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可以利用英国和法国,现在苏联所展现出来的压力,已经波及到他们的殖民地,那是一个机会,我们必须牢牢地抓在手心上。”这一天,是1924年初。阿道夫代表着纳粹,亲自与鲁登道夫见了一面。这已经不是两人的第一次见面。自从阿道夫了解到鲁登道夫对现在的魏玛政府十分不满意之后,他便利用自己在纳粹党的地位和影响力,拉拢了这位曾经的帝国元帅。鲁登道夫确实是加入了,但让阿道夫失望的是,鲁登道夫并不乐于与自己合作。“这个小小的纳粹党,容不下两个高傲的人。”这是鲁登道夫的一句无心之话,可这句话看似无心,却道出了鲁登道夫在纳粹党内的态度。他已经将阿道夫看做成了自己的竞争对手,即使双方都有相同的目标,相同的理念,并且在敌视共产主义这方面,两人是高度一致。然而,他看不起阿道夫,无论是他的出身还是他的这个人。在纳粹党内,能够让鲁登道夫想去拉拢的人,反而是一直与阿道夫不怎么对付的施特拉塞。但那都是表面上的态度,阿道夫很清楚,这个高傲的军人更不可能看重施特拉塞。如果说自己与鲁登道夫之间的关系是竞争关系,那么他与施特拉塞的关系就是意识形态上的敌对关系。因为施特拉塞是纳粹党的左翼,是少有着重于社会主义的真正改革者。即使他不认可苏联的那一套方针,但他依旧对国家主义中的社会主义改革,充满了向往。而这份向往,正是鲁登道夫所敌视的东西。他想拉拢施特拉塞,那是因为他认为对方成不了自己的劲敌,而阿道夫可以。但这终究是纳粹党内的党争平衡而已。现在的他们,依旧需要互相合作和妥协。魏玛共和国仍在坚挺,德国共产党所带来的影响力,每日剧增。这是他们所不愿意看到的情况,德国必须又他们掌控。而如今,英法等国家决定发起一场国际大会,其主要内容正是如何恢复德国经济。这件事不单引发国际上的话题热潮,就连德国境内也同样如此。更重要的是,受到邀请的国家并不只有美国,还有苏联。当阿道夫得知到这一消息时,表面上的愤怒几乎压抑不住怒喷而出。他连忙找到鲁登道夫,谈起了这件事。然而鲁登道夫所表现出来的态度,显得格外平静。叼在嘴边的烟斗,飘起了缕缕青烟。手上的火柴在晃动下熄灭,只剩下逐渐散去的些许余温。“阿道夫,我无法理解你为什么要愤怒。”“为什么不能愤怒?”平淡的语气,激怒了阿道夫的神经。他双手紧握着拳头,大声怒斥道。“现在的德国,正遭到英法美苏四个国家瓜分,我怎么能不愤怒!”“哼,你真的会因为德国被瓜分而愤怒吗?”鲁登道夫似是看穿了对方心中所想的那样,发出一声冷笑。“阿道夫啊,我跟你都是同一类人,我很清楚你在想什么。”紧盯着眼前的年轻人,鲁登道夫发出古怪的笑声。“你在想,为什么不能趁这个机会其搞点事,壮大纳粹党的威名。”“或许是在巴伐利亚那里搞一场革命,又或许是在西面的城市中煽动民族情绪。”“……”阿道夫沉默不语,但此时的他,已经恢复了原来的冷静。一开始的愤怒就仿佛不曾存在过一般。昏暗的灯光下,那双鹰隼般的眼眸紧盯着眼前的这位老军人。那是一种强而有力的压迫感,似是已久经沙场多年的凶悍之徒那般。若是寻常人在此,恐怕早已被阿道夫的目光所震慑。但鲁登道夫从来都不是什么寻常人等。他回以目光,眼神中带有一丝嘲弄。“放心,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既然你我都是在同一条船上,那我就有义务拉你一把,免得你将纳粹党带到沟里去。”阿道夫对此很不满意。“有我在此,纳粹党不会出事。”“噗,哈哈哈,好好好,我知道了。”鲁登道夫依旧带着嘲弄的语气摆弄着自己的手。“我就这么说吧阿道夫小子,你确实跟我是同一类人,但你在国际政治上,还显得十分青涩。”“在上层阶级的人来看,这场大会是好事,因为能协助德国迅速恢复经济。”“但问题是,底层的人会怎么想?”阿道夫眉头一紧。“他们会跟我刚才想的一样,认为这是在瓜分自己国家利益,让他们的生活变得越加困难。”“对咯,就是这个意思。”鲁登道夫又狠吸了一口烟,烟云吞吐,那沙哑的声音又一次说道。“而且在他们心中,瓜分自己国家的不仅只有协约国,还有苏联,因为苏联也加入了。”听到这里,阿道夫的目光亮了。他在鲁登道夫的这番话中,套入了人性去进行第二次思考。很快,阿道夫便联想到西面的城市,还有巴伐利亚与奥地利等地区,因为缺少苏联的援助而变得十分艰难。人性很复杂,但也很简单。他们患寡而不患均,丝毫不担心财富少,而担心分配不公平。现在的德国,不就是这样子吗?如此强烈的不公平对待之下,他便可以借此机会大做文章。然后……阿道夫暂时止住了自己的念头。毕竟这场大会所引导想的结果会是如何,目前还不能知晓。但阿道夫还是忍不住自己的冲动,在与鲁登道夫的交谈时他确实收获了很多,所以他需要想其他人倾诉一下。最后,他在自己的房间内亲自写了一封信。上面写了自己对德国现状的担忧,但更多的是关于对方现状的问候。而收信人,正是远在加泰罗尼亚的奥莉佳。这段时间阿道夫都给奥莉佳写过不少封信,然而他所得到的回信都十分平淡。当然这并不会影响到阿道夫的心态。他依旧认为,这世上能够理解自己的,只有这个流淌着高贵血统的女人。他是如此的坚信,对此深信不疑。……一切都朝着正常方向发展着,来自美国的邀请函很快就落到了彼得格勒里面。这段时间,苏联正在处理着关于文化的事情。由于苏联文化源于斯拉夫民族文化,而斯拉夫又划分成了好几个区域,这就导致每一个地区的斯拉夫文化都不相同。所以,苏联学者认为,他们应该从莫斯科公国算起。这样去计算,苏联文化恐怕会有大量的沙俄情节,再怎么说也算得上是政治不正确了。苏联很多学者都不愿意将沙俄历史当成自己的文化,因为那是充满了侵略和暴力的内容。可无论怎么去计算,他们都很难去整理一套有正统性的文化传统。最终,他们把目光盯上了一个朝代。罗马。当然那都是学者们需要去考虑和整理的问题,但无论如何都要想办法淡化东欧人的粗暴风格传统。关于这件事,玛利亚一开始也参与其中。再怎么说也是罗马正统啊,我们喜欢红色,又有内海,军事力量又强大,又有东正教,而且还常年跟奥斯曼开战,拿一个罗马正统准没错的。除去对斯拉夫人传统文化的重新优化之外,玛利亚也在了解着约瑟夫如今对国内工业建设的发展情况。苏联的第一个五年计划是在1920年定下来,而如今已经是1924年,已经过去了很长一段时。这段时间里面,在弗拉基米尔和约瑟夫的带领下,全国上下掀起了的热工潮。其宏伟蓝图,激励起了苏联人民对社会主义建设的巨大热情。为了鼓励全国上下的劳动人民,弗拉基米尔更是在《真理报》上下了战书,向全国工厂倡议发展社会主义劳动竞赛。而且在获得德国技术与特斯拉等核心工程师的帮助,1920年所定下的全国电网,正以极快的速度发展着。虽说因为冻土的原因和苏联面积太大的缘故,导致一开始所规划的全国电网蓝图无法在第一个五年计划中完成。但最起码,在特斯拉等工程师的攻克下,已经覆盖了主要的工业城市,确保工业发展的电力保障。就玛利亚手中的这份报告,就已经统计出了苏联的发展有多快。首先是发电量规模,如今已达到100亿千瓦时,石油开采稳居欧洲第一。而且因为玛利亚的农业需求,约瑟夫更是集合了不少力量,生产出大量的拖拉机,这些拖拉机刚下生产线就被投放到农业发展中去。虽说与英法美等先进发达国家相比较,苏联的工业水平还是有所不足,但这只是第一个五年计划而已。尔后,就是第二次,第三次。就在玛利亚为苏联的发展速度如此之快而发出感叹时,美国的邀请函被带到她的面前。由于此事过于重要,捷尔任斯基亲自将这份邀请函带来。“这绝对不是什么好事,我从不认为美国会站在我们这一边,即使现在美国是我们的生意合作伙伴。”身为契卡的主要负责人,捷尔任斯基的工作十分繁忙,他不仅要处理国内的他国特务,还要处理国外的潜伏人员工作。而且因为捷尔任斯基的热心肠,他甚至负责了好几家孤儿院,就是为了保护这些失去家庭的孩子成长。如此的他,自然很少接触令人头痛的国际外交问题。可即使如此,捷尔任斯基也能分辨的出来,谁是我们的朋友,谁是我们的陌生路人,谁又是我们的敌人。如匈牙利、土耳其这些是我们的朋友,英法这些殖民主义国家是我们的敌人,而美国则是我们的陌生路人。可以跟美国做生意,因为这是互利的。但是,相信美国会给我们提供帮助,那大可不必。这样的事别说捷尔任斯基,就连国内的右派也不会认为美国人是真心好意。但这件事又是如此的重要,以至于玛利亚不得不放下对‘罗马正统’的处理工作。此时,弗拉基米尔正在处理着国家新经济问题,雅可夫在处理着土地改革的后续繁琐工作,托洛茨基正在处理着中亚与亚洲的问题。就连约瑟夫也回到了重工业发展工作当中。原本留守在彼得格勒的玛利亚,打算就当一个门神,驻扎在这里好好地过着日子。但没想到,法国提出的国际大会,会邀请到自己。“我们不应该参与进去,因为这是帝国主义之间的阴谋,他们只想分赃。”捷尔任斯基如此分析道。他的话确实有理,玛利亚也很明白地点着头。如果苏联参与进去,那必然会被对方认定为‘同流合污’。要想明哲保身,就最好什么都不管。玛利亚一开始也是如此地去认为,但很快她有否决掉了这个‘明哲保身’的想法。如果现在明哲保身,拒绝了美国的邀请,那就等同于放弃德共,因为他们的商谈不可能不干涉德共。到以后,恐怕德国会减弱与苏联的合作,甚至全面投向协约国。至于原时空中的法西斯,以如今的法国改变和强大进攻性,恐怕已不足为虑。但玛利亚还是有一个担忧。万一法国人看中了德国的纳粹党,会不会利用他们,然后……驱虎吞狼。推演到这里,玛利亚便不再犹豫了。“此次大会我去过去,在我前往德国时,你帮我看着国内的问题,特别是某些人。”捷尔任斯基闻言,脸色骤变凝重。他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在很久之前玛利亚就提出过一个想法,那就是隔一段时间就进行一次贪污腐败的大规模打击。尽管直到现在都还没进行,但那不是不想去做,而是没精力,而且也在收集着证据。一旦落实,恐怕会掀起国内的腥风血雨。这将会是一件大事,捷尔任斯基必须谨慎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