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南京太仓粮食被盗的案情,李节现在手中掌握的情报并不多,虽然锦衣卫也早早的派人去查了,但现在还没有禀报给他,所以李节才向解缙打听一下南京那边的情况,毕竟解缙以前也在官场混过,而且书院的消息也比较灵通。果然,解缙听到李节的询问后,竟然露出几分凝重的神色,沉吟了好一会儿这才开口道:“不瞒李兄,其实那位自杀的许侍郎,我曾经与他有过几面之缘。”“哦?你认识他?”李节听到这里也露出惊讶的神色,许周是范皇后的舅舅,算起来也是朱允熥的妻舅,不过李节对他并没有什么印象。“不错,许侍郎掌管着仓储,仓储也是很需要技术的,刚巧书院中也有人对这方面有兴趣,于是就和户部那边有一些联系,我和许侍郎也见过几面,中间还吃了两次饭,聊的也颇为愉快。”解缙再次回答道。“那以解兄看来,这个许侍郎是个什么样的人?”李节当即追问道,他手中的资料实在太少了,而且就算锦衣卫收集了各方面的资料,有些也许会不太准确,相比之下,解缙这个局外人的看法更加可信。“这个……”只见解缙再次犹豫了片刻,随后这才开口道,“如果只是以我的印象来看,许侍郎他应该算是一位能臣,而且头脑很灵活,愿意接受新事物,我们书院给仓储提出一些想法,他也愿意采纳,甚至还亲自去太仓布置,所以我实在难以相信,他会暗中偷盗上百万石的粮食。”说到这里时,解缙顿了一下接着又道:“另外在我看来,许侍郎是个很乐观的人,琴棋书画样样都精通,还有一些其它的爱好,像他这样的人,我实在想不通他会自杀。”听完解缙对许周的评价,李节也露出沉思的神色,他相信解缙的眼光,虽然解缙是个智商高于情商的人,但其实并不意味着他不通人情事故,而是他根本不在乎这些,一些人耍的小手段,他其实能一眼看穿,只是懒的理会罢了。所以李节相信解缙对许周的评价还是很客观的,可偏偏就是许周这样的一个人,却忽然成为了偷盗上百万石粮食的贪官,而且还在案发后自杀,这前后的巨大反差,实在让人难以相信。“既然书院与太仓有过联系,那解兄你对太仓有没有什么看法?”李节忽然再次开口问道。“南京的太仓有三十五座,每座的规模都极大,存储的粮食也以万石计,而且每年都是出阵粮,进新粮,账目的进出极为繁杂,所以太仓中需要官吏也极多,而人一多,人员就变得十分复杂,再加上太仓又隶属于户部,油水极为丰厚,所以太仓一向都是个是非之地……”解缙对太仓的了解还不少,随着他的讲述,李节对太仓也有了一个初步的了解,所谓太仓,其实就是京城存储粮食的粮仓,南京这里本来就是京城,虽然迁都了,但这里还是京城之一,所以太仓的名字依然保留了下来。而太仓是存储粮食的地方,整个南京共有三十五处太仓,每处存储的粮食都不在少数,而且粮食是有存储期的,所以每年都会更换一些陈粮,进一些新粮,而在这一进一出之中,就会产生巨大的油水,如果有手脚不干净的官员,完全可以从中牟取暴利。其实像太仓这种地方,粮食失窃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毕竟这里面的油水实在太大了,哪怕当初老朱用剥皮实草的酷刑,也没有挡住官员的贪婪,早在洪武年间,太仓就多次失窃,导致数个官员被处以酷刑。不过之前的粮草失窃案的数目都不多,撑死了也不过十几万石,结果这次倒好,一下子失窃了上百万石,简直比之前所有失窃案加起来都多。“李兄,这绝不是一桩简单的失窃案,上百万石的粮草,也绝非一时半会能运走的,更何况还不是集中在一两座太仓,而是所有太仓都涉及其中,所以这背后肯定有不为人知的秘密!”解缙最后也总结道。“我明白了,多谢解兄为我讲解!”李节这时也长出了口气,然后拱手向解缙道谢道。“李兄客气了,这些事情本来就不是什么机密,你到了南京会知道,不过这件案子肯定牵涉极大,到时李兄你也要小心啊!”解缙最后再次叮嘱道。“解兄放心吧,我这次可不是独自一人,而是调动了锦衣卫,另外皇陵卫也会听从我的调动,所以安全方面是绝对没有问题的。”李节笑着开口道。因为案情紧急,所以李节坐着蒸汽船来了,船上也只带了十几个护卫,但这只是明面上的力量,暗中锦衣卫早就派了人手来到南京,他们将全都听从李节的命令。不过相比锦衣卫,最关键的力量还是皇陵卫,所谓皇陵卫,其实就是守卫孝陵的禁军,老朱安葬在孝陵,自然派了大军守护,也就是所谓的皇陵卫,这支皇陵卫是从京城那边调过来的,之前也护送着老朱的棺椁来南京,与南京官场没有半点关系,所以绝对值得信任。“有这么多护卫的力量,倒是让人安心了不少,不过对方既然敢窃取那么多的粮食,肯定也有不小的势力,而且李兄你的到来,肯定也会让对方倍感压力,说不定会在狗急跳墙之下,做出一些鱼死网破的事。”解缙再次叮嘱道。这么大的案子,犯案的人肯定拥有巨大的能量,否则光是粮食的运输就是个问题,所以解缙才会担心李节的安全。“嗯,我会小心的!”李节闻言也再次点头。说话之时,蒸汽船也终于来到了松江港,只见港口中船帆云集,码头上人也是人流如织,而在码头的背后,则是连成一片的建筑,这让李节也不由得露出惊讶的神色,想当初他第一次来松江府时,这里还是一片烂泥滩,可是现在却已经变成一片繁华的港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