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吉尔从未想过自己会来德国,也没想过自己会与玛利亚再一次见面。但是,他还是来了。不为别的,仅仅是想来瞧瞧,现在的德国究竟被红色势力侵蚀得怎么样,同时也想亲眼目睹三国联盟如何对付代表苏联的玛利亚。但他到来之后便陷入了失望。英法美三个国家对于苏联而言,都是反动势力,是需要敌对的存在。按理说,英法美应该会团结在一起,然后先对付外敌,外敌没了后才开始内斗。然而就事实而言,英法美这三个国家不单没有团结在一起对付苏联,甚至还勾心斗角起来了。为了在德国这里获得更多利益,英国要求法国修改《凡尔赛条约》,法国要求美国放弃债务,美国要求英国归还被他们所占领的原德国殖民地。三个国家互相拆台,让本应被围攻针对的苏联冷落在一边。玛利亚自然是乐得清闲,但丘吉尔却不会如此。在他到来之后,这场大会只剩下最后的计划微调和一部分的协商罢了。就是在这么一个结局环境里面,丘吉尔还是加入进来。身为英国国防部部长的他,自然是有资格作为旁听。但他的心思,依旧停留在玛利亚这边。看见玛利亚如此神安气定的样子,丘吉尔心中只有不舒服的感觉。他走了过去,向玛利亚伸出了右手,笑眯眯地说道。“玛利亚殿下,自战争之后便没再见面,今日一见倒是幸会啊。”玛利亚瞥了对方一眼,眼眸深处只有一抹冰冷淡漠。意大利的黑手党刺杀事件历历在目,根据契卡调查,这件事正是出自英国之后,而且很大可能性是丘吉尔下达的刺杀命令。一个不久前想要刺杀自己的元凶,此时此刻正一脸人畜无害的样子,想自己套弄近乎。这种姿态,实在是让玛利亚感到恶心。当然,恶心归恶心,玛利亚不会将这份感情表达出来。从位置上站起,玛利亚轻握了一下对方的手,然后般迅速撤了出来。丘吉尔都还没来得感受那份触感,玛利亚便结束了双方之间的握手礼。带着微笑,玛利亚向他问道。“丘吉尔先生,有一点我有必要要求你改正过来,在这里没有所谓的殿下,我也不会再是殿下了。”丘吉尔一愣,尔后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啊对对对,你是主席,你是伟大的主席阁下,未来的国家领袖。”阴阳怪气的语气,让坐在玛利亚另外一侧的台尔曼很是不喜。他从未接触过这种级别的官员,但他从不害怕敬畏他们,相反台尔曼对这些人充满了鄙视。因此,在丘吉尔说出这些话时,台尔曼便毫不掩饰地对他露出敌视的眼神。这样的眼神丘吉尔自然不会在意,他的眼中只有玛利亚。就在三国代表还在商议着‘道威斯计划’中的细节时,丘吉尔便默默地坐在了玛利亚边上。由于这场商议是在餐桌上进行,尽管上面没有准备食物,但酒水还是有的。他亲自给玛利亚倒了一杯水。然后,以一种疑惑的语气向她问道。“玛利亚小姐,我很不理解,你为什么会投靠这世界上最虚伪的社会主义。”“虚伪?”玛利亚露出一抹笑容。“敢问丘吉尔阁下,你当真认为资本主义制度,才是最真实,而追求社会平等的社会主义制度,是最虚伪的?”“那当然。”没有丝毫掩饰自己的意图,丘吉尔以正常的声调说道。“我很清楚资本主义的内在矛盾,那就是不平等分配。”“然而这种不平等的分配正是上帝的赐福,因为这样的不平等可以促进人们对财富的创造。”“反而是社会主义制度,只懂得分配资源,满口都是公平同富,然而却不懂得如何创造财富,连财富都没有的你们,又怎么可能有足够的资源去建立一个共同富裕的社会?”他的声音没有丝毫压低,甚至没有半点做作,而他所说的内容,更是吸引到边上其他人的注意力。在现场,已经有不少人把目光投放到丘吉尔这边来。他们想听听,这位英国陆军大臣,究竟有什么观点看法。该是感受到其他人的目光,丘吉尔嘴角已经上扬了几分。注视着玛利亚的双眼,丘吉尔更肆无忌惮地继续说道。“在这里,我能百分百确保,资本主义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先进的理论,而社会主义只是一个衍生罢了。”“噢?”眼眉轻挑,玛利亚微抬右手:“请说高论。”见玛利亚如此‘期待’,丘吉尔也就放开了。“在我们的资本经济论中有三大公理,‘劳动分工论’、‘理性经济人论’和‘看不见的手’这三个公理。”“而这三个公理,便是我们的市场经济。”别看在场的人都是自己国家的核心官员,但要论他们在学术理论上面,基本都要打上一个折。就算是代表着法国的雷诺,在经济学伦上面,也远远不如,毕竟他是法律毕业,不是经济学毕业。除去玛利亚,唯一能跟得上丘吉尔思维的人,只有张伯伦而已。而这一刻,即使他们还在讨论关于‘道威斯计划’的细节内容,但那都是微调而已,反而是丘吉尔的话,更吸引他人的目光。“在18世纪之前,经济都是需要屈服于军事,因为那时候的生产力水平还不足以支撑得起经济的发展。”“最为典型的便是西班牙,就是被我们所击垮的日不落西班牙。”说到这,丘吉尔露出骄傲的神容。“但不可否认的是,在我们击败西班牙之前,强大的西班牙却率先败给了一个微不足道的荷兰。”“这是一个自然资源层面上远不如西班牙的小国,然而荷兰还是成功了,而他的成功,正是资本主义的胜利。”说到这里,玛利亚便听出丘吉尔话语中的意思。荷兰的军事力量确实打不过西班牙,但18世纪的时候荷兰一个巨大优势,那就是东印度公司。“荷兰的胜利,就是通过资本贸易方式获取了巨大财富,从而击垮的西班牙。”“这是国家与国家之间的胜利。”“而在这里面,也体现出了资本主义的优越性,那就是生产要素、国家和市场。”“十八世纪之前的西欧,就是封闭的经济制度,让自给自足占据主导地位,可十八世纪之后,荷兰通过市场机制取得了不可思议的辉煌胜利。”“在这种机制中,任务和经济功能的广泛专业化取代了家庭和庄园的自给自足,最终使得市场交还成为了必要,并允许了进一步的专业化分工,从而提高效率和经济增长。”“在经济增长的过程中,便会带来了人类所最渴望的‘自由’和‘进步’,那就代表人类再也不需要像封建社会或者奴隶制度时代那样,被强迫地进行劳动。”说到这里时,其他国家官员的眼神或多或少都陷入迷茫。台尔曼正略有所思地陷入沉思,而张伯伦则无奈地陷入沉默,陷入一种眼观鼻鼻观心的状态。“自由和进步?”玛利亚眼眉微蹙,认真严肃地问道。“丘吉尔先生,你是认真的吗?”“当然,我对此事的态度十分认真。”丘吉尔活跃着自己的大脑,继续对自己的理论分析。“资本主义的主要三个生产要素便是土地、资本和劳动力,我想玛利亚小姐应该能理解这三个生产要素代表着什么吧。”“当然。”玛利亚依旧保持着自己的微笑:“代表着生产工具、流通资金和雇佣劳动,而这三者构成了地主、资本家和劳动者。”丘吉尔笑道。“不愧是玛利亚小姐,跟聪明人说话就是方便简单。”说罢,他的目光掠过在场的其他政治官员,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调侃的意味。待他重新把目光落在玛利亚身上时,眼神又变得凌厉危险。毕竟,他的对手是玛利亚。“既然如此,玛利亚小姐也应该知道这三个要素代表着什么吧。”“当生产、收入和支出则构成了一个完美的循环资金链,便会将租金、利润和工资包裹其中。”“于是乎,资本社会便会形成一个三大秩序间的交换关系和互相依赖。”“与此同时,社会要素的土地、资本和劳动中,都会进一步地进行职能、任务和专业化。”“在如此情况下,便可实现专业化的分配和提高劳动生产率的最佳优势,因为我们现代资本系统的最基本机制就是劳动分工。”“那么玛利亚小姐,你认为劳动分工,是什么意思呢?”玛利亚笑容依然,内心却打起了警惕。这丘吉尔,看来并不是那么好应付。虽说心里有些嘀咕,但玛利亚还是从容地说道。“按照亚当斯密的理论,劳动分工,既是部门之间的高度互相依赖,以及由此生产的交还产品需求。”“正确,您的聪敏才智让真在下心动!”丘吉尔对此回答十分满意啊,因为他已经听出来了,玛利亚是了解亚当斯密。“这样的机制,正是商业社会的互相依存,以各自因素的市场价格为基础,形成市场的公平自由,并实现人类的真正自由与公平平等。”“反观马克思主义的经济学观点,是一种反工作思想,他的思想就是想让人过上平等而懒惰的生活。”“这就是为什么我反对马克思主义,敌视马克思思想,因为他就是在危害我们人类的发展,阻碍着社会的进步。”说完,丘吉尔心满意足地松了一口气。他一口气将自己的理解和看法给说了出来,而且是存在着理据,存在着历史考据。这里面的理据和历史考据,确实让在场很多人都打从心底里的佩服。即使是张伯伦,也对丘吉尔在经济学上的知识,感到了诧异。一时间,很多人都以敬佩的目光看向丘吉尔,同时也以挑衅的目光瞥向了玛利亚这边。丘吉尔自然很享受这种目光,他最喜欢这种被人以崇拜目光来注视。而且,他也跟其他人一样,昂着头以挑衅的目光看向玛利亚。丘吉尔小时候确实因为成绩不佳,而且贪玩顽皮而经常被人指责。而且他所毕业的学校是桑赫斯特皇家军事学院,按理说他最了解的应该是军事才对。然而所有人都忽略了一件事。丘吉尔他的成绩不佳,并不是因为他学习天赋差,相反他对很多知识都有着自己的了解。而经济学,则是他认为可以让英国重新回归维多利亚时代辉煌的一个重要知识。因此他在学习军事政治的同时,并没有放弃其他学识。这样的思想让丘吉尔获得了不一样的思考方式。今天,他就是打算以这样的方式去针对玛利亚,针对她所追随的马克思思想和社会主义。根据丘吉尔的了解,玛利亚所毕业的科目,就是军事科目。因此,他打算以自己丰富的经济学理论知识,击溃玛利亚。至少要在理论基础上,让玛利亚哑口无言。这个方式确实要比张伯伦、雷诺和道威斯的方法来得简单粗暴,就是从理论上击败你。然而,正如同丘吉尔一样。玛利亚毕业于军事学院,而对其他学识理论也不曾放弃。对于亚当斯密的《国富论》,玛利亚确实是读过,而且也认同《国富论》的不少观点。但她也看出来了,《国富论》并不完整,甚至可以说有很多致命问题。在这些致命问题里面,就存在着一个十分特别要素,那就是哲学。看着丘吉尔那快要翘到天上的鼻孔,玛利亚脸上依旧平淡如水,没有丝毫紧张窘迫,相反还多了一丝从容的笑意。“既然丘吉尔先生想与我讨论关于这方面的知识,那在下也献丑了。”“我很了解丘吉尔先生的想法,你是想否定马克思思想,以此来否定社会主义,从而确立资本主义的优越性。”“在你关于资本主义的发展与优越性的理论里面,我表达赞同,但并不完全赞同。”“因为马克思从不否认工作,而且马克思对劳动有一个非常积极性的看法。”“在我解释马克思对劳动的看法之前,我想向各位问一句哲学性问题。”“你们认为的‘人性’,究竟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