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群内阁大臣,不能放弃这个机会。”“我们必须做点什么,即使是牺牲,也要保证soviet政权的存活。”1918年寒冬,幸德秋水看着已经宣布了十月革命宣言的soviet新闻报纸,做出了如此决定。他十分清楚,如今的soviet看似声势浩大,但事实上,正出于舆论风波当中。欧洲战争一旦结束,下来就是soviet的最危险时刻。他必须做点什么。换上一件崭新的衣服后,他带上一顶帽子,做了一些乔装打扮,便走出了自己的隐居之地。大雪纷飞,整个日本都蒙上了一片银白色的缟素。街上路人,匆匆忙忙地行走着。他们搂紧衣袖,谨防有任何一缕寒风吹入。边上的治安警察,正警惕地环顾四周,观察着每一位行走的路人。幸德秋水就在其中。他低下头,压低着自己的帽子。隐藏在阴影之下的眼眸,盯着眼前的道路。被他抱紧在怀中的新闻报纸,正被死死地捏在手上。一步步地,迈着沉重的步伐,拖拽出深深的痕迹。他隐藏得很好,乔装打扮也十分出色。警察的警惕丝毫察觉不到他的存在,只道是一位普普通通的行人罢了。不知走了多久,他来到了此番出行的目的地。那是一间图书馆,里面有不少学生在此,他们为了未来的考试而做准备。只不过,也有不少学生是另有目的。他们都是经过深入学习,从而了解到更多更深刻的知识。而这些学生,都不约而同地读过一本书。马克思的《资本论》。‘那是一本充满着真理的书籍。’‘我将会为此而奋斗终生。’其中一位学生,曾这样形容道,他有一个名字,叫做德田球一。因为身处底层,所以他是以半工半读的方式,进行读书。只不过,也得到了幸德秋水的资金协助。而这样的年轻学子,并不在少数。‘你们的力量太弱小了,这是事实。’在幸德秋水离开察里津之前,玛利亚就特意找到他,以认真且坦诚的方式,聊着日本社会党的情况。弱小,且无力。这并非否定日本民主社会党的贡献与能力。仅仅是因为,日本这片土地实在是难以维持他们的理想与付出。这一点毋庸置疑。即使幸德秋水不愿意承认,但事实就摆在眼前。但是,玛利亚却给了他们另外一条路。一条足以改变整个日本社会民主党的未来的道路。‘这世上存在着一种职业,只要少数人,就能发挥出巨大贡献。’‘是什么?’那时候,幸德秋水紧张地问道。‘情报部门。’这就是他们的道路。缺乏纵深土地的日本,不可能维持得了日本社会民主党的长久斗争。日本的国情十分特殊,其特殊之处,无论套用哪一个国家的政策或者斗争方式,都不合适。所以,身为革命者的他们,必须走向一条不一样的道路。幸德秋水带着这份提议,还有察里津所提供的大量资源,回到了日本。他通过一个假身份,买下了一间图书馆。这间图书馆摆放了大量的阅读书籍,表面上就是一件普普通通的图书馆。可是,暗地里却拥有另外一个身份。地下读书会。里面都是一些日本政府所不允许开放出来的书籍,大部分都被列入禁书行列。进入地下读书会的学生都不一般。他们必须经过身为图书馆馆长幸德秋水的亲自观察,才能够被允许进去。而如今,这个地下读书会已经有了二十人的规模,而且都是精英学生。德田球一是刚加入的新成员。但是在这里面,却还有一位已经成功进入帝国新闻部门的在校生,尾崎秀实。而他的加入,却非幸德秋水亲自拉拢,而是来自另外一位cg主义者的引见。他正是尾崎秀实的老师,大森以太郎。‘这是新世界的大门,与我们日本的旧世界思维截然不同。’在尾崎秀实加入地下读书会之后,便得出了这样的结论7。即使他并不是第一位加入地下读书会的人,但他却是所有地下读书会学生中的学长。日本有一个森严的上下制度,长辈永远都是你的长辈。虽说这些学子接触到了马克思思想,并且逐渐开阔自己的思维与思考能力。但是,那份几乎深入到骨髓深处的思想,短时间内是不可能摆脱的。因此尾崎秀实成为了他们的老大哥。当然这个老大哥是有真材实料,他也一直强调,在读书会里面,所有人都是平等的。他很快就代替了幸德秋水的知识传播位置,并且开始为同志们讲解,何为唯物论。这份知识传播,让很多同志受益匪浅。唯物论对于这个时代的日本而言,是一种忌讳,甚至是非法知识。因为,唯物论的存在,就是对天皇怀疑。这对日本而言,是无法接受的。无论是政府亦或是百姓。但世界就是这么奇妙,你越是禁止他人去了解真理,就越是有人去探寻真理。他们就是这么一群人。即使冒着被逮捕或者面临死刑的风险,也要去追寻那隐藏在深处的真理。尾崎秀实依旧在跟同学们进行辩论。他们在为十月革命的做法而做出分析,讨论这里面的缘由与核心问题。不少人都认为,这是为了抵抗协约国的催促而做出的立场表态。毕竟《十月革命》宣言并没有对任何一个国家宣战。但是,尾崎秀实却认为,这份《十月革命》宣言从一开始就已经宣战了。他们所宣战的对象,从来都不是国家,而是阶级。对阶级的宣战。双方在此展开了激烈的讨论。虽说争得面红耳赤,但各自都有着自己的理由和根据。直到幸德秋水的到来,这场同学之间的争论才算是勉强结束。“怎么了,在争论什么吗?”拂过肩上的积雪,幸德秋水小心翼翼地将怀中的《十月宣言》报纸给拿出来。虽然在时间上,已经过去了快一个月时间,但能够拿到这份报纸,已经是很不容易的事情了。但很显然,将要进入报社的尾崎秀实获得报纸的时间,比自己的老师稍微快上那么一点。待幸德秋水知晓到学生们在讨论《十月革命》的事情时,他也忍不住加入其中。“那是宣战吗?”德田球再一次重复自己的问题。“苏俄是建立在俄罗斯帝国之上,那可是经过战争摧残的一个国家。”“百废待兴之下,苏俄再也打不起任何一场世界大战。”“如果他们想保存自己的革命果实,就不可能向协约国宣战。”“所以我认为,这是一个类似于美国独立宣言的信息,宣布苏俄将要独立出去,而非与世界为敌。”很显然,德田球一是从一个国家的建设去进行考虑。这一点并非毫无道理,如果仅仅是建设一个新生国家,就不可能与那么多人为敌。然而,尾崎秀实却摇头反对道。“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他们为什么还要以‘阶级’的形式,进行对立呢?”“现在的苏俄政府,不单软禁了沙皇,更是废除了他们一直以来的君主制度。”“即使法国已经不再有君主,但英国、德国、奥匈都存在着君主,不单是这些大国,一些小国也同样如此。”“贸然将一位君主给软禁起来,并且废除甚至处决了大量贵族阶级。”“这种做法,无异于宣战。”“所以,即使他们没有向任何一个国家宣战,苏俄的《十月革命》宣言,至少也是跟整个欧洲贵族或者资产阶级进行宣战。”“不可能!”德田球一依旧不赞同这一观点。双方的争论,又一次陷入焦灼当中。其他学生面面相觑,即使他们都有着各自的想法,但论学术能力,却不如眼前这二人。最终,他们都把目光投落在幸德秋水身上。一声无奈的苦笑,幸德秋水伸出手,稍稍安抚二人情绪。虽说在学历上,幸德秋水不一定比眼前二人要高。但是,他拥有着二人所无法比及的经验与阅历。地下读书会并不只有幸德秋水一人,其实还有其他日本社会民主党的幸存者在此。他们共同建立这个秘密组织。只不过,曾前往俄国的人,确确实实只有幸德秋水一人。正所谓‘读万卷书,不如行万li路。’幸德秋水在俄国察里津的学习,让他拥有了常人所缺乏的阅历。而且,他在前往俄国时,乘坐轮船,几乎以周游列国的方式,几乎游遍了整个欧洲。他目睹了很多日本所无法看到的场面。也正因如此,无论是德田球一亦或是尾崎秀实,都愿意称他为一声老师。见自己的老师做出安抚的动作,二人不约而同地停下争论。他们看向幸德秋水,眼中流淌着渴求解答的光泽。“这不是宣战。”他看向德田球一略带得以的表情,又改口说道:“但同时,也是属于宣战。”二人不理解。“为什么?”“不是宣战,主要是因为他们需要对自己国家内部进行建设。”“但同时也是战争,主要是因为,他们的目标是消灭剥削阶级。”“因此,这是一个态度,表明了苏俄绝不会低头的态度。”说完后,幸德秋水便停了下来,他开始观察学生们的神态。所有人都陷入了沉思当中。或是疑惑,或是略有所思。看着他们的样子,幸德秋水不仅感到了一丝欣慰。他们是年轻的一代,杰出的一代。他已经四十多岁了,而且因为被通缉的原因,不可能走入日本政府的情报部门。能够维持一间图书馆,已经是冒着极大的风险。所以,他要让这些有能力有思想的学生,走向正确的道路。他将手上的一份电报拿了出来。那是来自察里津的电报,虽说发过来并不容易,但至少他还是收到了。上面赫然写着一项任务。‘侦查日本政府近期活动。’就是这么一个看似简单的任务,却让幸德秋水无从下手。所以,他决定将这项任务带过来,让这几名学生试试手。任务不难,但必须有人去做。当这份略显简单的任务交代出来时,几名学生都不约而同地陷入纠结。因为他们的身份就是学生,尽管已经有了明确目标,但这个目标是建立在他们毕业之后。至于现在,他们压根就给予不了任何作用。就连德田球一也是如此,他还未毕业。但是,尾崎秀实却刚好撞在了专业上。他接过幸德秋水递来的电报,仔细阅读了上面的内容。虽说他还未正式加入soviet,但无论是幸德秋水亦或是他自己原本的老师大森以太郎,都是坚定的gc主义者。特别是幸德秋水。在察里津的那段日子里面,他成功加入了布尔什维克,成为一名soviet成员。因此,即使尾崎秀实还未真正加入,也不妨碍他所能做出的贡献。在他阅读了上面的内容后,便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苏俄正处于内战当中。虽然他们并没有陷入太大的劣势,毕竟现在的soviet可是掌控着真正的精锐军队。但是,没有劣势并不代表他们处于绝对优势。俄国的问题实在是太多了,多得让人想自杀。加上协约国态度,苏俄正处于内忧外患当中。并没有大规模加入欧洲战争的日本,成为了协约国当前为之,最主要的干涉人选。留给soviet的选择不多了。他们必须做点什么。“我明白了。”尾崎秀实将这份电报收了起来。他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后,便做出回答。“我会尽我所能地挖掘出更多有价值的消息。”幸德秋水表示感激。他低着头,向比自己小很多岁的尾崎秀实行了一个大礼。“感谢你的付出,同志。”“这是应该的。”他露出一抹笑容。“毕竟,我们都是追求真理的人。”次日,尾崎秀实以实习生的身份,向《朝日新闻》提出请求实习申请。因为尾崎秀实成绩优异,很快他的申请就获得了批准。当日下午,他成为了《朝日新闻》的一名东京帝国大学在校生的身份,成为了编辑实习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