斩获了本届世锦赛男子500米金牌的少年，看着这个被其他国家选手称为‘少年大魔王’的少年，想着他不久前在赛场上所向披靡无法阻挡也无可阻挡的锋锐模样，看着他从刚刚突如其来的沉默再到现在似乎破开了坚冰，又在认真回答5岁小朋友问题的模样……直到苏凉终于板着脸哄完了家里的小祖宗，抬头看到的就是他师兄满眼的笑意。苏凉：？看着自家师弟板着个小冰块脸一本正经又严肃且面带疑惑的可爱模样，沐远笙没忍住又伸手一把拦住了眼前的少年，然后笑着在他耳边道：“恭喜，新晋的短道速滑男子500米世界纪录保持者。”顿了顿，沐远笙又突然笑道：“另外，大概也会是最受欢迎又最不受欢迎的世界青少年纪录保持者。”苏凉：“……”苏凉先是愣了下，一直到听到自家师兄的这句话，他才突然意识到，自己所获得的世界纪录，也自动成为了世界青少年纪录。片刻后，苏凉刚想问‘上一个世界青少年纪录是多少’，看着他师兄的脸，苏凉突然就意识到了什么。果然，哪怕他没有将问题问出来，他师兄也敏锐地捕捉到了什么。然后笑意盈盈地看着他，轻声说：“是我，是我的41.976秒。”在得到这个答案的下一秒，苏凉的小冰块脸虽然好像还没什么破绽，但是他突然爆红的耳廓很显然说明了很多。看着眼前快要烧红的小冰块耳朵，沐远笙没忍住伸手捏了捏，然后不出意外地将原本就已经炸毛的苏凉惊出了一米外。沐远笙的脸上分明还带着平素的温和笑容，但苏凉本能地觉得自家师兄现在看起来就像是个正在微笑的大尾巴狼。边上也走到了教练指挥席附近的褚睿面对突然闪现到自己跟前的苏凉，脸上带了些疑惑：“小凉，怎么了？”“还没恭喜你呢，短道速滑男子500米世界纪录哇！”说着，褚睿带着真诚的笑意拍了拍苏凉的肩膀，抬头看到沐远笙后，笑着调侃他道：“怎么样？你的青少年世界纪录被你师弟破了，而且你年满19岁，以后都没机会再破回来啦！”说着，褚睿还一边摇头一边笑道：“啊呀，蒋教练真是好福气，这短道速滑500米世界青少年纪录，兜兜转转都在你们师兄弟两人手里，一个是他儿子，一个是他弟子——完美！”面对褚睿的调侃，沐远笙浅笑了下：“没关系，打败我的人是我的师弟，而且，他也答应了会给我补偿的，不是吗？”原本因为没想起世青赛纪录属于自家师兄，正在一旁有些羞愧自责的苏凉，猛一听到自家师兄的话，下意识地板着脸点了下头，然后点头的幅度又突然僵硬在半途。苏凉：……哪怕是在冰面上能够将全世界都玩弄在股掌之中，人称世上最心脏的冰上即兴战术大师的苏凉，在这个瞬间也有些想不到，他刚刚究竟在什么时候答应了给他师兄补偿的？直到很久很久以后，他才从他师兄的口中得到回复。那时候的沐远笙仍旧是一脸温柔的笑意，答道——当然是在小凉你听着我的话，点头的时候。苏凉：？苏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