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泰西的街道上,周遭都是百姓们敬畏的眼神,陈啸庭却也见怪不怪。随便找了一处酒楼,陈啸庭便带刘建平和牧长歌两人进去,里面掌柜见了屁颠屁颠就迎了出来。“几位爷,要吃点儿什么?”掌柜一脸惶恐道。这怎么可能不惶恐,几位锦衣卫大人物过来,他这县城小酒楼全无接待经验。陈啸庭一行足有十人,剩下的人留在王相贞府上,所以一张桌子坐不下。只听刘建平道:“掌柜,楼上可有包厢?”掌柜连连道:“有,大人请往楼上去!”刘建平则让到一边,躬身对陈啸庭道:“大人请!”一行人上了楼去,整个酒楼大堂才从压抑中解脱出来,食客们压低声音窃窃私语着。下面的人解放了,但掌柜和二楼食客却非如此,此时他们都压力山大。进了包厢,掌柜一脸诚惶诚恐陪在一旁,待陈啸庭等人落座后,他才问道:“几位官爷,上点什么?”陈啸庭便道:“上几壶茶,再上点儿小菜就是!”现在身负差事,陈啸庭不敢带手下人饮酒,便只能以茶代酒了。待掌柜离去后,陈啸庭才对一校尉吩咐,让他去将现任的泰西坐堂校尉叫过来。对陈啸庭这番举动,刘建平等人都觉得奇怪,不明白他为何要见一偏远县的坐堂校尉。但陈啸庭没有解释,只是让众人先吃点儿东西,毕竟一路上也没个放松时候。时间缓缓流逝,大概过了半个时辰,泰西现任坐堂校尉赵福顺,被带到了陈啸庭所在包厢外。进了包厢之后,赵福顺当即大礼参拜道:“参见总旗大人!”陈啸庭点了点头,然后对他道:“起来吧!”赵福顺这才起身,看向陈啸庭得眼神中充满了敬畏。千户所的总旗,只比下面的百户矮半级,对赵福顺来说是十足的大人物。此时陈啸庭面带微笑,然后道:“免礼!”赵福顺这才起身,在房间内三位大佬面前,不可避免显得有些局促。这时陈啸庭便对房间内众人道:“你们都出去等着,不要让外人靠近!”没想到自己二人都要回避,刘建平和牧长歌对视一眼后,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讶异。当所有人出去后,陈啸庭才开口道:“赵校尉,别来无恙!”赵福顺当即躬身答道:“劳烦大人挂念,在下还好!”这时陈啸庭便道:“去年我交代你的事,你可还记得?”当初胡唯德代表兵部查泰西卫,陈啸庭为了知晓一些内情,也让赵福顺关注此事。后来因为其牵涉过大,连胡唯德都被人弄死,陈啸庭便没有再碰这条线。但现在又到泰西,陈啸庭心里那丝好奇心又冒了出来,所以才将赵福顺找来。其实最开始领下这差事时,赵福顺是用心去办了这事的,他对自己调回府城的事很上心。但后面陈啸庭不再过问此事,加上一直没有调回广德的迹象,让赵福顺也产生了懈怠之心。此番陈啸庭突然问起,倒让赵福顺答不上话来,只得迅速回忆当初自己查出来的东西。见赵福顺面露思索,陈啸庭也没有催他,只要在思考就说明有收获。好一会儿后,赵福顺才开口道:“大人,泰西卫的事很复杂,在下也只看到了一部分!”“首先一个,泰西卫内部腐败严重,军官们大多将手下士卒田地侵占,让兵卒们沦为了他们的佃户!”“其次则是,泰西卫除驻扎落云关的千户所兵员完备,其他各千户所缺员也很严重!”说道这里,赵福顺不由叹息道:“兵卒们没了田地,在军官手下活不下去,拼了命的也要举家逃离!”“相较而言,宁愿沦落为士绅们的佃户,也好过在军官们手下过活!”听到这些,陈啸庭并不感到震惊,因为这些情况在嘉和卫便已经暴露出来。让他感到不解的是,王相贞这些人哪儿来这么大胆子,在泰西这等关键之地也敢如此胡来。要知道,泰西卫这几千人外面,已直面金帐汗国的压迫,随时都有可能发生战争。“还有没有其他情况?”陈啸庭平静问道。这些东西不是陈啸庭最想知道的,因为所有卫所都存在这些问题。赵福顺也听出了陈啸庭的不爽,想了想后便道:“大人,还有一点我不知该不该说!”一听这话,陈啸庭顿时来了精神,于是道:“说!”赵福顺便道:“大人,我怀疑泰西卫中有人,和金帐汗国的人有勾结!”这可真是爆了大料,大明朝的军人和关外的蛮子有勾结,说出去就是惊天的新闻。于是陈啸庭问道:“你有什么证据?”赵福顺则道:“大人,在下……暂时没有证据!”“那你为何如此说?”陈啸庭问道。赵福顺便道:“因为……泰西卫某些官员,和蛮子们有来往,也可以说他们在做生意!”“虽然表面上是茶叶、酒、布匹丝绸……”“但却时常有兵器、粮食、盐这些管制物品流出,出关只有落云关一条道,泰西卫就控制着这条道!”赵福顺的意思陈啸庭听明白了,这让他想起了当初随胡唯德巡查落云关时,进出关口的那些商队。如此说来,泰西卫中的人是有问题,而且是不可饶恕的大问题。难不成胡唯德的死,就是和这些有关系?陈啸庭如此想到。一时这些是想不通的,于是陈啸庭便对赵福顺道:“你做的不错,有功劳!”总算过了陈啸庭这一关,赵福顺心里才松了口气,听到陈啸庭夸他更让他觉得自己赚了。只听陈啸庭道:“这些线索你不要放松,再跟进一段时间,回广德的事我会和你们王百户说!”现任广德百户是王启仁,听到陈啸庭说这话后,赵福顺感到一阵惊喜。但同时他也对陈啸庭感到羡慕,两年前的陈啸庭不过是一校尉,先如今却能和百户商量事了。“多谢大人!”赵福顺感激道,这是必不可少的话。陈啸庭则道:“好了,你先回去吧……记住,做事要隐蔽一些!”赵福顺连连点头,行礼后便从包厢离开,外面刘建平等人则进来。“大人,这人和你有旧?”牧长歌此时道。此时陈啸庭便道:“算是有旧吧!”说到这里,陈啸庭饮下最后一口茶,便起身道:“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