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家馄饨,味道鲜美,汤汁肥而不腻,去掉汤汁,还可以煮茶!”“樱桃毕罗,带馅儿的胡饼,正宗西域口味啰!!”“上好的绸缎、丝麻,客官看看,可滑手了,不信买回去与婆娘对比。”人声鼎沸,喧闹如白昼。一串串灯笼悬挂,牵去长街上方交织,下方街道一片繁华,行人熙熙攘攘而过。煎饼嗤响,小贩手中起锅递给客人,朝街上高声叫卖,陪着妻子的丈夫驻足店铺,拿起胭脂水粉的铜盒,引来女子的娇羞。街道,胡音漫漫,裸露肢体的胡姬媚眼四抛,扭动腰肢,晃响铃声,捧着钱盒的胡商满脸堆笑,接来铜钱碎银。“不许看!”书架内,响起红怜的声音,陆良生从那边扭转舞裙的胡姬身上收回目光,也不像十来岁时听到男女之事还会红脸。“深眼高鼻的胡姬,远远还能闻到体味,肯定不会多看!”牵着恹恹的老驴挤过人群,轻笑说道:“还不如我家红怜好看,又能跳舞,又会唱曲。”书生身边过往行人诧异的偏过脸来,以为是疯子。片刻,书架内,响起哼的一声,好听的声音传出:“这还差不多。”“哎哟,这这…..有鬼啊!”听到这声,几个行人吓得脸色发白,仓惶挤进人堆里,惹来一阵推搡叫骂。“你俩别说话!”书架内传出蛤蟆道人的话语,他是用法力传音,旁人无法听见。“去前面客栈,为师感觉到祈火教的人了。”陆良生微微侧脸,目光望去长街前方一侧,悬挂两盏大红灯笼的酒楼,喉间滚动。“师父怎么发现的?”“搜神术,你境界学了也用不了,伤神。为师现在的状态也只能半月用一次。”“哦。”反正陆良生不会信,过去前方的酒楼,招呼客人的伙计走到门口,抹布往肩头一搭,殷勤的帮书生牵过老驴。“客官吃点什么?乳酿鱼、葱腊鸡全都齐活,本店还新上了鱼、羊炮肉、浑羊忽殁(mo四声),不吃饭也没关系,三勒浆、乌梅浆、桃浆、葡萄浆,任君品饮,再有冰酪伴吃,一边看歌舞,一边看,这夏天最是舒爽不过,客官要是来了兴致,想要尝鲜…….”说到这里,伙计挤眉弄眼的小声道:“西域胡姬,小的也能帮你找来一两个。”咳。陆良生世面是见过,不过这种事说出来,让他有些难堪,这店家小二语速飞快,摆完手,对方也都说完了。瞥了瞥书架,干咳一声,掏出两文。“暂时不用那什么胡姬,你帮我把老驴带去后院喂些草料,我自行进去点些饭食。”“行,客官先去。”伙计笑嘻嘻收了小费,牵着老驴便是转去酒楼侧旁的小巷,陆良生掸了掸袍袖,拍去风尘走进酒楼。一进去,人声喧哗,客座围绕中间红毯舞台而设,二楼也是筒形围绕,中间悬空,方便楼上宾客观看歌舞。噹噹….琵琶拨弦音,胡笳、芦管伴奏,长袖翻飞,舞伎裙摆掀转,踢出鞋尖一朵绒花,双袖滑落,纤柔双手猛地一转身里,敲响腰间小鼓。悠扬轻快的声乐陡然变得豪迈奔放。陆良生走上二楼,寻了一张紧靠栅栏的雅座,张罗的伙计过来,只是随意点了一些便宜的饭食,待人走后,目光扫过四周喧闹喝酒的宾客,随后落去下面。越过台上,观气之术划过一道道身影,最终,落在台侧几个乐师其中一人身上。“混迹市井的武人?”那乐师面容一般,脸颊消瘦,一缕长须随着胡琴拉动左右摇晃,像是感觉到有人看他,睁了睁眼。上菜的伙计端着一盘菜肴过来。“客官,您的白饭伴乳酥。”来者就是客,虽然点了店中便宜的饭食,伙计还是笑着脸,将众菜中的那碗加了一点乳酥的白饭端到书生面前,随后说了句:“客官慢用。”去传下一桌的菜肴。陆良生夹了一筷放进嘴里,顿时皱了皱眉。口感有些不适应……此时,下方一曲完后,舞伎下场,那边坐着的那名乐师也起身,似乎是要离开。“良生,跟上他,这人似乎是祈火教豢养在外围的江湖武人。”袖口袋子内,传出蛤蟆道人的声音,陆良生放下碗筷点了点头。……“小二,再来一坛春花酿。”“这桌要一支酱灼羊腿!”“大夏天的,吃羊肉,火气不够旺啊!!”“来咯——”“客官,白饭加乳酥白腻腻的,这桌刚好有一盘菜没动过,客人也结账走了,不如……”传菜的伙计端了一盘甜味鱼胸过来,然后愣了愣,碗筷旁边,几文饭钱摞在那,座位上哪里还有书生的影子。“真是活见鬼了,转个身,人就没不见了?”嘟囔声里,随着丝竹乐声传去酒楼外,走出酒楼后门的乐师,拿着胡琴脚步速度极快,不时回头看去几眼,匆匆钻入复杂交织的暗巷。咔…..灰尘碎粒从墙壁滑落,外罩青衫的书生踏着墙头飞奔。偶尔,跃上楼舍檐角,目光环顾,俯瞰这座城市,一条条灯火通明的街市展露出繁华让他感到震惊。繁华盛世…..也就这里能看见了。下一秒,脚下一蹬,楼舍都微微震响,身影扑进黑暗,远远跟着暗巷内穿梭的乐师身后,只有这般打草惊蛇,或许能找到祈火教在长安城里的落脚点。踏踏踏…..下方,脚步声在巷子里回荡,外面长街的喧闹与这方形成反差,那长须脸瘦的乐师,不知什么时候停了下来,环顾四周后,提着胡琴,轻敲了一座宅院的后门。“谁啊?”里面传来老人的声音,像是门房。“卖艺的。”吱嘎,木门破旧长吟,打开一条缝隙,露出半张老人的脸庞,对方看了看门口的乐师,目光朝外面不经意飘了两眼,方才侧身退开。“进来把门带上。”那乐师进屋,反手把门关上,插上门栓后,径直去了两房相连的后院,途中遇到相熟的同伴,低声道:“城里来了一个修道者。”后者点点头,环抱兵器垂去腿侧,与他一起快步走过房檐。前方,亮有灯火的窗棂,照出昏黄,几道人影剪在窗户,说话声徐徐传出。“明尊已从五色庄回来…..现在大部分人手都调了出去。”“哼,出去也不一定是好事,我等几人留在这里,也是逍遥快活,还有女人。”“哈哈……修道修道,老子就修女人道怎么了?!”“.…..别打岔,听说五色庄最后一味药已经找到了,在南陈皇宫,明尊从五色庄里借来一件宝物,就是要将那大妖抓去。”庭院吹起了微风,树影沙沙的晃动,似是有客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