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瞬间,一些细细碎碎的相处和细节像是被打开的匣子一般全部冒了出来。他一直以为是朝云,一直以为朝云和奚容有什么渊源和牵扯。但奚容第一次见朝云有的只是害怕。他清楚的记得奚容的眼里并没有爱意。他记得奚容曾说,朝云生得有些可怖。那他呢那日在秋千上,在满园春色里,在花丛簇拥之下,奚容怔怔的看着他,漂亮的手轻轻触碰过他的脸。“你长得很好看。”奚容的手好漂亮。很温柔。他清楚的记得奚容说这句话的时候自己是多么开心,他以为是他不一样,和朝云这些贱人不是一样的,是奚容喜欢的容貌。对。他的确是喜欢的。但喜欢的是他吗他的月亮花、那满眼的喜欢对着的,是另外一个男人这个男人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相似到连他自己都分不清的程度。这些时日奚容和他双修之时,欢愉时又是会快乐的主动,但更多的时候是在哭。奚容可是把他当成了那个男人是快乐的时候、主动的时候分不清他是谁,但清醒的时候是不是有知道是他,所以便冷冷淡淡的、或是难受得在哭奚容每每在哭真是可怜得不行,真恨不得把心都掏出来给他哄他开心。要是见他快乐或是主动,便是魂魄都被勾在他身上,几乎是什么也不能想,只一门心思和满腔爱意。可奚容心里却想着另外一个人在他们亲密的时候、在亲吻的时候竟然将他当成了另外一个男人的替身他曾经的执念和心魔是无法飞升成仙,是修的道不被天道认可,于是反反复复的修炼,便成了魔。他几乎要每月去那炎热的岩浆里泡上一整宿,来用楚痛和炙热来平息内心毁灭般的心魔。但自从有了奚容之后,他的心魔和执念仿佛是消失了,他许久许久不曾想起之前自己的执念,心魔也没有再次干扰过他,仿佛那对道法的追求和对天道的对抗,一切的一切都变得不那么重要的。可莫名的,今天晚上突然又被心魔干扰。他以为是自己对修道的执念。但泡在岩浆里之时,竟出现了其他画面。一切的一切都是奚容。那不经意的细节全部呈现在他眼前。奚容有时候总是出神、或是在看着什么、在想着什么。每每那时候都会让他失去理智,仿佛是故意要奚容只想着自己一般的,要他集中注意力。每每这个时候会把奚容弄哭,接着又心疼的哄好。原来那时候的的感觉不是错的。那是当然,奚容已经失了元阳,不久前或是许久许久之前他曾属于另外一个男人,他很喜欢很喜欢那个人,以至于和他在一起的时候能感受到抗拒和抵触。可是奚容又是愿意和主动的,他当时便是想,没关系,从前是从前,现在是现在,他如今是我的,也会主动,也说我好看,也是喜欢我。竟没想到他只是一个替身是在奚容恍惚间在分不清谁是谁的时候,觉得奚容是喜欢他的。可他喜欢的是谁又把他当成了谁那是比不被认可的“道”更为可怕的心魔。无须炙热发岩浆一刀一刀刮骨,他的心像是被细细密密的针、一针一针穿透,从血肉到骨髓,都是痛不欲生。那是明明是得到了,但又是得不欲。他将自己淹没在炙热的的岩浆里,毛发和皮肉被寸寸灼烧、融化,又迅速的重生。好疼。但多少能不再想别的了。仿佛他一生都在被否定,他的道心被天道否定,他的爱人爱的是别人。他入魔时曾有命师为他占卜。因修道而走火入魔,便有命师为他算了一卦,算的是何时修道成仙。但卦象显示的很奇怪,说他的有一劫数乃是往冥府之水被渡送而来,是生死劫。但同样,这劫数会成为他飞升的机缘。那日初见奚容之时,几乎是一见钟情。奚容从远处热气腾腾的温泉懵懵懂懂,那双漂亮的眼睛看了过来。一眼就看进他眼里。他当时说要奚容做他的宠侍,不过是喜欢他,想要占有他。本来并不那么看重对方是否会把心交给他,但渐渐的,觉得不满足了。那是亲吻和侵占都无法满足的,难填的欲。是需要奚容的回应和爱才能救赎。他在无数次的求证奚容会不会喜欢他。他以为自己已经摸到了边缘。没想到竟急转直下,得到了更差的结果那海市蜃楼太可怕了。更不知是不是心魔。他看见奚容和那贱人言笑晏晏,看见奚容弯着眼睛笑着,主动亲他。奚容可从来没这样对他。那可是笑得跟花一样,万物瞬间失了颜色,美丽不可方物。可那贱人竟然不识好歹,还要奚容各种哄来哄去,才和奚容亲热这下贱玩意到底有什么好竟值得奚容这般讨好、这般喜欢奚容去和他亲热,竟还一副欲拒还迎的样子他可太清楚那贱人是什么想法了,必然是先挑起奚容的征服欲,而后装作不得不从的模样,奚容又是容易哄骗,一下子就上了当了。不仅急急忙忙和人双修,还给人去接晨露和送花而他。从来没有这样的待遇。连那样对着他笑都是寥寥无几。他又算什么呢不过是个替身而已。足足在岩浆里泡了一整夜,才是出来。出来时脸色苍白,去了刑罚堂,见了朝云。朝云还在咬牙切齿,说他抢了他爱人。呵。什么爱人奚容怎么可能是朝云的爱人奚容这么抗拒朝云,朝云铁定的一点戏都没有。即使如此,朝云还是再次招了一顿毒打。而后才问,“你从前识得奚容,可是见过一名与我一模一样的男人”朝云“呸”了一声,骂了一些无意义的话,什么也没有问出来。再增派人手去查奚容的过去,和冥府之水。他已经下定决心要把那男人弄死。这是什么废物贱人若奚容曾经和那贱人是一对道侣,如今奚容在他手中多少时日,那废物竟然还没找来。这种废物有什么值得奚容喜欢的可真是没有一丁点用处。他回来的时候是清晨,奚容这个时候还没醒来。进屋的时候满身是暴戾,像是下一刻要毁灭世界一般,眼睛都红了。但是轻轻的推开门的时候,看见奚容恬静的睡颜时,好像什么都没了。他浑身的气全部都消失的无影无踪,坐在床沿边,看见奚容睡的那么香,是那么安稳,竟又开始心软。本来是满腔的怨恨,本来已经想好了词语咄咄逼人,本来是要想个法子把奚容弄服帖了。但到了人跟前,连吵醒他都觉得这么过分。明明这么美丽这么可爱,看一眼都让人心软得不行。手里从来没有拿过刀,更没有打过人,什么伤害人行为都没有做。却能把他挫骨扬灰。却是喜欢别人。魔尊金色的眼眸在黎明的晨光里还有些暗,美丽的长睫一动不动,垂眸看这奚容,痴痴看了好意会儿,终于是俯身,轻轻吻了吻奚容的唇。好喜欢。一到他身边便情难自禁。真是爱得要了命。他脱了外衣,轻手轻脚的进了被窝。才是在岩浆里泡过,浑身很是热,进了被窝把奚容暖得热乎乎的。小心翼翼的把人搂在怀里,执起他一缕柔软的黑发,放在唇间轻轻的吻。好安静。周围只要奚容和他的呼吸。好香。鼻腔里全是奚容的气息,胸腔里酸酸的,细细密密的疼又爬上了心脏。他始终接受不了奚容心里眼里装的是另外一个人,而他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替身。他不明白自己哪里比不上那个人。恨不得时空扭转,他能穿越到那人和奚容认识的时候,把那人杀了,将人的一生取而代之。那会比那人做得更好,奚容喜欢的就是他了。奚容醒来的时候发现魔尊睡在他旁边。自打来了无极宗,他每天晚上都和魔尊一起睡的,几乎已经习惯了。但魔尊说过他昨晚有事。刚醒来的时候有点儿懵,睁开眼睛的时候脑子一片空白。突然听见了阿尔法的声音。宿主没事吧来到无极宗之后再也没有听见阿尔法的声音了。这几个月,是第一次听见,还是阿尔法主动问的奚容:还好。这段时间简直要被弄坏了,懵懵的样子又是可爱又是乖,又可怜得要命。不知道是遵循人设还是真的被弄懵了,一时间让人分不清真假。要是厌恶他,阿尔法可以提前结束这个世界。这是阿尔法第一次说,可以结束世界。然而奚容并没有回应。奚容睁开眼的时候魔尊已经发现奚容醒来了。懵懵的样子,似乎没想到他会在这儿。头发乱糟糟的,又软,特别可爱。魔尊忍不住亲了他一口,习惯性的起床抱着奚容去榻上穿衣服。他先是下了床,而后开始去搂奚容。也许是奚容刚睡醒,一时间有些茫然,见着他,又将他当做了那贱人。竟然是伸出手给他抱。好乖。奚容要是稍微主动,他根本是没有办法拒绝。但奚容一主动,他就会想起那个贱人,想起自己这张脸和那贱人是是多么的像。他心爱小宠侍,一定又是弄混了。他深吸了一口气,一把将奚容搂了起来,把人抱得比自己要高一点了,抱在怀里狠狠亲了一口。五脏六腑酸意横生,却自取其辱般问:“容儿,我是谁”奚容纤细的双手放在他宽厚的肩头,垂眸看着他,喃喃道:“寒清玉。”魔尊愣了一下。已经许久没有人喊他这个名字了,他几乎要忘记了自己的名字。从前在天衍宗,他的称呼是“仙君”,那时候他修的是绝情道杀道,还是灵界数一数二的正道中的乎派大能。用一座悬浮的仙宫供奉着他,所有人都说他是近年来惊才绝艳的天之骄子,吹捧他千岁就能羽化飞升。他当年也是这样以为的。他不过一千五岁修为已达巅峰,他的道心稳固,修为已经登顶。心思格外的纯正。没想到,竟然渡劫失败。而后每每渡劫都失败了。便生出了心魔。他认为天道不公,要捅破这天。浑身满满都是灭世的邪意。早就变成了魔修。每日每夜都受着心魔的折磨。机缘巧合之下创立了无极宗。不知道过了几千年了。久到他忘记了自己的名字。竟听见奚容喊出了他的名字。好软。好好听。不知道是不是无意中说过的,奚容竟然记得他的名字。魔尊宠溺的笑起来,“嗯,我在这。”好高兴。他心爱的小宠侍没有认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