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道门总部,十三楼顶层。莫争将自己的房间安排在了总部最高处,清静幽雅,无人打扰。是的,自心爱的女子死后,莫争喜欢上了安静。喜欢一个人独处的清冷,那种细细回忆着从前美好的孤单。沉沦其,乐此不疲。即便他已经知道嘉慕的真实身份,即便他看透了丁浩为他设的局。可他仍旧坚信那个女人是深爱自己的,就像他对她的爱,从未改变。无关任何利益,利用,谋算,仅剩单纯。露天阳台,更深露重。身穿单衣的少年蜷缩在角落躺椅,目光呆滞的仰望星空。她曾问过他,人若死后,是不是会被鬼差抓去阴曹地府,又或是漂泊人间做那孤魂野鬼。首发域名。com不懂风情的少年笑着说是,还活灵活现的模仿鬼差捉弄她,吓的她脸色煞白,梨花带雨。她死的那天晚上,莫争在她生前所看的言情书面上发现了一段话,她亲笔所写的一段话:如果我死了,我要变成星星,在天上偷偷的看着你。道门忌因果,讲轮回。身为太虚子唯一的亲传弟子,莫争对这方面的认知更胜于旁人。但此刻,他相信她真的变成了星星,于无形悄然守候着他。“咕噜……”灌装啤酒一饮而尽,莫争随手丢出,越滚越远,直至被人用手捡起。“喝酒伤身,别学你师傅做个酒鬼。”白发老妪目光慈爱的说道:“尤其是心情不好的时候,喝酒乃大忌。”莫争视若无睹道:“我没喝醉。”想了想,他又补充道:“也不会喝醉。”身为道门二长老的白发老妪走至莫争对面,瞥着一地的空罐摇头道:“醉不醉,喝酒都不是个好习惯。”莫争打了个酒嗝,将视线从天际收回道:“我失败了,魂引被毁。”他说的很轻,轻描淡写的轻松,波澜不惊的从容。但他垂放在胸口的双手却蓦然握紧,骨节泛白。白发老妪心平气和道:“我知道你会失败,所以并不失望。”莫争眼皮低垂道:“您应该提醒我,让我一击必杀。”“灵溪一死,昆仑再无能挑重担的入世弟子,她命格人人觊觎的真凰气运就会落于道门。”“你们让我下山不就是争夺气运吗?这么好的机会不该放过的。”白发老妪平静道:“就算我提醒你,控身术照样杀不死灵溪。”“你炼制的魂引太弱,瞒不过昆仑那群人。”“先不说杜奇瑞还在京都,就单是武力十层的灵溪就没你想象的那么弱。”莫争皱眉道:“换您出手也不行?”白发老妪默认道:“除非你师傅亲自出手,恩,一半的成功率。”莫争伸直了双腿,晃动躺椅道:“苗疆之行结束,杜奇瑞不可能代替灵溪坐镇京都,这几天他一定会赶回昆仑。”“伤势未愈的唐静月成会一同前往昆仑养伤,这是个不错的契机。”“我想试试,您觉得呢?”莫争人畜无害的笑道:“这一次我就不信还能冒出个神秘人支援他们。”白发老妪露出满意之色道:“你想试,师叔便帮你跑一趟。”“成与不成,这都是大师兄想从你身上所看到的手段。”“你既敢跨出第一步,道门就陪着你走完余下百步。”“小争儿,师叔很高兴。”“因为你终于长大了。”月光下,白发老妪衣袍鼓动,发丝飞舞。靠椅上,单衣少年眼眸沉寂,似笑非笑。在他的头顶上空,有气运汇聚,凝成象身。天运反哺,象鸣如龙。……叶欣瑶死了,落水而死。段左泉很伤心,在灵堂哭的肝肠寸断不能自已。没有人怀疑他的惺惺作态,因为叶家人大多知道叶欣瑶与这位玄门弟子的特殊关系。两人已到谈婚论嫁的地步,如今阴阳相隔,岂能不痛?段左泉在哭,不远处的叶千山却在笑。脸部刺青的长发女子冷漠道:“薄情寡义,心如毒蝎,该杀。”叶千山叼着烟道:“这得感谢叶罡与叶振心的推波助澜,妄想拿叶家女子绑住段左泉,呵,算盘打的极秒,只可惜功败垂成,竹篮打水一场空。”刺青女子杀意弥漫道:“这畜生亲手杀了自己喜欢的女人,制造出一场完美的落水意外,这样的人,你当真要和他合作?”“就不怕农夫养蛇,最终被反咬一口?”叶千山吐着烟雾笑道:“有把柄在手,我不怕他反扑。”“玄门要还想和叶家联手,有些事是没法摆到明面上谈的。”“撕破了脸对谁都不好,玄门知道这个理,叶罡那老东西更明白。”刺青女子震撼道:“你是说叶罡知晓叶欣瑶因何而死?”叶千山饶有兴趣道:“叶家的任何风吹草动你觉得能瞒过老狐狸?”刺青女子难以置信,频频摇头。叶千山继续道:“与姬青螭暗博弈,老狐狸棋差一招罢了。”“呵,也不能算是棋差一招,说到底,叶欣瑶这颗棋子微不足道,甚至连棋子都算不上。”“不过是下棋时候飞来的一只小昆虫,顺便被叶罡丢入棋局。”“不痛不痒,不影响走势,更不会影响胜败。”刺青女子不解道:“既是如此,你拥有段左泉的把柄就算不上把柄了,又如何能让他真心实意的与你合作?”叶千山拍了拍轮椅,示意刺青女子离开。只听他嗓音缥缈的说道:“叶罡不能给的,我能给。”“叶家要分的气运,我不要。”“我可以全力以赴相助玄门,哪怕让叶家不复存在,哪怕丢了这条命。”“我要的不多,两颗头颅而已。”“段左泉会感兴趣,他身后的玄门亦是如此。”烟头飞落,火光在黑夜里燃烧。刺青女子目光明亮,带着无限柔情笑意醉人。叶千山困乏道:“溪溪的胆子很重,肩挑昆仑未来,所面对的是华夏五脉。”“我是她哥,她唯一的亲人,我不帮她排忧解难谁还会帮她?”“龙潭虎穴,刀山火海,没道理让她一个女孩子先闯。”“她不怪我,我妈会怪我的。”叶千山突然揉了揉双眼,以手捂脸道:“总有一天,她会喊我一声哥,像小时候那样拖着我的胳膊对我撒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