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南宫颜焦急的心情也逐渐缓和下来,她想起了长生先前给自己说过的话,想起药王谷中还有一个被称呼为药娘的女性。“长生,你们药王谷里除了你和药老外还有……”“还有我师娘,叫药娘。”南宫颜暗自忖量,觉得自己身为刚过门的儿媳不能毫无表示。长生看着少女放开自己,翻起车上的一个长条包裹,便有些不安地问道:“你在找些什么?”南宫颜迟疑片刻,从中翻出一个尚未开封的瓷瓶,递了过去。“呐,这瓶琼露水拿给你家药娘,这瓶灵水足以让她护颜十年了。”长生面露惊色,当即摆手道:“不行,师父给我说过,来往不也非礼也,这么贵重的东西我收不了。”南宫颜突然意识到,可能在自己看来再寻常无比的物件,落在对方手里恐怕都是一生难觅的宝贝。这样的话可不行,先得找个幌子让他把礼物给收下来。想到此,南宫颜朱唇一抿,嘴角微扬,“呆子,说护颜十年你还真信呀,商号所说的效果一般十不存一,自己有点判断力好不好?”长生半信半疑的接了过去,细看之下觉得这与药娘寻常用的那些瓶瓶罐罐没有太大的差别,便放下心来。南宫颜见长生接过,心里也落下了一块石头。等等!她突然想到,若是到时长生不知自己的身份,哪一天忽然被传召入宫,恐怕会被吓得惊慌失措,瑟瑟发抖。一想到长生跪拜在自己的纤巧白嫩的小脚前,一脸惊慌的看着向自己,南宫颜就……嗯,好像还不错?几乎就在眨眼间,南宫颜就改变了主意,打定心思隐瞒自己的真实身份了。一定要看他一脸惊愕,最后诚惶诚恐的模样。长生还不知自己要被算计了,只是呵呵傻笑问道:“南宫姑娘,你先前说你是京都人,家住在京城哪里呀?”“京都?我不是京都人啊。”南宫颜矢口否认后斩钉截铁地说道:“你听错了,本姑娘生于一个小地方,只是寄居在京都的亲戚家而已。”“哦,是这样啊。”南宫颜第二次撒谎,还有些不太熟练,她轻咳两声,顾左盼右地说道:“这些事情都可以等以后见面再说,我……再送你一个东西,这个比较特殊,算是我们的……”长生看着少女藏藏掖掖拿出来的玉佩,不过脑子地接话,“定情信物?”南宫颜本准备说出的话被堵在嘴边,她恶狠狠的瞪了长生一眼。“你想得美!这是我们这段时间共患难的见证……你若以后能到京城,便可以拿着它来寻我。”少女努力装作满不在意的口吻,“到时我可以大发慈悲,带你吃遍这世上的山珍海味,看京城里最美的烟火。”她眼角瞥见长生拿走玉佩塞入怀中,满怀期待的眼瞳里似乎冒出颗颗星斗。这家伙先前还说对我没意思,却连女孩子家的龙凤对佩都收,真不害臊。不过本姑娘花容月貌,美如天仙,他一个山野村夫肯定是碍于男人的颜面才不敢对自己表达爱意。南宫颜捏了捏纤细的手指,略带期待地问道:“那你……有没有什么要送我的?”长生闻言一怔,俗话说礼尚往来,他此时倒也不好回绝对方,只得从厚重的行囊之中翻出来了一件鲜红的衣裳。那是他前些日子穿在身上的婚服,因为质地精美他舍不得扔,但想到回谷可能就没有再穿的可能性,倒不如顺水推舟送给对方。“这件衣服……”南宫颜微一迟疑,脸颊顿时升起两朵红,宛如一朵含苞待放的牡丹花。她伸手夺过抱在怀中,眼里心底都写满了开心。“再见。”南宫颜头也不回的一头扎进马车,催促着车夫速速前行,徒留下长生站在原地一脸懵圈,还不知到底发生了何事。马车上,南宫颜将琼鼻贴在婚服上,嗅着熟悉的男人味,心中不断地在欢呼雀跃。“还以为是一块死木头,却没想早就藏了一副花花肠子……不过没想到他居然迫不及待的想去京都娶我,哼哼,到时候可要好好给他设置门槛,不能让他那么容易就得逞了……”“父皇那么疼我,我提什么应该都会答应……宫事房那里也得提前打个招呼才行,三书六礼,四聘五金一个都不能少。我还要在京城最繁华的街道上铺满直达皇宫的红毯,气死平日里那些耀武扬威的小妖精……”“不行,适当的时侯还是允许他走一下后门吧……毕竟我们也算是拜过堂的夫妻了,-是该为自家夫君着想一二……”……长生目送着马车远去,随即收拾好包袱,跟上了踽踽独行的药老。“长生,这几日调制的中药都分发下去了吗?”“都按照师父嘱咐,分给了无名镇中的每一位镇民。”“那就好。”近些日子药老因为盯制中药变得精神萎靡,神态憔悴,岁月在他的身上留下了难以磨灭的痕迹。他似是喃喃自语道:“人鬼殊途,阴阳两隔,若是不用药将他们体内积攒多年的阴气驱除,恐怕大多人都活不了多久。”“师父苦心营救镇上百姓,他们一定会对药王谷感恩戴的。”“感恩戴德?”药老轻笑了几声,避开不谈这个话题。“此次出谷的感觉如何?”听到药老问询他的外出感受,长生抬头与其对视,“果然如师父所言,外面的世界妖鬼遍地,怪事横生。”药老摆了摆手,语气温和而又沉稳:“外界就是如此,妖魔化人,人如妖魔,这世间还不知藏有多少个类似的无名镇……当初让你带的清心丸还备在身上吗?回谷前吃了平稳心神,不要让药娘看出端倪。你师娘性情温婉,但最爱劳神费心,担心一些小事。”“是,师父。”长生摸出一个白瓷小瓶,将里面的铜黄色药丸倒出,一口吞下。在吞下药丸的那一刻,长生的眼瞳逐渐涣散,内里灿若繁星的光芒逐渐消失不见,徒留空洞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