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道之人贵争,太玄宗在玄黄界从立下道统起便注定不可能是闭门苦修的门派,自然设有斗法台的存在。此时斗法台处,热闹非凡,台上两人正激烈斗法,台下已经已经围了不少宗派弟子,散修修士,自陨星道场开辟以来,这还是头一遭。台上正是身穿上玄宗制式玄色道袍的弟子和素白色道袍的太玄宗弟子正在斗法。此时场面上瞧来是上玄宗弟子正压着太玄宗弟子打,只见他单手托着一面八卦镜模样的法器,中间凹陷,四周刻印着复杂玄妙的符文,镜面中心不停凝聚一颗又一颗雷球,另一只手指捏法印,操纵一颗一颗雷球源源不断的打向太玄宗弟子,太玄宗弟子苦苦支撑着一面小盾,不停打出灵符去打灭雷球,完全没有反击的空隙。上玄宗弟子似是自觉胜券在握,昂首喝道:“旁门小道就是旁门小道,还不快快认降!”台下上玄宗弟子一下起哄起来,方才已经赢下一场,眼瞧又要再下一城,忍不住各种嘲讽起来。台下另一侧太玄宗弟子则个个义愤填膺,恨不得立即上台和上玄宗大战一番。台上太玄宗弟子眉头一紧,眼中怒火大盛,突然停下手头打出灵符地举动,更密集地雷球一下不停打在小盾上,打的盾光不停摇曳,眼看就要支撑不住。上玄宗弟子嘲讽道:“怎么?放弃了么,你只需大声认输,我便放过你如何。”不料太玄宗弟子完全不为所动,继续维持着护盾,从袖中翻出来一只玉尺,嘴中念念有词,往空中一抛。玉尺化作一道白光,飞至空中就打在当头一个雷球上,将雷球打的四散,去势不减,啪啪啪转瞬之间把几个雷球统统打做四散电流,紧接着就在空中划过一条直线,朝上玄宗弟子头上打去。玉尺迅捷无比,只是一闪,便欺到眼前。上玄宗弟子眼见躲闪不过,急切之间,吐出一道漾漾清气,清气当空化作一道威势强过之前雷球十数倍的雷光,往上一迎,不料只是稍加阻碍,雷光便应声破碎,竟然没有当过一个回合。所幸终究是阻碍了一下,得了喘息之机,上玄宗弟子飞身后退,拉开距离的同时将法器一掷,悬停在空中,提起大半灵力,双手连弹,数十上百个雷球一口气凝聚出来,噼里啪啦的打在玉尺上,终于将玉尺打的一颤,白光尽散,倒飞回去。松了一口气的时候,不禁恼恨,方才吐出的清气,正是道基境界修士想要修成法力,最为根本的清浊之气。此气对道基修士而言,最为好用也最是珍贵,用之即去,不费一番苦功重新修炼,是不会自然恢复的。使用来施展法术,虽然威力强横,但实在浪费不过,最要命的是拖累修士的修行进度。这转瞬之间激烈的斗法看的台下众人皆屏声细看,突然听着一声嗤笑,后方有人说道:“上玄宗的雷法,也不过如此嘛,还不是连旁门小道的法器都抵挡不住。”这下可好,此话一出便将两头都狠狠的得罪了,连台上两人都停下了手脚,太玄上玄皆恨恨地朝声音方向望去,便瞧见一群青色,月白色道袍的年轻修士站在一起。“好啊,原来是太素宗,玉霄派的道友们。不知方才是哪位如此瞧不起我太玄宗法术的?小道不才,修炼的也是雷法,倒是愿意领教下阁下的法术。”千年以降,上玄宗自命三宗六派之首,门人子弟个个以此为荣,最是傲气,哪里受得了这般羞辱,当即便有一名弟子站出来发难。“哼哼,神洲之上,玉霄派雷法最富盛名,瞧着我等拙劣法术,自然是要指教我们的。”又一名上玄弟子不阴不阳的说道,话锋却直指玉霄派。太素,玉霄一行人不禁无奈,方才话语,确实是玉霄派一名弟子说的,问题在于这名弟子正是玉霄一行人中年纪最小,方才十几岁的小师弟,修为更才堪堪练气,谁也不曾想,少年口无遮拦,竟然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但话既然已经放了出去,玉霄派等人也自觉没有低头认错的必要,太素向来和玉霄同气连枝,于是纷纷默不作声,反而是几名生性好斗的,已经跃跃欲试了起来。这下本来上玄太玄两宗针锋相对的局面,一下变成了四派剑拔弩张起来。于是许庄同林铃林珊裳二人到时,见到的便是这样一幕。许庄听了自家弟子说了来龙去脉,不禁笑了笑,瞧着一眼林铃两人,倒见她脸上颇有一些歉意,应当是听了玉霄派弟子诉说了。再去瞧上玄,太玄两宗弟子,虽然仍是神色愤愤,但倒没敢再做叫嚣。神洲修行界承平已久,在这般背景下,三宗六派之间也有些隐藏的默契,高阶修士通常不会以大欺小,但再怎么说,面对金丹宗师,还是必须给予尊重的。当然,许庄也不会冲小辈显摆什么威风,何况真要论起来,自己这方也没甚么道理。许庄大袖一挥,双手朝上玄宗弟子方向虚拱了一下:“太素许庄,不知上玄宗哪位道兄在此,可否现身一见?”原来上玄宗的真传弟子早已隐藏在此处,小辈们不知,许庄自然不会察觉不到了。只见上玄宗弟子阵前忽地显出一人身形,其人身量极高,几有六尺,脸色白皙,神情冷酷,淡淡应道:“上玄余静。”“哦?原来是翻手镇压乱江蛟龙的余道兄,久仰大名了。”许庄倒不是客套,而是真个听说过此人的名头,花花轿子人抬人,许庄自然不会惜得一两句好话,“管教不严,叫余道兄见笑了。”这话却是把玉霄派一行人也代表了进去,不过林珊裳这位玉霄真传都没有什么异议,玉霄派弟子更没甚么意见,倒是那少年颇有几分不服气的样子,只是被同伴拦着,也自知没有说话的份。“……小辈玩闹,不必挂怀。”余静扯了扯嘴角,似乎是做了个笑容,声线仍是那么冷淡:“他们修道年少,还没怎么走出过宗门地界,难免自高自大,多些斗法经验,受些挫折,也免得他日在外吃了亏去。有我在一旁照看,亦不会出什么差错。”至于话中所指是哪宗弟子,那就没人知晓了。许庄对此不置可否,只道:“现今我等做客陨星道场,总不好在他人地盘肆意妄为,我却待好好约束太素门人。”“许道友过虑了,我太玄门这点气度还是有的。”忽然一道清朗声音从人群外传来,一道人影飘飘乎从空中飞落,显出一位束太极髻,着素白袍,相貌普通的男子来。来者没有收敛气息,方一现身,便仿佛江河之中,突兀横亘了一颗大石,若以灵识观去,只觉一点灵光,圆陀陀,光灼灼,肆无忌惮的散发着‘能量’。“上品金丹。”,许庄余静纷纷心头一动。太玄立宗堪堪十年,除了太玄真君,世人对其知之甚少。如今金丹大典举办在即,受礼之人应当不会在这时出来抛头露面,也就是说,来者应是太玄门中的另一位上品金丹宗师了,只是不知道太玄门中,到底有多少真传弟子?几人上品金丹?(三宗六派并不是每门都必须上品金丹才能位列真传。)思及更深处,上品金丹,岂是不知道哪里就能蹦出来的?可以说,而今神洲有数的上品金丹修士,人人名声在外。太玄宗立宗十载,门人体量却不算少数,定是早已追随太玄真君修行的。太玄真君消声觅迹数千年,再次现身已经成就纯阳,传闻是离开了玄黄大世界,不知在宇宙中的何方修行,恐怕不是假话。“余道友,许道友,还有林道友,久仰大名了。小道姜瀚,添为太玄当代首座。””男人露出和煦的微笑,“我远远便听到这边动静,倒是生出来一个想法。两日后金丹大典上,不如由各派弟子来举行一个小小的法会,切磋一番。”“这倒是有趣的很,许师兄,你快答应下来。”林铃正是爱瞧热闹的性子,连忙传音给许庄,要他应下这场法会。至于林铃自己,虽然许庄和她年少相识,林珊裳又是她本家妹妹,是以三人同辈相处,但总算没有练成金丹,同上玄,太玄两宗的真传弟子之间的交谈,由她来说话却是不合适的。余静淡淡道:“我上玄宗自无不可。”见余静应下,许庄看了林珊裳一眼,见她轻轻点头,便知道定也是林铃给她怂恿她应下,稍作思虑,便应道:“姜道友这主意甚好,正好叫门下弟子增长见识,免得做了那井底之蛙。”“善。”姜瀚微笑道,“既然三位道友应下来,小道更有把握说服其他道友了。”又回头冲太玄宗弟子道:“你等也听见了,还不回去多加用功,莫要两日后丢了宗门的脸。”不待回应,大袖一挥,竟然将东西装进了袖里一般,将十几名活生生的太玄宗弟子收了进去,还拱了拱手道声告辞了,这才乘风飞走。袖里乾坤!许庄心中冒出来一个莫名的念头,便即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