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琇麟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被他极力依靠的刘瑾忠,竟给他捅出了大篓子。此刻的北镇抚司大堂内,所有人都表明了自己的态度,愿意跟随陈啸庭一道迎六皇子进城入宫。“焦富荣,你带东城千户所的人,全部到北城方向候着!”被陈啸庭这样一安排,在北城他就有近三千人可以用,基本能起到一锤定音的作用。“王忠德和牛景云,你们负责警戒皇宫,维持现有局面不变……但不能让人任何送信的人离开!”虽然不一定完全组织宫里宫外传达消息,但至少有一定迟滞作用,可以让朱琇麟对外反应延迟的。“遵命!”被点到的几人纷纷应是。“各归其位吧!”待这三人离开后,陈啸庭才对余下众人道:“冯文贵,带着你手下的人随本官一道,去南门迎俞阳王进京!”这是最重要的任务,所以陈啸庭要亲自去。“刘奎让西城千户所的人散布于永辉大街,清理任何可疑之人,以保俞阳王安全进京。”这也是必须要做的事,万一路上再遇到西厂的杀手,总不能再让他们逞凶。当然在离开之前,陈啸庭还派了专人保护自己家眷,他可不能被人踹了老窝。各项事情安排完毕后,所有人都按照自己的任务开动,而陈啸庭穿上了铠甲,带着冯文贵一起往南城去了。北镇抚司本就聚集了近千人,此刻全被陈啸庭带着一起,气势可谓浩荡。在他这些人当中,有各方势力收买的眼线,所以陈啸庭出动的消息泄露就很正常。但这种情况再陈啸庭预料之中,他不害怕别人知道他的动向,他只要确保自己赢就可以。走上这条道,干的就是掉脑袋的买卖,什么规矩秩序统统可以丢到一遍。为了保证成功可能,他们一行赶路的速度极快,只用了不到半个时辰就赶到了南城。而此刻,冯文贵也集结了最精锐的人手,与陈啸庭汇合后,直接往不远的京城南门赶去。足足一千多号带刃之士,很容易就被城门戍军发现,驻守的千户赶紧调集人手准备防卫。来的虽是锦衣卫的人,但既然是圣旨严令封城,那就谁都不能出入,即便得罪锦衣卫也在所不惜。更何况,旁边还有西厂太监在,足够镇住锦衣卫的人。当陈啸庭一行赶到时,城门内侧已经组织好了防御,足有三百号兵卒列阵在城门内。而在城楼之上,还有几百号弓弩手,所以陈啸庭他们情况极不乐观。他们过来的人手虽多,但要正面击败这些禁军精锐,且不说能不能打赢,即便打赢了也会损失惨重。好在陈啸庭早有准备,只见他从怀中掏出了一份圣旨,这正是李德义带出的那份。此刻,南城千户所的卢闻钊跑在最前面,扯着嗓子大吼道:“正阳门全体戍军接旨!”居然是传旨来的?城门戍军面面相觑,仅这一手就大大削弱了他们的斗志。而城楼之上,守门千户杨海隆面露难色,此刻他不知自己是该去接旨,还是继续待在城楼之上。而一旁的太监张显脸上则惊疑不定,他无法判断锦衣卫的真实目的,但他更倾向于怀疑,毕竟传旨那需要带这么多人来。“公公,你看这……”“不必着急,看看再说!”张显盯着城楼下方说道。事实上,杨海隆倾向于下城接旨,因为他不参与派系斗争,既然有旨意接就是了。而此刻,陈啸庭已走到了最前方,虽然面对着禁军阵列,但他却一点儿都不怵。看着前方的士兵,陈啸庭开口道:“你们什么意思?对传旨钦差兵戈相向,难道你们要造反?”这一句,进一步削弱了禁军的斗志,对传旨钦差亮刀枪,那可是欺君大罪。扫视全场,陈啸庭气势拿得更足,语气也更加冷峻道:“本官是北镇抚司指挥同知陈啸庭,奉皇帝之命前来传旨,速让你们百户以上军吏前来接旨!”军阵之内的兵卒们面面相觑,最终还是有人动了,三名百户从军阵中走了出来。但陈啸庭那满足于这几个人,随即厉声呵斥道:“混账,你们千户呢?赶紧让他出来接旨!”这话虽是对几位百户说的,但却是在给城楼上的杨海隆施压,此刻的他压力确实挺大的。“张公公,抗旨不尊乃是重罪,杨某还是先去接旨!”杨海隆沉声说道。他杨家数代传承下的富贵,可不能毁在他的手上。于是杨海隆这就往城楼下去了,张显连劝的机会都没有,于是他也只能跟上去。他二人匆匆下了城楼后,杨海隆想走出军阵去,但却被张显拉住了。“杨千户,即便要接旨……在这里一样可以!”张显沉声说道。“他们来这么多人,谁知道想要做什么?你可得防着他们!”这话也说到了杨海隆心头,锦衣卫传旨来这么多人,确实很不正常。于是杨海隆听了张显的话,停在了军阵之内,高声向陈啸庭喊道。“陈大人,若要传旨何不进来?”张显大声喊话道。“你个阉货大胆,竟敢对传旨钦差呼来喝去,谁给你的胆量?”冯文贵当即怒骂道。这话把张显顶得无话可说,但他和杨海隆都没有迈动脚步的迹象,用沉默表达了自己的态度。此刻陈啸庭不想多耽误事,便挥退了仍想大骂的冯文贵,并将手中的圣旨打开。“正阳门驻军接旨!”陈啸庭念完这句,随即抬头看向了前方兵卒,只见这些人陆陆续续跪下。“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昏迷两日,便有佞臣矫旨专权,大逆不道……”“传朕旨意,京城各门照常开启,接旨之时诸将务必遵旨而行,并即刻捉拿矫旨逆贼!”“钦此!”陈啸庭的语速不是很快,所以这话在场众人都能听清,圣旨的内容让他们震惊莫名。之前封城的圣旨竟是假的?杨海隆心里打了个大大的问号,此刻他是真不知道该信谁了。“杨海隆,你还不接旨?难道也要跟那些阉货一样,抗旨欺君?”陈啸庭冷声问道。事实上,当杨海隆陷入怀疑之后,他下面的兵卒们更不知所措,反正再让他们战斗是不可能的。“他这是假传圣旨,千万不要信他!”张显站起身来,愤恨的目光盯着陈啸庭。杨海隆没有表态,他的心里在权衡。“杨千户,你自己想想看……是该信一个西厂的阉货,还是本官这堂堂锦衣卫指挥同知!”陈啸庭此刻越发从容,现在打的是心理战。“不要信他的鬼话……”张显越发气急败坏。陈啸庭根本没理会这厮,而是直接冲在场兵卒们喊道:“诸位弟兄,你们难道愿意跟这阉货一起,犯上作乱?”他们当然不愿意来,这些禁军兵卒代代相传,可以说是世受国恩,又岂能造皇帝的反。而兵卒们的态度,也影响到了杨海隆的抉择。只见他叩头于地,高呼道:“微臣接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此刻,张显面孔狰狞起来,一把抽出身旁兵卒的佩刀,大喊道:“陈啸庭才是叛贼,全都起来……杀了这个乱臣贼子!”在杨海隆一个手势下,立马就有几名兵卒上前,将发狂的张显扑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