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利先生,您来得可真及时,”负责人见到他,满脸欣喜,“沉睡的侦探居然刚好就在车站,这可真是帮了大忙了,上次您协助揭露辛德拉董事长真面貌的事情我们都听说了,那可真是太超出预料。”毛利小五郎唇上的胡子都随着他喜上眉梢的表情而扬起了,他低咳几声,严肃了表情,说:“好了,闲话少说,我们赶紧看看死者的情况。警察还在来的路上,我们更要抓紧时间。”站在他脚边的江户川柯南眼神微妙,但他在这时候没有出声,而是安静地跟在毛利小五郎身后探头去看那具倒在地上的尸体。毛利小五郎观察着尸体,摸了摸下巴:“嗯……看起来没有外伤啊,这人的信息调查到了吗?会不会是有什么自身的疾病导致他出了意外,猝死的?口吐白沫……难道说是毒死的?”“如果是尸体表面看不出来的情况,还是要等尸检。”负责人说,“毛利先生,你身边的这个小孩是……?”“啊?柯南跟进来了?”毛利小五郎猛地转头,刚好看见了站在他后面的江户川柯南。小男孩正在专注地注视着整个卫生间,都没有听清他的名字被提到了。毛利小五郎捏起小男孩的后衣领,把他放在凳子边,说:“你什么时候跟进来的啊。”江户川柯南睁着大眼睛,无辜说着:“因为毛利叔叔一直没有回到大家身边啊,我就过来看一下。”虽然没能靠近尸体,但从这个距离观察也不是不行。为了避免被赶出去,江户川柯南就在原地没有再移动。几个发现尸体的发现人就在他旁边,他一起观察着,忍不住说:“叔叔,你为什么一直看这个大哥哥?”被他点到名字的,那位年轻的上班族捏了捏拳头。“根本不是什么发病!”他大声引起了几人的注意,他抬起手,手指指向了坐在椅子上的身着羽织的黑发粉眸的少年,“就是他,我进来之前整个洗手间就只有他一个人,谁知道他在这里面停留了多久?谁知道他是不是在洗手间里跟这个男人有什么矛盾?”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到坐在座椅上的少年身上来了。在他们的目光中,这位即使在室内还带着军帽的,穿着制服还披着羽织的少年一直都很安静,他看起来才是高中生的模样,未成年这个身份让他们下意识地把少年放在了无辜者的地位上,也没有过多关注。这位上班族男人突然这么一说,工作人员们也多看了几眼这位黑发粉眸的少年,看着看着,有些人也开始摇摆不定了,看向白仓望的目光带着犹豫。原因仅有一个——这位少年周身气场压抑,他长相清秀,即使那双眼睛并不晦暗,面无表情时的他看起来也阴沉极了。被点到名的白仓望眉头一挑,他注意到了他人的视线,作为目光的焦点,他此刻正处在一个隐隐被怀疑和针对的状态。但这一切都是毫无根据的。白仓望抬眸,注视着男人的眼睛,男人以敌意对待他,他也没必要继续保持沉默。他毫不犹豫地反驳那位年轻的男人:“先生,你的意思是说我有可能是杀了他的嫌疑人?在提出结论之前,请把你的证据拿出来,没有线索没有推断,你得出的结论就像冷笑话一样。我有什么作案动机?你有证据证明我跟这个男人有矛盾吗?”他就不信染井吉野还能跟地上这个陌生的死者扯上关系。白仓望非常肯定,就算染井吉野本人登录到这个世界了,也不会马上和别人扯上关系。因为,只要白仓望不找他去做什么事情,染井吉野此人即使是在游戏的世界里,也根本不可能出门,甚至不和别人交际。男人显然早已有了准备,面对反驳,他下一刻便反问:“在我和那对父子进来之前,你就已经在卫生间里了,难道你一直没有发觉隔间有尸体?”围观的人们的视线又回到了白仓望身上。白仓望并不关注他人犹豫的眼神,现在是他和这位男人的辩论时间。男人的话漏洞十足,白仓望说:“先生,您进入卫生间站在隔间外的这段时间,不是也没有发现里面有尸体吗?按照正常的情况,一般人推不开门都知道里面有人,也不会故意推开,您又为什么用这么大的力气把门推开,让里面的尸体都被门板触碰到摔落地面?”毛利小五郎倒吸了一口凉气。“对啊!正常人看到隔间有人都不会继续推门了啊!我知道了,犯人一定是你!你在贼喊捉贼!”男人大声说:“毛利侦探!我推门前的门锁上的显示色是绿色的,我以为里面没人才去推开的!门锁实际上并没有关上,是其他的东西把门【关上】了!”听了他的话,毛利小五郎也远远地看到了被打开的门锁扣确实是正常开启的状态,他观察着:“如果是被大力撞开的,门锁扣可能会有磨损……这附近也没有什么隔空开关锁扣的机关啊。”这个证言需要有第三方的认同才能成立,毕竟在卫生间里,只有这白仓望、男人和甚尔父子是看见过尸体所在隔间门板关闭的状态的。人们把目光投向了甚尔,甚尔原本一直抱着臂在一旁看着他们辩论,现在自己也进入了话题,他饶有兴趣说:“是啊,从外面看是显示门锁打开的。所以呢?”“所以呢”这三个字,完美表达甚尔此刻的心情。他不仅看戏,还想看个好戏。白仓望的发言,已经击破了男人针对他的“就在尸体最近的地方却没有发现尸体”的论点,甚至把这句话甩回了男人的头上,而男人则给出了新的线索,即【有尸体的隔间门从外面看,是没有合上的】。毛利小五郎觉得有道理,他摸了摸下巴,对男人说:“原来是这样,那犯人就有可能不是你了。”男人大大地松了口气,用手指搓了搓挂着浓浓黑眼圈的眼袋,再次低头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这样的话,犯人也不会是那个大哥哥了,有可能是其他的犯人。”小男孩稚嫩可爱的童音在下方响起,江户川柯南在毛利小五郎旁边说着,“叔叔为什么一开口就说是这个大哥哥呀?”这又回到了男人一开始提出来的质问内容。这时候的江户川柯南的插嘴,没有再让大家觉得他是来捣乱的,因为这也是负责人和毛利小五郎的疑问。“查好监控了吗?”毛利小五郎问,“他们都是什么时间进去的?死者什么时候进去的?还有其他的可疑人员吗?”在回答男人的这个质问之前,首先要确定“染井吉野”进入卫生间的时间,以及他们之间的关系。很巧,白仓望已经拥有了最基本的证据。毛利小五郎询问线索时关注到的部分还是比较全面的,这让负责人对毛利小五郎的信任又高了一点。“查到了,视频在我这里。”负责人用手机播放视频,可以看见在清洁工收走提示牌,离开卫生间之后,黑发的粉眸少年就快步进入了卫生间,男人是在四分钟后进入的,甚尔带着孩子进入卫生间的时间仅仅和他相差半分钟,他们在卫生间外有短暂的共处画面。根据监控,男人和甚尔父子都是在清洁工收走牌子的五分钟内进入卫生间的,而现在,有监控作为证据,“染井吉野”只比男人稍早一些进入卫生间。“在这么短暂的时间里,我发现不了这些异常也很正常吧。”白仓望说,“隔间在你推开之前还是从内部上锁的,我能用这么短的一两分钟做到这些并且进入旁边的隔间吗?如果我可以,又会用什么手段?先生,你的指控全都没什么根据。”男人一听,咬着牙说:“随便把别人当做犯罪嫌疑人,确实不是什么好行为。但是这男人刚死不久,犯人肯定就在附近,优先怀疑现场的人也没什么吧。我也是被你怀疑的对象啊,我们三个里面只有那个带着小孩的才没什么可疑的。”男人眉头跳动着,表情有些焦躁。他的反应一直很激烈,江户川柯南了然地说:“叔叔,所以你也是没有什么证据的嘛。”有了这些监控,即使白仓望在他们进入卫生间之前已经在里面,他的嫌疑也大大降低了。死者刚死不久,皮肤还有些温热,死亡时间是从卫生间被暂停进入开始的,被找来的修理工是个年纪有些大的老人,他对主管安全的负责人说:“我进来的时候,已经提醒过所有还在隔间里的乘客,确认没有人了才开始修理的。”被叫来的清洁工也帮他说话:“是啊,我在门口和他说过话,他确实是先提醒了乘客们的。”清洁工清理干净的是修理工工作后的区域,没有查看隔间。“死者是在修理前进入的卫生间,那之后一直没有出来,他死亡的时候没有发出动静,所以当时的其他人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主管安全的负责人思索着,“这处卫生间也确实有这段时间内的修理记录,修理的时间内,也没有人进入,我们也没有发现什么行踪可疑的人。”嫌疑人的称号终于被摆脱了,白仓望才终于没有被盯着。人们都在观察现场有没有什么能让卫生间被关上的机关,又或者什么杀人后残留的作案工具,白仓望环顾四周,走到尸体旁蹲下来观察了一会儿。然后,才去看隔间的门锁。顺滑的黑色直发随着他低头的动作而下垂着,微微遮盖了侧脸,少年沉思着,说:“……先生们,有没有一种可能,他确实是像毛利先生一开始说的那样,是突发疾病死亡的呢?那边的小朋友,你是不是已经有了发现?”而被他提到的江户川柯南则是眨了眨可爱的蓝眸。“我有什么发现呀?大哥哥你在和我玩侦探游戏吗?”白仓望:“……对,就是在跟你玩游戏,你说吧。”江户川柯南眼睛一亮。他确实早有发现!甚至是在毛利小五郎刚刚进来,他跟着毛利小五郎左看右看的时候,就已经注意到了一个细节。他快步绕开大人们的长腿,跑到了白仓望的身边。其他人紧张地看着他们,说:“不要乱摸啊!等一下警察们还要过来调查的。”“放心,不会破坏任何痕迹的,我从老师那里学到过要爱护公共环境哦!”江户川柯南甜甜地说着,黑发小男孩仰起头,露出大大的笑容,“叔叔们看,大哥哥也已经发现了,门锁确实是开着的,但是门却打不开,这到底是为什么呢?这是因为门关上并不是因为扣上门锁,而是门板本身就有问题。”他指着的地方是门缝处。“看,这里不是有摩擦的痕迹吗?虽然很小,但是确实有损伤。门合起来的话,即使不上锁也会因为这个原因而扣得紧紧的。”江户川柯南的话,让众人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我也遇到过类似的情况。”“是啊,居然还有这样的细节,刚才我们都在看门锁,都没有发现!这小朋友观察力真厉害啊!”“那个少年也已经发现了吧,怪不得他们从一开始就坚持反驳那个男人的观点。”而那个不停看着手表的男人,也惊讶了。“怪不得我那个时候推门能直接推开……我确实感受到了阻力,我还以为是里面有锁。还有什么快点说吧,我真的急着上班啊!”男人眼底的黑眼圈浓重,他整个人都很焦虑,他亮出了手机。在手机屏幕上,备注为“上司”的人正在不停地给他发信息,长长一个屏幕全是骂他不懂得遵守时间的。这时,在场的众人看向男人的眼神已经不再是刚才的疑惑了,就连江户川柯南都忍不住说:“……怪不得叔叔你那么急。”在他们感叹男人的上司真是严苛的时候,白仓望用羽织袖子包着拿起了地上男人摔得屏幕有些碎裂的手机,说:“我接着小朋友的话说。大家都没有触碰过尸体,但是毛利先生一开始也已经提出可能性了,只不过,后来你们先暂时放下了这个可能性,把重点放在了这可能是个他杀案上。看到这个男人的手机了吗?他在进入隔间的时候还在拿着手机打电话,最后的通话记录时间也很吻合。所以,他只把门板合上了,并没有落下锁扣锁起门。具体的死因,很有可能跟这通电话有关。”情况转折,让甚尔眼中趣味更浓了。他也说:“我看看。”虽然这个少年的话很有道理,叙说的时候语速平稳,听起来胸有成竹,现场看来也确实是他跟那个小朋友所说的那样。但是这个有着浓郁的负面情绪的少年,在他看来绝对不是什么平和的人。如果他不是凶手,又是哪里来的这么重的负面情绪呢——大约也是亲自接触过【死】吧。看这溢出到围绕着他全身的负面情绪浓度的样子,他的负面情绪也不能转化成咒力,他不是咒术师。这少年身上足以生成可怖咒灵的负面情绪,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在米花町爆发呢。他在毛利小五郎的惊慌声中放下了小惠,径自走近地上的尸体。甚尔很高大,他站起来时就能从体格上带给他人压迫感。不仅如此,这本身也是一个有着危险气质的男人。他像一只矫健的猎豹,即使仅仅只是以放松的姿态行走了这几步路,也让人不由自主地感到紧张——总觉得他下一刻就会做些什么。毛利小五郎连忙说:“别动尸体啊!”就连江户川柯南也有些紧张,说:“大哥哥,不如我们打个电话给死者刚刚通话的人吧!”不等在场有什么变化,白仓望手里的手机就自动跳转了通话界面,铃声悠扬,是一首轻快能舒缓情绪的纯音乐。这并不是白仓望主动打出去的,而是由那个死者死亡前接的最后一个通话对象打过来的。白仓望按下接通按钮,同时点了扩音。电话才被接通,里面就传来一声怒骂。“你不想干了是不是!过了这么久还没到公司,你直接卷铺盖滚吧!”电话没等在场的任何人说什么,就被对面自己挂断了。在场众人:“……”那位还在被上司信息轰炸的男人:“……”甚尔:“……啧,那没事了。”他居然猜错了,犯人真的不是这个少年。这群人全都在热情地以【这是一个凶杀案】为出发点讨论,他还以为他一开始就猜对了呢——根本没有刺激的转折嘛!什么杀人犯竟是未成年,装模作样的凶手在侦探面前狡辩却被击破言论……哦不,论破倒是有让他看到,只不过凶手不存在。白仓望放下了手机,又用羽织袖子包着打开了男人的公文包——在侦探先生的眼前,他还是得遵守保护现场的美德的。他从里面捏出了一份文件,递给了毛利小五郎。“这是……病历?”死者的信息,也终于在这个时候被众人更进一步知晓了。“我刚才就在想这个可能性了,果然,在他的包里发现了这个证据——这是一个心脏病患者。”白仓望说,“不久之前,他刚刚离开米花医院。”最重要的线索被得到了,即使是江户川柯南也不由得收敛了故作的儿童的笑颜。“真相只有一个。”江户川柯南说,“这位先生是被电话里的上司催促得情绪激动,疾病发作猝死的。”时间的真相摆在眼前,毛利小五郎说:“现在工作都不好做啊。凶手或许是高压的工作环境,或许是很凶的上司……年轻人压力真大。”负责人也对此有些感叹,但他作为车站的负责人,得到了信息还需要继续汇报,特别是汇报给即将赶来的警察们。他说:“好了,这次事件也解决了,警察来了之后把这些事情告诉他们,后续的他们再处理吧。”警察是在几分钟后才到的,他们同样例行询问了在现场的人们,在来的路上已经调查了死者的身份,事件的真相确实就像他们刚才推断的那样。这次的死亡案件不是他杀,而是死者在与上司通电话的时候情绪激动,心脏病发作而死的。当时他合起门板坐在马桶盖上,衣服都没来得及脱,从录音来看他像刚才的那通电话的情况一样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就被上司劈头盖脸骂了一顿。事件结束,大家各自解散。白仓望跟上了甚尔和惠,一路跟着他们走出卫生间,走到了车站外面。乌云慢慢散开了,晴朗的天空正在回归米花町的上空,甚尔抱着惠,在车站外无人的一处街道转角停下。“什么事?”甚尔的语气并不客气,他有话直说的态度也让两人的对话少了不少开场白。白仓望也打算长话短说,他跟甚尔接触到现在也有不短时间了,即使在现实生活中没有线下相处,他对甚尔的性格也有一些了解。于是他也直接说:“我如约来接小惠离开,修应该已经通知过你了。”甚尔低着头,打量着这个戴着军帽,穿着羽织,一路跟着他走到这里的少年。能说出来的目的,能说出“修”这个名字,少年没有欺骗他。……但是这个刚刚还在卫生间被怀疑是杀人凶手的少年居然是苍星的成员,这倒是他没有想到的。等等。这样一说,他身上的负面情绪没有变成咒灵,难道就是因为这个少年也是一个特殊能力者?甚尔眉头一挑,直接把抱着的小惠举起来塞到了白仓望的面前。这突然的举动让白仓望连忙张开手,他小心地接住小孩子,把他稳稳地抱在怀里。“那太好了,顺便教他点东西呗,虽然他现在才2岁多,但这小鬼会很厉害的!”甚尔说着,笑眯眯地伸出手指戳了戳小惠的脸颊。“他很好带的,绝对不吵不闹,拜托你们了!”他绝口不提什么时候接小惠回去。“不要突然把孩子举起来啊……!”见小惠没有被吓到,白仓望才松了口气。他低头和懵懂的小男孩对视,“小惠,跟我回去吧。”小惠黑色的头发有些蓬松,软软地盖住些许黑发下的绿眸。“还会回来吗?”他省略了主语,也不知道说的是他会不会回来,还是甚尔会不会回来,又或者是两者皆有。白仓望看向甚尔,语含深意:“会回来的,你还会见到爸爸的。”以苍星成员的身份出现在甚尔面前,他的意思代表了苍星的意思。甚尔:“……啧,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