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28日,这一天让欧洲局势上的紧张气息,蒙上了一片硝烟。奥匈帝国弗兰茨遇刺身亡,皇储被炸弹炸伤了头部,如今仍昏迷不醒。经过萨拉热窝当局的调查发现,刺杀者并不只有一个,而且刺杀者是强烈的塞尔维亚民族主义者。而某个狂热的民族组织对此事表示负责。看起来就像是塞尔维亚特意去安排人员实行暗杀,然而塞尔维亚却表示自己并没有参与其实。如若需要,他们可以协助奥匈帝国进行调查。大部分欧洲国家也都有着不同的想法。首先是英国和法国的态度。这两个国家对奥匈帝国并没有太大的敌意,事实上如果他的盟友不是德国,死敌不是俄国,或许英法两国会与奥匈帝国结成盟约。如今,奥匈帝国皇帝身死,皇储被炸伤大脑陷入了长久的昏迷。一旦连这位唯一的皇储是死了的话,那么要继承哈布斯堡洛林皇朝血统,只能从旁支寻找。奥匈帝国实力并不强大。这一点,很多人都有了共识。可是即使实力不算强大,但奥匈帝国依旧是一个帝国,他的体量摆在了这里。而且这死的可是皇帝,在这个时代中,刺杀皇帝是大忌,因此英法两国都不愿意去触碰这个霉头。所以在萨拉热窝事件之后,英法两国首先表态,希望可以得到妥善处理。但是,英法两国的表态却又有所不同。英国所说的妥善处理,但他们所做的,也就仅此而已,这是难得的一次没有去做搞屎棍。法国则是有意无意地站在了塞尔维亚这边,他们要求针对凶手进行彻查,而非针对塞尔维亚。这里法国的态度十分微妙,因为从地缘政治上来看,法国和塞尔维亚压根就不接边。两国之间的外交关系也很微弱。唯一有所联系的,仅仅是塞尔维亚曾经向法国购买过武器,仅此而已。所以,当所有人都认为法国会保持中立时,他却突然间偏向了塞尔维亚。如此迷人的操作,不禁让大部分国家领导人认为,法国对他国皇帝的死并没有那么强烈的抵触。但仔细去想也能明白,如今的法国政府是极右翼政府,而且他们可是处死或者废黜过自己的皇帝。如今的法国人都极其好战。渴望战争,全国上下都是一群狂热分子。‘我坚信,一场大规模的战争,必将清洗掉我们一直以来的耻辱,也必将解决掉当前的所有问题!’一名法国官员如此说道。他的话,被记者记录下来,并且登上了报纸头条。所以在面对萨拉热窝事件中,法国的态度很耐人寻味。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英国,则是力求对欧洲局势的维稳。仗着英吉利海峡的险要之地,一直奉行孤立主义的英国政府,不愿意插手欧洲大陆的各种麻烦问题。但同时,他们也不愿意看到欧洲大陆被整合成一个国家。所以现在的英国政府,更希望整个欧洲都保持在散装的状态。只有散装的欧洲,才是最好的欧洲。可如今的法国和德国都拥有着同一种整个欧洲的力量,这不得不让英国做出选择。最后,他们选择了法国,毕竟德国在向他们的海上霸权挑衅。即使如此,英国也不愿意欧洲大陆发生大规模战争。只有稳定现状,才是最好的选择。在这两个老牌殖民国家表达了自己的态度之后,德国和俄国也相继表态。德国愿意支持奥匈帝国,威廉二世更是在各个新闻媒体上表明态度,他将会站在奥匈帝国这一边,绝不妥协。这一点毋庸置疑。德国和奥匈帝国是盟友关系,一方有难,根据同盟协议要求,另外一方必须投入力量给予协助。但是,协约只是其中的一个原因,在德国高层眼中,奥匈帝国的内部虚弱实在是太过于明显。‘那是一个外强中干的国家,无论是国力亦或是文化,皆是如此。’在阿尔弗雷德·冯·施里芬还在世上时,曾经如此地评价过奥匈帝国。这句点评,德国高层深以为然。但如今的德国与奥匈帝国已经捆绑在一起。一旦奥匈帝国与塞尔维亚开战,俄国必然会有所干预。那么,奥匈帝国打得赢俄国吗?这个问题,法金汉给出了答案。“打不赢,而且必然是惨败。”他以兵力、装备和国家内部的工业水平进行分析。俄国的兵力总动员能力,是整个欧洲里面最为强大,没有之一。即使俄国军队的战斗力十分拉胯,但近乎于百万大军所形成的威慑,便不是奥匈帝国所能应付得了。而且俄国的工业已经得到了大幅度提升。在法国的协助下,俄国军工突飞猛进,自产子弹和炮弹足够他们应付一场大规模战争。反观奥匈帝国,他们的内部工业难以维持如此大规模的战争。而且多民族的不协调,使得奥匈帝国的军队指挥能力更加拉胯。如此情况下,更不可能赢得了沙俄帝国。这就是法金汉的推断,而他的这份分析报告很快就落在了威廉二世手上。法金汉是他最重要的参谋,加上施里芬伯爵曾经对奥匈帝国的评价,让威廉二世做出了一个判断。如果他们德国不以全力的姿态站在奥匈帝国这边,他们必将遭到毁灭性打击。这一点是德国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于是乎,威廉二世以皇帝的名义,向各大媒体做出表态。德国将会站在盟友奥匈帝国身边。与此同时,德国以外交的方式,向意大利发送了一份协议指令。在欧洲局势上,意大利是在德国这边的人。即使在波茨坦会议时期,意大利有意无意地偏向于俄国,可是在根据德意奥三国同盟的协议,意大利就是德国这一阵型的势力。如今德国提出意大利战时准备的要求,使得意大利高层陷入了抉择,并没有立即给予回复。三国同盟协约禁锢着意大利的选择。然而,意大利与塞尔维亚并没有直接的利益关系,无论是外交亦或是内部政治,几乎都不存在与塞尔维亚接触的可能性。唯一有过些许互动的,只有波茨坦会议和第一次巴尔干战争。波茨坦会议内,意大利的态度是分低调,与其说他们与巴尔干诸国交好,不如说他们在跟俄国交好。至于第一巴尔干战争,意大利也算是帮了巴尔干诸国的外部势力。因为那个时候的意大利,正对奥斯曼帝国的非洲殖民地发起进攻。可自从这两件事过去之后,意大利就从未与巴尔干诸国进行接触。因此,面对这样的战争,意大利当局陷入了迷茫。究竟是遵从协约,亦或是违反协约。最后就是俄国的态度。俄国也同样认为刺杀皇帝这件事太过于极端,但他们只要求惩罚刺杀者和刺杀组织,而非塞尔维亚。尼古拉二世甚至要求报纸登出自己的态度。他反对这种刺杀行为,因为俄国就经历过这种事情,所以俄国不会原谅这个极端组织,但俄国也不会让塞尔维亚无缘无故被安上刺君者的帽子。所以,俄国没有丝毫犹豫地站在了塞尔维亚这边。同为斯拉夫人,身为老大哥的沙俄帝国必须为自己的小弟站出来。与此同时,在萨拉热窝发生的第二天,法国驻俄国大使就立即与沙皇尼古拉二世见面。他道出了法国建议,俄国必须时刻准备着动员的可能性,相对而言,法国也同样如此。一直以来,俄国都是法国的重要盟友,加上塞尔维亚是他的小弟,面对此种要求,尼古拉二世自然是不会去拒绝。当然,如今的事态还没有开始发酵。塞尔维亚与奥匈帝国之间,仍在进行着媒体舆论上的口水战。各国领导人也不过是表明了自己的态度。这样的紧张氛围持续到第三天。这一天,奥地利上空弥漫着厚重的乌云。滚雷,在乌云内部闪烁着电光。一名参谋官员快速走过奥地利皇宫的走廊。沉稳的脚步声回**在这死一般寂静的走廊上。一步、一步、一步。待他来到了皇储寝室门口时,正欲推门的手,停下了。目光中透露着些许迷茫和担忧。可是当他想到老皇帝的惨死,那燃烧的怒火又一次抑制不住地涌现出来。‘摆在我们面前的,将会是一条分叉路口,我们看不见前方的命运,但我们必须做出选择,因为在我们身后,是那历史的滚滚洪流。’在萨拉热窝爆发的第二天,陆军元帅康拉德便如此说着。他的话,深深刺激着这位年轻的参谋。是的,历史就是一辆永不停息的钢铁列车,而他们是乘坐在列车上的乘客。每到一个目的地都会有人从列车上下去。每当有人从列车上下去,车内的环境就会发生变化。或是合纵连横,又或是权谋战争。那么这一次又会以何种形式出现?握着门把的手,轻轻按下,当房门被推开,几名留守在房间内的宫廷御医下意识地看向门口这边。见到来者后,便从位置上站起来,向他行施一礼。弗兰茨·斯蒂芬·冯·茨威格。陆军高级参谋,同时也与康拉德元帅有着家族旁支关系。此次到来,便是为了探望皇储殿下,并且将这几天的欧洲新闻告知给皇储殿下。斯蒂芬让房间内的人暂时离开,而他则坐在了斐迪南皇储边上。一字一句地,将这几天欧洲上的事情都告诉给他。话语说得很慢,咬字十分清晰。可是,斐迪南却魔怔了一般,看着窗外。黑沉的乌云,压在奥地利上空,空气异常沉闷,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斯蒂芬察觉到斐迪南的异常,但他也没有办法。那颗炸弹的碎片深深没入在斐迪南脑袋里面。如今的医疗技术根本取不出来,如果要强行去做手术,斐迪南皇储极有可能会死在手术台上。但似乎是上天的眷顾,那块碎片并没有杀死斐迪南,在萨拉热窝的第二天后,斐迪南皇储就已经醒来了。然而,在他醒来之后变得十分沉默,有时候会看着一个地方,一看就是几个小时。这种症状就像是某些精神病患者似的,但只要与斐迪南对视,就不会有这样想法。那双眼眸变得异常凌厉。冷色的寒光在眼眸深处流淌不止。在他醒来之后,没有人敢与他对视。而斐迪南也不再与他人说话。这一天也是如此。他凝视着窗外的天空,任由斯蒂芬将军在自己边上复述着今天所发生的情报信息。斯蒂芬合上自己手上的笔记,这几天的内容他都已经说完了。无论是英法两国的态度,德国的支持还是俄国的立场,他都毫无保留地说给斐迪南听。这是他必须做的事情。现在的皇宫里面,能够下达国家级别的指令的人,只有斐迪南一人了。只可惜,斐迪南依旧呆呆地看着窗外,连脖子都不曾动过一下。见自己的工作得不到回应,斯蒂芬不禁感到一阵失落。但他不能就这样离开。因为他的工作并没有结束。这次到来他确实是要将当前的欧洲局势告诉给斐迪南。同时,他还需要向斐迪南进行通知。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皇储殿下,明天将会是陛下的葬礼,请您收拾好心情,这件事至关重要。”陛下的葬礼……藏在床单底下的手,止不住地颤动着。斯蒂夫并没有察觉到斐迪南的异样,只是继续着自己的任务。老皇帝的葬礼必然会进行下去。但同时,奥匈帝国不可能没有皇帝,他们需要一个统治者,引领着他们。正如同陆军元帅康拉德所说的那样。现在的奥匈帝国已经走到了分叉路口。是死,是活,他们都必须走下去。身为历史洪流中的一员,他们没得选择。而为他们做出选择的人,只能是他们的皇帝。在萨拉热窝发生之前,老皇帝弗兰茨就已经写好了遗嘱和继承人选择。遗嘱交代了很多东西,但多半是一些无关重要的琐碎罢了。至于最重要的继承人问题,毫无疑问正是斐迪南本人。可是,要正式确定继承时间,则需要由斐迪南本人去决定。这件事情,无论是谁都不能去干涉。但就斐迪南现在的身体状况……想到这里,斯蒂夫不禁担忧地抬起头,看向斐迪南。可当他抬起头的那一瞬间,一双冷漠的眼眸与他接触。他愣住了。斐迪南就这样回过了头,凝视着自己。“殿下?”他担忧地问了一句。斐迪南重新把自己的脑袋摆正,再一次看向窗外。斯蒂夫不知所措地坐在床边上。直至很久很久,他才重新在自己的位置上站起来。或许刚才的那一瞬间触感,只是自己的错觉罢了。在刚才的对视,他感到了一股冷冽的冰凉,几乎让他从喘气不过气。可当他重新站起来,并准备离开房间时。那沙哑的声音,从他身后缓缓响起。“继承时间,定在老皇帝的下葬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