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张单程票,没有回头路。”就在昨日,艾伯特收到来自兴登堡的邀请时,发出了这样的感叹。身边的人都不理解,为什么没有回头路。这份邀请十分隆重,大张旗鼓的,德国的大部分主要媒体都对此作出了描写和评价。媒体都是以正面的方式去表现双方之间的见面。他们认为,这是历史性的一刻,是属于德国两个派别和思想的交融。即使这场世界战争让大部分德国百姓都心生不满,但事实上,还是有很多百姓拥护皇室。因此,这份消息在传播时,获得了不少人支持。他们社会民主党右翼派更是如此,无一例外,都面带笑容,仿佛光明的未来就在眼前。可是,只有他们的领导人艾伯特面带愁容。因为那是一个阳谋。一旦踏上这条路,他们将无法回头。看着身边同僚的喜悦,他悲从心起。一股强烈的无奈淹没了他的一切。最终他还是选择了见面,小心翼翼地踏上这条不归路之上。当他乘坐汽车,路过夏洛滕堡宫时,幸运女神的雕像在阳光之下,散发着璀璨的光芒。他将这一幕深深刻印在脑海里。幸运女神,又是否会眷顾自己?直到他们来到了一间隶属于皇室的贵族餐厅时,汽车才缓缓停下。艾伯特在这里见到了兴登堡,那充满威严和压迫感的老人。如俯视着一枚棋子似的,兴登堡深深地看着对方,然后示意艾伯特坐下。周边的侍从端来了美味的食物,只不过艾伯特没有半点食欲,他只是想默默地看着兴登堡用餐。双方就在这沉默的氛围中,待了一个下午。然后,在屏退身边所有人之后,他们展开了对话。“国会会给你们留下席位,虽然不多,但至少是一个开端。”艾伯特点着头。“虽然我们是君主制国家,但国会的权力并不小,这一点你也清楚。”艾伯特又点着头。“我们允许右翼进来,并不是我们认可了你,而是因为我们需要更多的声音,当然你也可以通过实际行动来证明自己的能力,你们社会民主党的实力。”艾伯特略有所思地眯起双眼,片刻后,似是想到了什么,最终艰难地点下了头。“你们能争取多少席位我不会去管,也不会去干涉,这一切都取决于你们的觉悟能行动。”“但是我们只想要你们右翼,其他的暂时不需要。”刀叉放下,他所以地擦拭了一下嘴巴。尔后,抬起那冷淡的眼眸,直勾勾地盯着眼前之人。“艾伯特先生,你能理解我的话吗?”有那么一瞬间,艾伯特忘记了呼吸。这不是他第一次与国家领导人见面,事实上在很久之前,他就因为社会问题,亲自拜访过首相贝特曼。但因为那次见面没有公开,所以并没有人知道。而且贝特曼本身并不是军人,相对而言,更加的温文儒雅。然而,此时此刻他所要面对的,是一位在血海尸山中爬出来的军人。他经历过无数战争,也打赢过很多战争。帝国的英雄,德意志的希望,左右战争的统帅者。这不是无缘无故的头衔,而是经过战火证明的能力。所以,在与兴登堡对视时,他感到了一股可怕的冷漠。那仿佛是看着死人,而那死人就是自己。“这几天我会给你们右翼党造造势,后面要怎么做,就看你自己了。”说完,他便摘下餐巾,离开了自己的位置。这份高傲无比的态度,却无法让艾伯特有任何不满。相反的是,兴登堡的离开,让艾伯特想起来自己是可以呼吸的。看着兴登堡离开的方向,他沉吟了很久,也离开了自己的位置。第二天,国家新闻媒体正式宣布,社会民主党右翼代表艾伯特先生,正式加入国会,成为忠诚的德意志帝国一员。这番话一下子就激怒了不少左翼人士,就连一直处于中立,且支持和平革命的考茨基等人,都感到十分不满。斯巴达克同盟正式宣布,退出社会民主党,并且自立成为德国gcd。德国gcd成立之后,便立即遭到艾伯特的反对和谴责。他怒喷道。“那是国家的叛徒,他们试图扰乱国家秩序,破坏国家平衡,如果让他们得逞了,德国将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到那时候我们的家人,我们的儿女,都会成为亡国奴!”对此,罗莎卢森堡也站了出来回击道。“德国政府以及军队领导层都犯有战争罪,他们为了一己私欲,为了那高高在上的贵族和大资本家的利益,将无数的无产阶级生命都推入战争!”“到头来,我们无产阶级什么都得不到,他们却还在啃着我们的肉,喝着我们的血!”不久之后,李卜克内西在广场上进行了演讲。“在之前,我召集了一小部分有识之士,试图跟他们一起来给大家的战争热情进行降温,因为我们牺牲得实在是太多了,获得太少了。”“可是,我们被制止了,被迫害了,被囚禁了!”“在那个时候,我在德国大声喊出其他人都不敢说的话。”“德国政府和他们的军队,都是杀人犯,都是一群战争罪犯!”“他们以‘诋毁德意志’的名义将我称呼为叛国贼。”“如果我们要与这群侵略者和剥削者为伍,完全可以沉默不语,但我们发声了,我们要站出来,即使是身死于此。”“因为,我们要让德国人民再一次明白,在通往自由与和平的道路上,所遇到的不幸,都与他们的压迫和剥削有着密切关系。”“我们要愤怒且大声地喊道,我们会踏上社会主义的革命道路,即使前方的道路需要用鲜血填满,我们也在所不辞,因为革命来了!”“暴力、流血和牺牲,我们都不愿意制造。”“但如果前方的道路已经被那群反动分子给拦住了,那么需要号召所有人,所有想走向自由和平的人,时刻准备着战斗,时刻准备着武装革命。”“然后,用我们双手去创造出属于我们的新世界。”“德国人啊,你们是想回去过去的困境,还是继续为了人类的解放而继续战斗!”“直到让德国人民翻身做主人!!!!”顿时间,广场内的欢呼声如一道道惊雷那般,回荡在柏林上空。李卜克内西高举着拳头,对着沸腾的人群大声喊道。“德国万岁,革命万岁,斯巴达克斯万岁!!”斯巴达克同盟开始行动了。他们不再顾及那么多,而且也等不了那么久。来自玛利亚的劝说电报又一次落在了罗莎卢森堡面前。然而,她没有多说什么,玛利亚的劝说是好意,但她别无选择。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如果艾伯特等人没有投靠帝国政府,她或许还会忍耐一下。可是,艾伯特的背叛,成为了革命的导火索,如果斯巴达克同盟不赶紧掀起革命,必将遭到最为严重的打压。她了解艾伯特,那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人。在他背叛到帝国那一阵营之后,恐怕已经组织起秘密部队,准备对他们下手。事实也确实如此。与兴登堡的见面,让艾伯特明白了一件事。德国还不能完全信任他们。虽说艾伯特是社会民主党,是反对帝制的。但他所坚持的道路,一直都是通过和平不流血的手段,从德国内部进行改革。所以,兴登堡的邀请对他们而言并不是坏事,相反那是一个机会。而且现在的德意志帝国,并没有战争开始之初所推断的那样,出现不可逆转的经济危机和社会问题。这一切的一切,都与苏俄脱不了关系。所以,在德意志帝国还没有完全崩溃之前,要想掀起革命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因此艾伯特想要抓住这个机会。这个机会得之不易,不能轻易失去。他看着报纸上登记的信息,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现在的德国社会情况分成了两派。工人阶级基本都是支持新成立的德国gcd,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容克地主与大资产阶级的态度,他们更愿意支持现在的德意志帝国。至于军队方面,除了一开始闹过运动革命的水兵之外,一半的地区都得到了妥善处理。而且兴登堡在军队中的威望极高,因此,军队士兵与大部分军官都是支持他们,而非德国gcd。思考着当前局势之后,艾伯特向兴登堡那里申请了一些人和钱。组建了一支自由军团。这支军团都是由监狱内的囚犯组成的,他们凶狠残忍,绝非善类。这支自由军团的建立是秘密的,不公开的,除了兴登堡等核心人员之外,没有人知晓这支军团的建立。他们就是要打一个出其不意。被德国gcd带动起来的工人已经有几万人,恐怕不久之后就会扩展到十几万人。艾伯特既然要表达自己的忠诚,那最好的方法就是铲除异己。熟悉罗莎卢森堡等人的行动轨迹的他,是这份工作最合适的人选。然而,秘密建立自由军团这件事,还是遭到了泄露。一直潜伏在国会里面的契卡,冒着身份暴露的风险,将此消息带到了罗莎卢森堡那边去。得知此事之后,德国gcg党员便立即转移阵地,避免被害。可是他们的速度再怎么快,也快不过军队的速度。自由军团压根就不需要什么训练,他们只需要执行一个命令就足够了。那就是找到德国gcd的基地,然后进行抓捕。如若有人反抗,格杀勿论。一开始,一些德国gcd员不愿意相信这是事实,他们更是谴责前来送情报的契卡,认为他是卧底。毕竟,突然间来了一个自称是苏俄契卡的人,在拿不出任何证据的前提下,说你们将要面临生命危险时,确实很难让人相信。可接下来的事情,印证对方的真实性。他们原本的基地遭到了一支不明武装力量冲击,有一些没离开的党员遭到了逮捕。而且,自由军团的行动速度很快,甚至没有遭到当地警察的阻挠。很显然那是帝国政府爪牙。但缺乏枪杆子的他们压根就做不出任何反抗。工人的总罢工确实能发挥出巨大的力量,然而并不能决定一个国家的未来走向。他们需要一个拥有武装力量的革命政党。当罗莎卢森堡认清了事实之后,她开始认同弗拉基米尔的观点。负责保护他们的契卡劝说道。“先离开德国,然后在外面重新稳固政党,等时机成熟再返回去,掀起德国的社会主义革命。”这是弗拉基米尔之前的做法。因为遭到沙俄通缉,他被迫流亡到德国。可即使如此弗拉基米尔也没有放弃,最终在几乎成熟之后,立即掀起革命运动,推翻了沙俄的残酷统治。模仿弗拉基米尔的做法,必然能取得成功。契卡是如此的坚信。可是,卢森堡等人拒绝了。“革命是不可能不流血牺牲的。”“工人们已经响应了我们,如果此时的我们突然间离开,那无异于抛弃他们。”“如果这条道路注定需要有一个牺牲者,我会义无反顾地走下去。”“只要牺牲是有意义的。”最终,卢森堡拒绝了契卡同志的建议。卢森堡和李卜克内西选择留在了柏林。这位契卡同志因为身份暴露了,只能被迫离开。但这位契卡冒着生命危险,将卢森堡和李卜克内西的决议,以电报的方式发回去布列斯特时,便立即交到了玛利亚手上。深夜,她独自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面。手上的这份电报,一字一句地嵌入玛利亚的心中。她就这样默默地看着这份情报。沉重的心情,让她久久不能平息。第二天,关于德国gcd创始人的失踪,登上了德国新闻头条。上面写满了对他们的蔑视。但是,玛利亚却在上面看到了一个有关于承诺、孤独、责任的故事。这个故事在德国那边落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