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会等人已经被抓进诏狱将近一个月了,然而李节那边却依然没有任何的动静,反而传出了李节近日即将回北京的消息,这让南京城的不少人都是精神一振,更有人借此高兴的大醉了一场。孙会官拜吏部侍郎,虽然南京六部的职权被剥夺了大半,但毕竟还是大明的统治核心之一,特别是因为迁都的时间还短,北京那边处处都缺人,所以也经常从南京这边抽调一些官员过去,因此对于许多来说,南京这边其实是一个很不错的跳板。马忠这段时间也一直心事重重,他官拜吏部朗中,孙会是他的顶头上司,现在孙会被抓,吏部的几个郎中全都有机会往上升一升,所以这段时间吏部也颇不平静,几个郎中都是勾心斗角各显神通,都想着抢占空出来的侍郎一职。马忠在郎中的位置上已经干了近十年了,当初没有迁都时,他就是吏部郎中,迁都后他被留在南京,本来留守的官员都会提升一级,可马忠却是一动不动。倒不是马忠能力不行,事实上马忠是进士出身,曾经外放为官多年,后来被调到吏部之后,也表现十分出色,以他的资历,其实早就应该得到升迁了。然而马忠的能力虽强,但却不会做人,平时不喜交际也就罢了,偏偏他还因太过方正,不但得罪了上官,连同僚们都不喜欢他,因此马忠在吏部也落得一个孤僻的名声,什么好事都轮不到他头上。不过这次孙会被抓,却让马忠十分高兴,因为这些年他一直受到孙会的打压,主要就是他曾经得罪过孙会,其实也不能算是得罪,而是孙会吩咐马忠做一些事情,但马忠却觉得这些事情不合朝廷的法度,于是拒绝了,结果就被孙会给恨上了,有事没事就会敲打他一下。所以这次孙会被抓,对于马忠来说简直是双事临门,一是打压自己的上司没有了,二是还空出了侍郎的职位,马忠虽然为人方正,但也有仕途之心,再加上他在郎中的位置上也的确呆的太久了,所以也很想把握住这次机会。然而吏部可不止马忠这一个郎中,事实上整个南京吏部,光是郎中就有四个,另外还有一个员外郎,五个人都有竞争侍郎的资格,马忠虽然资历最厚,能力也最强,但上头没人,再加上之前又得罪过人,所以马忠的情况也十分不乐观。也正是因为上面的原因,所以马忠在经历了最初的兴奋后,也很快低落下来,这段时间都是心事重重的,做事也有些提不起兴致。天色将晚,马忠也从吏部回到家中,因为回来的太晚,儿女们都已经吃过饭了,不过马夫人一直在等着他,见到他回来立刻让下人热了饭菜,然后陪着他边吃边聊。“老爷,大哥从北京来信了,说是让你争取一下侍郎的位置,如果能成的话,日后他再活动一下,说不定能调到北京去。”马夫人吃了几口后,这才低声开口道。马夫人也是出身官宦世家,她大哥以前也在吏部任职,迁都时调到了北京那边,这次南京这边的案子已经传到了北京,所以马夫人的大哥也想让姐夫一家抓住这个机会,日后一起去北京也能有个照应。“这话说的容易,吏部四个郎中,全都虎视眈眈的盯着那个空出来的位置,我上头没人,又不会钻营,这次恐怕没什么机会了。”马忠叹了口气实话实说道,他和夫人成婚多年,育有两儿三女,夫妻感情很好,有什么事情他也从来不瞒着妻子。“大哥那边也在想办法,不过据大哥信上说,这次南京空出来的位置,很可能会由驸马举荐,你以前不是认识驸马的父亲,能不能走一走这条路子?”马夫人犹豫了一下这才替马忠想办法道。其实这个办法也不是马夫人想出来的,而是她大哥在信上提到的,马忠以前和李节的父亲李祝认识,虽然没什么交情,但勉强算是熟人,如果马忠厚着脸皮走这条路,说不定还真有可能攀上李节。“我和李兄不过是点头之交,和驸马更不认识,现在让我去求人家,我哪开得了这个口?”马忠却是一脸不愿意的道,他实在拉不下这个脸。“你啊,就是脸皮太薄,要是脸皮厚一点,何至于天天在衙门里做冷板凳?”马夫人看到丈夫不愿意,当下也有些不高兴的道。马忠看到妻子不高兴,干脆也沉默以对,只顾着低头吃饭,马夫人也是个明事理的人,看到丈夫不说话,也有些心疼他,最后也轻叹一声,然后给丈夫夹了几道他爱吃的菜。等到吃过晚饭后,马忠来到自己的书房,本来他习惯在吃完晚饭后看会书再睡,但今天却有些心烦意乱,打开书也根本看不下去。其实马夫人的话也并非没有听进去,甚至这几天他也在想,自己是不是太迂腐了,该走动的门路也要走动一下,就像吏部的其它三个郎中,资历、能力都不及自己,可这次却完全的将他排挤在外,就是因为人家三个又有门路又能钻营,据说有人连驸马那边都能搭上话。想到这里,马忠也不由得叹了口气,脸上也露出几分认命的神色,既然争不过,那就干脆不争了,反正他也习惯了现在的职位,大不了日后就在吏部呆一辈子,日后年纪大了就告老还乡。不过就在这时,忽然只听书房外有人敲门道:“老爷,外面有人来了,说是要请您出去一趟。”“请我出去?对方是谁?”马忠听到下人的话也是一愣,随后这才十分惊讶的问道,他人缘不好,平时出了吏部就是回家,几乎不怎么与人交际,怎么会有人忽然请自己出去?“对方好像是锦衣卫,但却带来一封请柬,说是一个重要人物请您过去。”下人小心翼翼的回答道,锦衣卫亲自出面相请,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