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罗波夫究竟有多理性?这个问题,很微妙。在学生时期,安德罗波夫就表现出与寻常孩子所不同的特征。他冷静,他沉着,他就像是一块坚固的冰块,可冰块里面却燃烧着火焰。“他是一个理智的人,他在思考方面,只考虑理性思维,是冷酷到极致的理性。”在毕业的时候,负责教导安德罗波夫的教授,写下了如此评语。这是教授对安德罗波夫的最高评,而这份评价,也道出了安德罗波夫的特征。理性。这份理性,让他成功性地获得捷尔任斯基的信赖,同时也让安德罗波夫在成为秘密契卡时,最大的依仗。首先让安德罗波夫获得成功,并且得到捷尔任斯基高度信任的,是一项特别任务。那是与外国特工的周旋。根据后续调查才知道,这位外国特工,正是军情六处的职业特工,而且还是专门挑选的斯拉夫人。军情六处已经与契卡进行过无数次暗中较量。这些较量,让双方都对各自实力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军情六处知道了契卡的强大渗透性,而契卡也知道了军情六处最擅长的暗杀手段。双方就是在这样的‘知根知底’之下,互相较量。然后,埋得最深的一位军情六处特工,被安德罗波夫发现了。没有人知道安德罗波夫是如何发现这位埋藏得最深的军情六处特工,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直到这位军情六处特工被逮捕,并且接受审问,他都不知道,自己是被安德罗波夫所发现。这份战绩,让捷尔任斯基打定了决心,打算将其培养成属于自己的接班人。就像是玛利亚对苏斯洛夫的培养一样。在培养安德罗波夫的时候,捷尔任斯基就给他上了一课。那是一个欺骗工作,然而欺骗的对象并非外来间谍,而是安德罗波夫自己本身。这份欺骗,让安德罗波夫明白了一个道理。这个世界上,并不存在绝对的信任,他需要每时每刻都保持着警惕与戒备。就是在这样的教育下,捷尔任斯基将其培养成一台高度精密的机器。于是乎,在捷尔任斯基肺结核严重化的时候,他被安排了任务。“看完上面的内容,然后准备接受任何安排。”他将关于‘布鲁西洛夫案件’的文档,交给了安德罗波夫。在这份文档上面,赫然盖了一个印章,那是代表最高机密的印章。其级别之高,在整个政治局高层里面,知晓者不到十人。即使是参与了调查这件案件的契卡,也只有不到二十人,而且还都不是知晓自己在执行的任务详细内容。可以完全知晓道所有信息的人,只有五个人。弗拉基米尔、约瑟夫、玛利亚、捷尔任斯基,还有安德罗波夫本人。他对此感到了诧异。一直以来,安德罗波夫脸上,都不会有太大的感情情绪。他就像是一座冰山那般,让人难以接近。可即使是这种‘波澜不惊’的人,在这一刻,也充满了疑惑和诧异。如此之高的机密级别,为什么会让自己知道。要了解,他并不是什么契卡元老,资历与阅历都严重不足。他接过这份《布鲁西洛夫案件》文档,手都是颤抖的,压根不敢轻易打开。可捷尔任斯基接下来的话,却让他打消了紧张不安的心情。“因为,你是新人。”“你没有背景,没有人脉,没有朋友,没有恋人。”“你就像是一张白纸。”“既不会有利益上的冲突,也不会有感情上的纠葛。”“这件案件涉及甚广,若是有所牵连,或者心里承受压力有所不足,都会被这案件给压得崩溃。”“因此,我需要一个中间人,一个不会被任何事情所左右的理智之人。”“尤里,这就是我选择你的理由。”他的一番话,让安德罗波夫信服了。同时也让安德罗波夫的内心,生出了极大的积极性。因为,通过上司捷尔任斯基的这番话,他了解到自己所要面对的,究竟是一个怎么样的挑战。接过这份任务之后,安德鲁波夫离开了,并开始进行各种调查。最终,他调查到了那时候法医的事情。经过多方面核查与计算,他确定了法医是一个突破口。为了将法医安全带走,安德罗波夫向契卡莫斯科部门,提出了任务请求。接受请求的契卡部门立即行动了。却不料,意外还是出现了。负责接送法医的车辆,直接在路上自燃,负责接送的契卡同志与里面的法医,一同被烧死在内。安德罗波夫得知此事之后,没有丝毫犹豫,他立即将这事汇报到玛利亚那里。然后,便得到了玛利亚的全盘支持。“我会给予你所有的支持,但我不可以直接表露身份。”“雷泽诺夫,他是我最得力的秘密助手,在这起案件里面,他会为你负责,听从你的差遣。”“是!”临走前,玛利亚又给他叮嘱了一番话。“还有,关于这件事,绝不能提起我,也不能提起有关于布鲁西洛夫将军的任何事情。”安德罗波夫思索了一下,便以点头的沉默方式,给予回应。他自然知道玛利亚的想法。不能提起她和布鲁西洛夫的事情,是因为要避免打草惊蛇。如若过于喧闹,那么一切的努力将会白费,到时候恐怕会以约瑟夫的扩大化,进行调查。一旦使用了约瑟夫的扩大化方式,到时候必然会出现巨大的冤假错案。这是玛利亚所力求避免的事情。得到支持之后,安德罗波夫便立即行动起来。他首先要做的,就是调查这场车祸。由于里面就有一位契卡成员牺牲,安德罗波夫自然能借此机会,进行调查。很快,调查结果出来了,这就是一场意外,汽车的自燃是发动机问题。在技术人员的拆卸分析后,确定了是意外问题,因为发动机的内壁,有严重的磨损问题,很显然就是造工不佳导致的。而且根据尸检后发现,车内的两具面目全非的烧焦尸体,确实是那位法医与负责接送的契卡。也就是说,这就是一场意外。然而,安德罗波夫却保留了怀疑。他看着手上的这份验尸报告,心中的疑惑又多了几分。“雷泽诺夫先生,你会验尸吗?”雷泽诺夫以一种奇怪的目光看向身边的年轻小老大,以一种无奈的语气,耸了耸肩膀。“拜托,我是一名战士,如果你让我去肢解别人,我会非常擅长,但你让我去做法医的工作,你这是太看得起我了。”安德罗波夫回过头,看向身边这位眼神凌厉的中年人。突然,心中浮现出一个猜想。一个让他感到不安的猜想。“这样吧雷泽诺夫先生,你帮我把那两具尸体给偷出来吧。”“偷尸体?”听到这句话后,雷泽诺夫看向他的眼神,变得越发奇怪。“你是有什么古怪的癖好吗?”“不,我只是想验证一件事情,但目前为止,我只能信任您了。”“因为我可靠?”雷泽诺夫抽了一口雪茄。“不,因为您是玛利亚主席的推荐。”“……切。”略带不爽地‘切’了一声,虽说不爽,但这确实是事实,如若没有玛利亚的推荐,他很多事情都做不到。而且,现在的他已经完全信服玛利亚。她以实际行动证明了自己,也证明了新生的俄国,是脱胎换骨的不一样。“行,等我好消息吧。”“等下。”就在雷泽诺夫准备离开时,安德罗波夫在他身后叫了一声。“我能知道,你要如何去做?”“不能,因为这是我的秘密。”或许是有线人,又或许是有自己的秘密通道,但无论如何猜想,安德罗波夫都无法看清这个充满秘密的大叔。不久之后,雷泽诺夫开着一辆汽车,直接来到了安德罗波夫的住房边上。得知尸体已经被他头运出来后,安德罗波夫感到了惊讶。当他准备打开那两个黑色的裹尸袋时,却被雷泽诺夫给按住了。“尸体已经严重烧焦,从停尸间偷出来就很不容易了,如果你不想这一个月都吃不下肉,大可以看看。”正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安德罗波夫可不会管这些,他需要亲自验证。可是,当他拉开裹尸袋时,一股令人作呕的气味,从里面扑来。安德罗波夫脸色一变,强忍着不适,硬是看完了这两具尸体,然后直接跑到边上的一棵树边,扶着树不断干呕着。雷泽诺夫笑了。“爽吗?”安德罗波夫无奈地给他翻了一个白眼。“不爽,但还是得继续工作,走吧。”“去哪?”“警察局,找某个实习法医。”他所说的法医,其实就是一位法医实习生,而且还是自己认识的人。这位实习生是他曾经的同学现在的朋友,跟自己一样,背景干净,而且没有任何利益纠纷,由他来负责这件事最合适不过。待安德罗波夫亲自开车,将尸体带到了约定好的朋友家里时,他的朋友已经等候多时。由于这起‘意外’案件被掩盖了消息,所以新闻媒体并没有做过多报道。如此一来,便可以从侧面保护自己的法医朋友。经过一番寒暄过后,安德罗波夫的朋友便展开工作了。安德罗波夫为了知道更多的详细内容,他亲自坐在边上,看着自己的朋友对尸体进行解剖。由于这两具尸体早就进行过解剖,这二次解剖工作量自然少了许多。很快,安德罗波夫便得到了答案。“从尸体来看,这两位死者并非吸入浓烟导致窒息,也绝非死于冲击,而是死于枪击。”“看着头颅,上面就有一个十分明显的弹孔,只要法医有眼睛,都能看得出来。”“……明白了。”安德罗波夫认真地点着头,他要求自己的朋友,遗忘掉今晚的事情。然后,他带着这两具尸体离开了。把尸体偷走,自然是要把尸体给送回去,而这份工作毫无疑问地,又落在了雷泽诺夫手上。对于这种脏活累活,他早就习惯了,所以摸着黑夜就直接出发。在他把死者送回去的时候,安德罗波夫也开始写着报告。他已经确定了,自己的调查方向却是没错,而且契卡内部,有对方的卧底。然而,他还无法确定对方的身份。唯一能确定的,便是对方的势力,很大,很大。既然知道契卡里面也有卧底,安德罗波夫便立即将此事告知给了捷尔任斯基和玛利亚。得知此事之后,两人的态度出现了不同变化。捷尔任斯基是勃然大怒,虽说他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可当他听到这番推论后,还是忍不住地发怒了。相对于捷尔任斯基的愤怒,玛利亚则显得冷静许多。事实上,在安德罗波夫去调查这起车祸的同时,玛利亚也同样在以另外一种方式进行调查。她直接使用了内务部的权力,以‘打击黑恶势力’为理由,展开了一系列调查。而且,玛利亚所调查的内容,已经有了一个明确的方向。那就是与布鲁西洛夫将军有着利益关联的人与事。首当其冲的,自然就是玛派的人。安德罗波夫始终都只是玛利亚的其中一手而已,她会给予安德罗波夫很大的希望,她甚至派去了自己最得力的助手前去协助。安德罗波夫也确实不负所望,不仅调查出尸检报告的问题,还调查出契卡内部,有潜伏分子。虽说他的证据还不够充分,但他已经做得很足了。而且,此时此刻的安德罗波夫正朝着‘老法医’的家属方向进行调查。单从这一点就足以证明,安德罗波夫的能力十分出众。但是,玛利亚绝不会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到一个篮子上。所以在安德罗波夫调查的同时,玛利亚已经使用了红一军团的力量,展开了调查。两条路线一同进行调查,捷尔任斯基也同样利用自己的手段,亲自挑选合适的调查人员,展开了调查。然后,不出意外的,调查情况出现了问题。捷尔任斯基,病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