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武王朝虽然是佛国,但很多传统却与前世的封建王朝没有太大的区别,儒门执掌庙堂,一样深入人心,讲究名分。所谓名不正,则言不顺。纵使一个男人三妻四妾,也要明媒正娶,他的妻妾也受到神武法律的保护,拥有相应的财产权,妻妾的子女也有相应受到法律保护的权力。而外室则没有任何名分,从地位上与通房丫环没有什么区别,两者之间的关系是不受到法律保护的。这就好比一个男人去青楼一样,哪怕两人发生了关系,青楼女子也无法伸张相关的财产关系。婚姻与家庭,本质上是一种财产的分割关系。没有财产关系,就不算是婚姻,也不算是家庭。你和他人在社会上的血缘关系,姻亲关系,最重要的核心,就是有多少的财产主张权。外室与其说是妾,倒不如说是包养的青楼女子。从地位上来讲,无疑是最低,甚至可能还不如青楼女子。毕竟青楼女子可以从良,外室则更像私人的玩物,没有一丁点的权力可言。白竹姑娘当然不是想自甘堕落,成为楚千秋包养的女人。她只是不甘心,不甘心自己付出了一切,换来这样的结果。所以她要报复。一个明媒正娶的妻子,去给一个富商做外室,那是给丈夫扣了一顶多大的帽子。真正的骇人听闻。传出去那都是轰动天下的桃色新闻。得让无数的闲汉,婆子嚼断多少的舌头根?“若是做了外室,白竹姑娘的名声可就彻底毁了。”楚千秋能明白她为什么这么做,却仍是忍不住地劝道,尽管这样的条件对他来说更有利。但人心不只有利益,也有感情。“婢子还有什么清白可言呢,从做了第一次买卖后,就已经不干净了。”白竹姑娘苦笑地说道。若是寻常女子沦落烟花巷,还可以勉强说服自己,但白竹姑娘的母亲就来自青楼,所以她一辈子的期望就是女儿能远离那是非之地。这让白竹姑娘对于性方面的洁癖比寻常人要强烈得多。她在皮肉买卖的时候,也痛恨这样的自己。“没有人能说你不干净。”“佛祖也不行!”“你不过是想救丈夫的命,这有什么错呢?”“你不是为了贪欲,不是为了享受,没有一丁点的过错。”“就是到了摩诃寺的大雄宝殿,真武门的凌霄阁,在佛祖道尊的面前,你也是干净的。”楚千秋有些激动地说道,哪怕白竹姑娘提出一些过分的要求,他也比现在这个请求更容易答应。“万代大人果然是好人呢。”“但我能做的报复也只有这些了。”杀他是不行的,打他也是不忍心的。可自己又不甘心,只能选择这样做了。“更何况我家那夫君,未必敢把事情宣扬出来。”“他好歹是元阳派的外门弟子了,前途远大呢。”“若是让人知晓了,他明媒正娶的妻子去做了富商的外室,足以让他抬不起头来,再也没有一点回转的余地。”白竹姑娘苍白的脸上挤出了一丝的笑容,现在只有想一想这些,才能让她感到一丝的快乐。“那如果他不在乎呢?”“如果他把你当做不存在,没有感到一丝一毫的痛苦呢?”楚千秋不是傻瓜,相反他明白这个报复计划最可悲的地方。那就是对方完全不在意。“那就是我输了,娘亲输了,我也输了。”“白竹姑娘,这没有必要。”“你完全可以开启新的生活。”“我可以给你更多的报酬,有了金钱的帮助,就可以抹平生活上的苦难。”“也许金钱不能解决你的痛苦,但可以给你解决大部分的问题。”“你可以去认识更多美好的人生,找到比他优秀一百倍不止的人。”白竹姑娘有些感激地看着楚千秋。明明答应自己的条件对他来说轻而易举,他却反而在努力地劝导着自己。“万代大人,我明白。”“我就是不甘心。”“我不甘心……”一直强忍着不哭的白竹姑娘,最终还是没能忍住,泪如雨下。她在清冷的月光下,放声大哭。生活的艰辛没有让她哭泣,工作的繁重没有让她哭泣,为救丈夫出卖皮肉,也没有让她哭泣。直到今天知道了最痛苦的背叛,她再也控制不了自己。那泪珠儿滚滚而下,好像要把这一生的泪都流淌干净。楚千秋在一旁静静地守护着,看着她撕心裂肺,声音逐渐变得沙哑起来,他从怀里掏出一块手帕递了过去。“咳咳……”“谢谢你,万大人,谢谢你……你是一个好人……”白竹姑娘哭花了脸,拿起手帕擦拭泪珠,而楚千秋则轻声说道“白竹姑娘,我相信时间能抹平一切的伤痛。”“再深的痛楚也终有一日会变得云澹风轻。”就像我脖子上的勒痕已经变得越来越澹,如果不去碰触的话,我都快忘了在六扇门黑狱里审问的痛苦了。“也许现在的你还走不出那个困境。”“但没有关系,总有一天会走出来的。”“外室的事情我答应了。”“谢谢你,万大人。”白竹姑娘感激涕零地说道。“明明是我占便宜的事情,怎么变成你在道谢呢。”“高兴的时候就笑一笑吧。”“生活总还是会有一些好事发生的。”楚千秋帮她擦拭掉眼角的泪水,让白竹姑娘不经意间笑了起来。“如果能让你好受一些的话,我会尽量想办法气死他的。”“让他知道自己失去了多好的一位妻子,让他的余生在悔恨中度过。”“这样的交易,你可满意?”“如果我早点遇到大人的话,也许真的会想做大人的外室呢。”白竹总算是恢复了几分精神,与楚千秋开启了玩笑。“明天我会说服云姨,让她在第四层楼里上架一颗“既然要装被我包养了,那就要有个样子,对不对。”“先把自己收拾漂亮了,咱们气死那头绿毛龟。”“大人还真是霸道呢。”白竹姑娘的脸微微一红。“我一向如此。”楚千秋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