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院长在积极劝说这位新生代猿人与他们同行,江禅机在旁边插不上手势,只能干看着,当然他也知道如果它能答应会省下太多太多的事,但……这事真没办法强求,就算想绑架它都做不到。显然,它很有顾虑,尽管它跟学院长约定了很多表达日常事物的手势,但心事、心思这些东西,是没办法用手势表达的,所以它一直是沉默不语,或者说是沉默不手,学院长那边都比划累了,它还是没有表态。江禅机在一边看得费劲,等得实在不耐烦了,走过去对学院长说道:“我看您不用这么温柔地劝它了,您就跟它讲,它们视之为神的那些浮空灯笼,都被我轻而易举地捏爆好几个了,它畏之如蛇蝎,那是它的事,它要是害怕,就一辈子……不,是永远窝在这个洞里好了,咱们又不是非缺它不可。”他的语气很重,态度很强硬,哪怕它听不懂他的语言,大概从他的表情和肢体语言上也能体会到一些,它紧张地看着学院长,甚至还往后退了一步。学院长还是太温柔,要是换成宗主或者帕辛科娃将军,怎么可能跟它废话这么多,即使是江禅机请她代为转达这些话,她还是觉得他的话太重了,犹豫着要不要转述。倒是猿人见学院长迟迟没有打手势,反而打手势追问他说的什么,无奈之下,学院长只得尽量将他的话翻译成手势,有些实在翻译不了的就省略掉了。翻译完之后,学院长和江禅机都觉得谈话八成已经结束,没想到它“听”了之后,沉默深思了一下,又打手势问他说的是不是真的。学院长先是给予肯定的答复,然后她本来想告诉它那些浮空灯笼其实并不是神,但考虑到它可能一时无法接受不存在神的世界观,于是……她做了一个带有私心的、而且会令她因为说谎而有些内疚的决定,她打手势告诉它,其实江禅机是他们那个世界的神子,专门过来要铲除这边的恶神。学院长想的是,既然死活做不通它的思想工作,又没办法强迫它,那就只能试着用魔法来打败魔法了——还好她是打手势,如果是语言表达,说不定她会因为不擅长撒谎而在表情上露出马脚。江禅机是不知道学院长在打什么手势,以为还是在劝它,结果却见它像是见了鬼一样,瞪大眼睛死死盯着他,全身都在微微颤栗,他都怕它突然尿出来。他纳闷地正想问学院长刚才说了啥,就见它突然五体投地,对他做伏拜状。学院长低声说道:“我说你是咱们那个世界的神子,来这边铲除恶神,看起来似乎有效果……你最好装得像那么回事,能争取她的合作最好。”江禅机哭笑不得,学院长想装就自己装好了,干嘛非要说他是神子?现在赶鸭子上架,他既不能澄清,也没办法澄清,但要说装,他还真不知道要怎么装。学院长这也是顺势而为,因为她刚才醒来之后就察觉到,它对江禅机很敬畏,虽然原因她没来得及问,但她与它的关系已经很融洽,不再适合装成神子,因为神需要的是敬畏和距离感,并不是亲近,此时又没有第三者在场,只能让江禅机来当了,无论如何只要能争取它的合作,一切手段都可以考虑。她也因此得到了宝贵的经验,对于这些处于混浊蒙昧状态的原始人,还是得软硬兼施,它们天生的敬畏强者,光是温言细语效果不佳。江禅机没办法,只能摆出一副臭脸,拉长声音说道:“让它起来吧。”学院长蹲下,给它打手势让它站起来,然后又说他命令它随行,协助他们铲除恶神,重新创立新世界。她之前打了那么多手势都没有卵用,现在它却唯唯诺诺地点头答应,根本没有半个“不”字,令她也觉得挺讽刺。江禅机心想,古代那些宗教创立者,是不是也是类似这种情况?一个捧哏,一个逗哏,就把别人给忽悠瘸了?假如它还有其他同胞活着,说不定他真的能在这个世界上从无到有创立一门至高无上的宗教呢,可惜现在只能当个光杆司令。学院长又逼着自己多吃了一些鱼肉,正好外面的天色也亮了,他们决定不再耽搁,立刻就出发去猎杀浮空灯笼。当猿人看到江禅机和学院长走到洞外凌空步虚时,残存的一点儿怀疑也消失不见,尽管它的部分同胞们也觉醒了超凡能力,但没有任何一个同胞学会了飞翔,而飞翔是每一个原始人的终极梦想和崇拜的目标。它小心地打了个手势,指了指留在洞内的头骨,好像是想请他们把它的头骨带上,学院长猜测这与维持它的灵魂形态有关,于是……由她把它的头骨托在手里,两人一猿带着必要的陶罐再次向湖边飞去,因为那里视野广阔,易于吸引更多的浮空灯笼。江禅机已经是轻车熟路,飞行速度非常快,而灵魂形态的猿人不仅是头一次离开山洞,更是头一次体验飞行,尽管它感受不到迎面而来的风和加速度,但在它看来随时可能撞到树上的高速度,依然把它吓得不轻。没多一会儿,他们再次抵达了湖边,可能是朝阳初升的原因,部分冷血动物刚从隐蔽处爬出来,正在晒着太阳给僵硬的身体升温,江禅机他们突然出现时,根本没来得及跑,就被他用念动力压制住了,他有心杀怪儆猿,用念动力折断了一些粗壮的树枝,再用这些树枝猛然贯穿这些动物的身体,将它们钉在湖岸的泥土上。这些冷血动物的生命力很顽强,身体被贯穿也依然没有立刻死去,而是尖叫着扭动挣扎,迟迟没有咽气,暗红色的血液洇湿了泥土,有的离湖边近的,还将一小片湖水染红了,画面虽然比较残忍,但能一举多得,垂死挣扎的它们,会引来更多的动物,很快湖边就会成为一片屠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