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所有人都在为了十月底的期中考试临时抱佛脚时,只有陈觉非一个人闲散自若,感谢cmo联赛,他无需费心在期中考试的海洋中。下课的时候,蒋英语和薛理科还是习惯性回头和后面的人闲聊,但是于真意和张恩仪不想搭理他俩,两个小姑娘最近在头悬梁锥刺股学数学。薛理科扬着长脖:“陈觉非,今天数学练习册最后一题你做出来了没?”陈觉非嗯了声:“过来,爸爸教你。”薛理科狗腿地跑过去:“爸爸,儿来嘞。”于真意和张恩仪对视一眼,两人分别从对方的眼里看出了大剌剌的三个字——神经病。她们不是很懂男生为什么喜欢自称爸爸,就像男生也不懂,厕所就在教室门口,为什么就这么两三步的距离女生还要手挽手去厕所,坑里会爬出红手绿手大白手吗?于真意扭头:“为什么你心甘情愿管陈觉非叫爸啊?”薛理科想了想,跟她打着商量:“那妈妈的称呼给你。”“也行。”话音刚落,全班传来诡异古怪的起哄笑声,于真意反应过来不对,她被绕进去了。她看了看陈觉非,耳尖泛着点红,为了掩藏自己的羞赧,她佯装生气地一拍桌子,“我去你大爷的!”“啧,薛理科你妈说脏话了。”后排有男生调侃。沉闷的教室里困顿不在,被笑声弥漫。于真意从张恩仪身后的座位跨过去,逮着薛理科的衣领就打,从讲台打到后头垃圾桶。这个垃圾桶太小了,不然于真意迟早把他塞进去。薛理科悲痛惨叫:“张恩仪救救我。”张恩仪头也没回:“真真,给他留口气,不然我回去不好跟他妈交代。”于真意:“收到!”所有人都在笑,包括顾卓航。他勾着唇,笑得很浅。对上陈觉非的目光,他的笑容收敛了一些,但笑意没有完全褪去。窗台处放着两罐冰可乐,是中午吃过饭后蒋英语去小卖部买的,教室里难得开了空调,现在可乐罐的瓶身还是冰凉的。陈觉非随手拿着那一罐可乐,丢进顾卓航的怀里。顾卓航接过,说了声谢。陈觉非也拿起另一罐可乐,叩开拉环:“是我欠你声谢谢。”顾卓航看着手中的可乐,知道陈觉非想说的是在游泳池的那一天,他没再开口。“公平竞争。”陈觉非意有所指。“算了。”顾卓航打断他的话。算了是因为,他清楚有些东西是无法改变的,徒劳的事再做,就没有意义了。陈觉非抬眼看他,他可算不上好人,也算不上大方的人,不会在竞争对手准备放弃之后还冠冕堂皇地说着虚伪好听的安慰话以彰显自己的大度。他往嘴里灌了口可乐,然后瓶身碰了碰顾卓航手里的,话语言简意赅:“前段时间,不好意思了。”不好意思于那些带着敌意的针对。顾卓航笑了笑:“薛理科说你篮球打的挺好。”陈觉非嗤笑:“听他胡说八道。”他顿了顿,“不是挺好,那是打得能和詹姆斯一较高下。”顾卓航:“下午体育课。”陈觉非接话:“可以。”张恩仪在前头装模作样地写着数学题,愣是一句话都没有听懂。这俩人在装什么啊???下午体育课,篮球场上。起先是大家一起在打球,打到后来完全演变成了陈觉非和顾卓航的个人战。众人识相退出,整个篮球场上只剩下他们两个和篮球砸在绯红塑胶地面上的声音。于真意和张恩仪懒得动,就坐在一边,外套盖在腿上,看着他们打球。一旁路过的女生也不由自主地停下来偷偷朝这边张望。宽大校服脱下,只留下里面的宽松短袖,少年身姿修长挺拔,肩线宽阔流畅,手臂肌肉线条流畅紧实,脊背像一座高挺的雪山。他的脸正对着阳光,在地面上拉出两道颀长深灰的影子。篮球掌控在陈觉非的两手间,他微微弯身,一个假动作绕过顾卓航,猛地起跳,进球。球跃进篮筐正中央,而后垂直坠落。一阵风吹过,伴着他剧烈的动作,吹起他的黑t衣角。“我有点嫉妒你。”篮球被旋在顾卓航的臂弯里,他越过层层人群,看着坐在外侧的于真意,她低头玩着头发,一点儿也没注意这边。哪来的什么公平竞争,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是不公平的。他连名字都输了。没头没尾的一句话,陈觉非却明白他在说什么。“是我运气好。”他回答。的确是他运气好,好到早早参与了于真意的人生。黑发湿漉漉的,随意地耷在眉眼处,陈觉非注意力在顾卓航运着的球上,他又问:“为什么喜欢于真意?”因为刚刚大幅度的动作,陈觉非脖子上挂着的那条兔子玉佩露在外面,他没有在意。顾卓航看着那枚和于真意一样的玉佩,盯了许久。陈觉非懒散回应:“小学生打球呢?再拍就犯规了。”闻言,顾卓航侧身,球摆脱陈觉非的视线,球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抛物线,在篮筐边沿晃晃悠悠地打着转,最后稳稳落入篮筐。他垂眸,长睫落下一个灰色的拓影:“总得让我拥有一个和她的秘密吧。”球重重地砸在地上,弹跳了几下,最后幅度越来越小,慢慢滚到陈觉非的脚边。他细细思索着这句话,片刻后,抓了抓头发,碎发被随意地捋到了后头,整张脸暴露在阳光下,他回头看了眼于真意,她还是低头玩着自己的头发。于真意曾经说过最喜欢把头发的发梢处搓成两撮,然后撕开,很爽。也不知道这是哪门子的强迫症。他回过头,笑得随意:“行。”少年笑起来的时候很好看,眼睛微微弯着,眼神很亮又带着光。汗水从头顶落下到脖子里,锁骨上,他拽着短袖的领子随意擦了擦,衣摆下精瘦的腰线和腹肌若隐若现。一旁和后方传来女生的低呼声,于真意抬头的时候正好看见陈觉非还没敛起的笑,不同于往日的冷漠,带着恰到好处的肆意和张扬。自从江漪和张恩仪一剪刀泯恩仇了之后,三人偶尔眼神对视上之后就会默契地坐到一起。三人排排坐坐在地上。于真意:“你们觉得陈觉非帅吗?”张恩仪:“当然。”她又问:“那喜欢他的女生是不是很多啊?”张恩仪加重语气:“当然!”江漪:“比如我。”于真意:“”江漪眨眨眼:“但是我现在更喜欢你。男人,虚无缥缈,没什么用。”张恩仪有不同意见:“那也不是,他们的身体,我”她望望天,纠结着措辞,“偶尔也可以享用一下。”于真意没再继续听这两人的对话,她嘴角扬起。看啊,大家都喜欢陈觉非,那她也喜欢陈觉非,不奇怪吧。杨雯雯在后面叫江漪,江漪拍拍她的肩膀示意自己先过去,于真意点头说好。过了一会儿,张恩仪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神秘兮兮地说:“下节课补上次被占的体育课,也不用回教室,我们看动漫吧。”她把一只蓝牙耳机塞到于真意耳朵里。于真意也挺喜欢看日漫的,所以她随口问了句片名。张恩仪突然无端端笑了两声,声音压得更低:“青梅竹马是消防员。”·操场后头有公用洗手台,于真意正在那里有一搭没一搭地洗着手,就听见熟悉的声音落在自己的身后。“浪费水资源。”说着,那手指弓起,弹了下自己的额头。于真意看着陈觉非走到自己面前,他把篮球塞到于真意怀里,微弓着背,就站在于真意开着的那个水龙头前,拧着水龙头像右转了好几圈,把水开到最大,往脸上抹。他搓了搓手,白皙掌背上青筋脉络随着他的动作明显地起伏着,晃动的腕骨突出。水花在水槽上炸开,溅到于真意脸上和唇边。水声停止。他两手撑着洗手台,低头的时候脖颈处的脊柱凸起,眉骨和鼻尖还有唇上都沾上了水珠,任由它往下掉,又渗湿衣领。于真意一手抱着球,另一只手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纸,习惯性给他擦。陈觉非瞥了眼她,还湿着的手沿着她的耳廓划过:“耳朵怎么这么红?”耳朵在他温热的指尖变得更红,呼吸泄露了她的心跳。于真意在心里咒骂,还不是张恩仪这个有毛病的女人。她怎么知道这么正常的动漫名之下裹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于是她立刻装模作样化身教导主任,厉声痛斥张恩仪胆敢在这神圣的学堂里干这种污秽的事情。彼时,张恩仪无语地看着她,赶小鸡似的摆摆手:“谁白日宣淫了,你自己心术不正就不要看了,省的整天想入非非了。”想入非非???想入非非!!!要死,这是什么词啊!于真意立刻离那手机屏幕一米远,奈何蓝牙耳机里传来的声音还是让她恼红了脸,于是她毫不犹豫地把耳机还给张恩仪,然后跑出来清醒一下神志。“没什么。”于真意快速回答。陈觉非没再多问,两人齐步往教学楼的方向走。于真意比他矮一头,肩膀时而蹭着他的手臂。“非非。”于真意突然出声。陈觉非脚步一顿,垂眸睨向她,语气不确定:“在叫我?”于真意:“不然我在叫狗?”陈觉非:“哦。”走到一楼拐角处,于真意友好地和他打着商量:“我以后都这么叫你吧。”“随——”便字还未说出口,于真意头晃得像骰盅:“不不不!不行不行!”陈觉非:“抽什么风?”于真意表情悲怆,望着天花板:“我有病,别管我了。”陈觉非听话地点点头。于真意不乐意了:“我说我有病,你现在应该做的就是用无比温柔的声音和我说:真真,你没病,别这么说自己。”陈觉非看着她像炸毛的小狮子,身后的小尾巴停止摇晃,龇牙咧嘴地冲他低吼。他嘴角勾着笑,拿过她怀里的球在指尖转着:“真真,你有病也没事,我会养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