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定过后,展昭立刻出发,因为挂心师妹的安全,他比预计的要早半天赶到帖子上的地址。不过他没有贸然出现,而是决定暗中查探一番,正好对方估计不会猜到,他会提早赶到,防御会比较松懈。如果能趁绑匪不注意,把人先救出来最好,等师妹孟春妮安全了,再收拾那些绑匪不迟。帖子上的地址在一处破庙里,位于某座不知名的山顶。这庙是供奉土地公的,当地的百姓叫福老爷,其实就是福德正神,福德老爷的别名,只是在土地庙建成之后没多久,山上就来了两个恶道。打着土地名下庙祝的说法,要求当地百姓上供,起初是每月每户三文钱,刚开始百姓还能忍,可后面越来越过分,居然要求每人五文钱,有些家庭人口多的,上下十几口,这么一来,几百文就没了。这谁耐得住,于是山下几个村子商量了一下,抽出十几个青壮,在一个雨夜把两恶道绑了,扭送官府。当地一族老是个童生,有些见识,给县衙的书吏送了点银两,再加上另外一村有人的亲戚是县衙的衙役。而这两恶道从来没想过去县衙打点打点,只一心骗吃骗喝骗钱。因此县衙给出了一个公正的待遇,那两恶道被判了流放,押解去琼州。至于那土地庙,当地百姓认为,这土地既然不能保护百姓,还让他们被恶道剥削,可见没什么能耐,于是弃之不管了。最后这土地庙就开始败落,不过几年光景,已经破败不堪。展昭曾游历到此地,对这里的地形甚是熟悉,再三确认帖子上的地址,就是那座庙,没有走正面上山的通道,而是从后面翻过去。这里在山与山之间门,没什么物产,村民一般不过来,因此就没有路。现在是冬天,虽然没有杂草丛生,但倒地的枯藤老木,以及雨后形成的泥淖陷阱,让上山的路非常艰险。好在展昭武功高强,几乎是踩着树枝跳上去的。越过一颗颗光秃秃的树,在消耗了半数内力后,展昭终于见到了那破庙。破庙真的很破,屋顶坍塌了一半,剩下一半虽然着,但一直在呼呼往里灌风。这又是在山顶,温度本就低,山风又大,人要是在里面待两天,本来没事,也会冻出事来。展昭的师妹当然有武功,但相比师兄弟,孟春妮的武功就要粗俗得多。她是孟若虚唯一的女儿,自小不说千娇百宠吧,也真没吃什么苦头。练武非常辛苦,冬练三九夏练三伏,为了打熬筋骨,修炼出高深内力,他们常常在极端环境中训练。比如冰冻三尺的雪地,比如飞流直下的瀑布,这不仅是在锻炼意志力,也是稳定下盘。而且往往在这种环境下,内力的运转会提高至极限,不然展昭这么年轻,那么深厚的内力是怎么来的这个世界的武学,和陆小凤世界完全不一样,在那里,有着悟道的说法,多年苦练终成大师,那是笨人才做的事,真正天赋卓绝之辈,年纪轻轻,就已经武学造诣极高,凡江湖上数得着名号的,莫不是天资卓绝之辈。一如陆小凤,花满楼,西门吹雪等人,几乎都没有超过三十的。而玉罗刹年纪大一点,但他早在年轻的时候,就是武林第一流的高手了,等到小辈出山,已经高出不止几个境界。所以说,他们走的是悟道之路,天资非常重要。但这个世界完全不一样,天资固然重要,但只要你狠下心努力,也有机会成为高手。可要不努力,天赋再好,也是白搭。一来是这个世界高明武学已经落寞的原因,高深武功秘籍几乎断绝。二来他们多数偏修炼外家功夫,对于内功,没有秘籍指导,不知道该如何一次次突破桎梏,只能靠运气。但运气这玩意儿,谁也不能保证自己有,还能一次次在需要的时候用上,因此习武绝对是一件再苦没有的差事了。在锻炼徒弟时,孟若虚毫不手软,他当初也是这样练就绝学的。但面对娇娇软软,又是唯一子嗣的闺女,纵使豪气万千的孟若虚,也不免舍不得。这么一来,孟春妮和师兄弟们相比,武功就要差多了,内力更是不能比,他们的一半都没有。这么冷的环境,展昭很担心她粗浅的内力无法御寒,更担心绑匪为了控制她,限制了她的内力。那这么冻上一天一夜,人肯定会出事的。想到这里,展昭再也忍不住了,加快了速度,不过几个呼吸,就已经来到了破庙的后面。他轻巧地落在屋顶,身姿轻盈矫健如猫,落在瓦片上几乎无声,甚至都没震落一点灰尘,就仿佛一片树叶,轻飘飘落到屋顶。透过只剩下半截的屋顶,他能清楚地看见下面的情形。和他预想的完全不一样,下面没有什么恶霸绑架无辜女子的场景,相反,情况要诡异得多。四个大汉一看就虎背熊腰,彪悍的很,四肢健壮有力,手边还放着一把把大刀。展昭一看豁口就知道,这刀是用旧了的,这些人肯定经过和人比武或者打斗,因为那豁口只能是兵器相撞留下的。再看他们结实的肌肉,能看出武功不俗,练的是外家功夫,或许和自己比还差点,但四个一个上,难免给他造成麻烦。尤其他还要救人,得顾虑师妹的安全。然而情况全不是如此,这四个大汉居然围在一起,在烤肉。没错,他们不知道从哪里打到一只山鹿,四个人全都围在篝火旁,正目不转睛,津津有味盯着看。而展昭的师妹孟春妮,在一边走来走去,神情焦虑,却完全没有被绑架的惊慌。其中最年轻的一位大汉,见她来来回回踱步,忍不住劝道,“孟夫人,你就放心吧,我兄弟四人既然收了你的钱,就一定会演好这出戏,我们可是山匪,绑架还不是专业的。”“啪”的一声,那大汉被打了一巴掌,“四弟你胡说什么,我们虽然是山匪,可没做过绑架勒索的勾当,要不是孟夫人出钱爽快,他奶奶的,谁要干这种活。”年轻大汉委屈,“可是大哥,山匪不就是要打家劫舍嘛,我说的也没错啊。”“四弟,我们只是不想受官府盘剥,躲在山上去安稳度日,和那些真正的山匪可不一样。”另外一大汉劝道。“哪里不一样,反正在官府眼里,我们都是一样的,还不如干一票大的,劫富济贫,这样山上的人就都有饭吃了。”年轻大汉道。“啪”又是一巴掌,这次换了另外一个人打,“老四我告诉你,我们习武可不是为了欺压百姓的,虽然世道艰难,但我等好歹是有一两分本事的,不能保护百姓就算了,要是我们也去做那等欺压良善之事,就真的猪狗不如了。”“好吧好吧,”年轻大汉委屈,“我听哥哥们的就是了。”听到这里,展昭不由露出笑容,都是好汉,被逼上梁山也是无奈之举,实不是个坏人。既然他们和师妹之间门是交易,并没有危险,那他暂时不打算现身,想看看师妹到底要做什么,如此行径,是否有难言之隐。在展昭的印象中,师妹是个懂事的姑娘,虽然被师傅千娇百宠,却从来知礼,不可能因为玩笑,就做出这种事,因此他继续看着。那个似乎是大哥的人,眼见山鹿烤好了,割下一块细细尝了,点头,对着兄弟们道,“已经熟了,大家开吃吧。”然后他割下一块鹿腿肉,放在木碗里,递给孟春妮,“孟夫人,您不用着急,展大侠还有半天时间门才到呢,天气这么冷,不如坐下来吃点东西。”孟春妮接过,一时却没有胃口,“王壮士,你说,这真的能拖住展师兄吗”“我也不知道,”王朝摇摇头,“按照我们兄弟四人的功夫,想个办法拖延一两日,让展大侠赶不上比武是可以的,但江湖人比武,既然已经下了帖子,可能会延迟,却绝不会取消。”“这可如何是好”孟春妮忧虑道。“孟夫人,你到底是为何一定要阻止展大侠比武,像这种大庭广众之下比武,一定是点到为止,展大侠或许会受伤,却绝不会有性命之忧,我辈江湖人,受伤是家常便饭,实在不足为奇。往年展大侠也不是没受过重伤,孟夫人何必做出这等事,让展大侠失信于江湖。”“你不懂,这次情况不一样”孟春妮焦虑道。“有什么不一样,孟夫人可以说出来,”这时,最年轻的大汉再一次站出来,他手里还拿着一大块肉,一边啃一边道,“我兄弟四人敬佩展大侠的为人,你说出来,我们一定帮展大侠度过此次危机。”“是的,”王朝也道,“我兄弟四人的武功虽然一般,可合起来也有一敌之力。”“不行的,不行的,”孟夫人连连摇头。“你是认为我们不行,还是你不能说”又一个大汉站起来,觉得孟春妮的行为颇为蹊跷。孟春妮转过身去,不言语。“孟夫人,你这也太扭捏了,这可是关系到展大侠的性命,你是她师妹,怎么总是支支吾吾的。”年轻大汉不耐烦了,觉得这女人忒不干脆。所以说嘛,他赵虎最讨厌和女人打交道了,永远这么不干不脆,让人着急。孟春妮当然知道,说出来才更好行事,不说的话,事情很可能办不成。但她能说吗说出来那人就完了一时间门,她真是左右为难,面对四人的追问,只能转过身去,默默流泪。“你这,怎么还哭上了,”赵虎一蹦三尺高,并连连后退,“大哥,二哥,三哥,你们别看我,我什么都没说。”“好了,老四,坐回你的位置去,”王朝示意兄弟们该吃吃该喝喝,别再问了,他则对孟春妮道,“孟夫人请放心,我们会全力配合你表演的。等会儿吃完,我们就收拾残局,然后换一个地方,给展大侠留下线索就是。这样,我们带着他转几个地方,时间门就耽搁了,他也回不去比武了。”孟春妮擦擦眼泪,正要出声感谢,另一道声音比她更快。“不用了。”展昭从屋顶跳下来,青色的身影,俊朗非凡的五官,给这萧瑟的破庙,平添一番亮色。“展师兄”孟春江惊讶大叫。“师妹,”展昭对师妹点点头,然后对着四大汉抱拳行礼,“感谢各位照拂我师妹,在下展昭。”四人没想到,展昭说到就到了,比他们预计的还提前了半天。明明他们在下面山脚放了探子,怎么人都上来了,还没人过来报信展昭似乎明白他们在想什么,笑道,“山下的探子我见到了,但我不是从正面上山的,他们并没有见过我。”四人对视一眼,感觉此次差事悬了,“展大侠来此多久了”展昭意会,“该听到的都听到了。”“师兄,”孟春妮着急。展昭安抚性的笑笑,“师妹,我知道你此举是为了什么。”孟春妮的脸色一下子白了,浑身止不住地颤抖,“展师兄,他不是故意的,他只是出于嫉妒罢了。”展昭微微叹息,“但是师妹,白星河害了许多无辜人的性命,我不能让他再作恶多端下去”孟春妮眼前一黑,立时要晕倒,谁也想不到,居然是最嫌弃的赵虎速度最快,居然一把将她扶住了。展昭要上前扶师妹,被孟春妮一把推开了,“不,展师兄,我没脸见你。”她捂着脸,呜呜哭起来,“我早该告知你真相的,可是为了他,为了他我任由他算计你,而不肯说出真相。展师兄,对不起,对不起”展昭微微叹息,“这不是你的错,孟师妹,你和他是夫妻,护着他是应该的。”展昭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但不愿意就此责怪师妹。“不不不,不是这样的,”孟春妮崩溃大哭,“我原不知情的,是十天前,我在家里发现一只信鸽,上面有一张纸条,写着比武,重伤,可杀我不知道白师兄想要杀谁,于是偷听了他和两个江湖人谈话,才知道他们要杀的是展师兄你。我从来不知道,白师兄竟然因为嫉妒,就要置你于死地,我劝他放手,不要再做这种不义之举了。但是白师兄不肯,还把我关了起来,我没办法,只能找到这几位兄弟帮忙,演一出绑架,想要引你前来,不去参加比武。只要你不比武,就不会受伤,白师兄就无机可乘。”展昭叹息,这和苏姑娘预料的简直一模一样,可见她是何等的聪慧敏锐,辨识人心。“师妹,比武已经延迟,但绝不会取消,至于白师兄那边,我已经有了应对之法,你不必担心。”展昭道。“我如何不担心,”孟春妮哭得全身虚脱,喃喃道,“你们两个任何一人出事,我都要担心的,偏偏”两人竟是不死不休。“呵,笑话,你会担心我”这时,外面传来一声厉喝,一个二十七八的白面侠客闯了进来。他长相颇为阴柔,不像是侠士,反倒更像是读书人,举止打扮也偏向那些文官。或许这就是他为什么可以从一介江湖人,成为武将的原因。宋朝因为历史遗留问题,对于武将那是相当的打压,他们认为文官是好的,于是把一切都像文官看齐。比如武将最高长官,由文官担任。比如他们看不上那些五大三粗的汉子,提拔起来的文官,自带一股风流气韵,要面白无须,体态风流,和那些粗犷的汉子大不同。所以大宋能升为大将军的,很多都是文武兼修,要么就像狄青那般,长得风流俊逸,甚至貌若好女,打仗都需要带恐怖面具,不然不足以威慑敌军。白星河长这样,在武将中前途无量,再加上他本人武功高强,又粗通诗书,兵法也学过一些,该是有远大前程的。可就因为对展昭的嫉妒,而做出这种种恶毒的行为。看到他出现,孟春妮脸色更白了,简直毫无血色,“你你你,怎会在此”“我要不来,怎知你勾勾搭搭,”白星河行动粗鲁,把孟春妮从赵虎身边拽过来,语气狠厉,“孟春妮,结婚三载,我对你如何,你心知肚明,为何你心心念念的依就是展昭你就那么喜欢他”“我没有”孟春妮委屈,未出嫁前她确实喜欢过展昭,但那都过去了,就像父亲说的,展昭为人没话说,但他急公好义,极讲义气,这样的人不适合成为夫婿。因为他无法给你安定的生活,他总是东奔西走,为了他心中的大义而忙碌,在这期间门,很可能得罪一大帮人。成为他的妻子,除了缺少丈夫陪伴,还要日夜担心有人寻仇。他们找不了展昭的麻烦,很可能对他妻儿下手。但白星河不一样,这人的心很小,看重功名利禄,但这不是坏事,跟着杀猪的,才不用吃带毛猪。白星河一心往上爬了,她才能成为官太太,不说就此改换门庭,至少不用提心吊胆过日子。而且白星河的本事不下展昭,在武将中武力值是最高的那一拨,前途可期。当初她被逼着嫁给白星河,确实满心的不甘,毕竟那个怀春的少女,不想要嫁给心上人但就像父亲预测的那样,嫁给白星河后,她安安稳稳当着官太太,日常坐卧有人服侍,出行有人鞍前马后。这比以往的江湖生活要舒适得多,她不用再洗衣做饭了,还能打扮得美美的,和一群官太太谈天说笑。反观展昭,这三年几乎没有停歇,到处行侠仗义,听着是挺激动人心的,可经历过就知道,那是什么滋味。风餐露宿就不用说了,关键还时时遇到危险,而且不便的时候,几天都不能洗漱换衣。总之,尝试了之后,她就真香了,决定和白星河好好过日子。她甚至计划生一个孩子,然而就在这时,偏偏让她听到了白星河的计划。再怎么喜欢目前的生活,孟春妮也不能昧着良心,任由丈夫算计展师兄,可她也不想把丈夫供出来,只能想出个绑架的计划,拖延时间门。“没有枉我对你这么好,你竟然毫不犹豫背叛我。”白星河此时愤恨难当,只觉得自己的真心喂了狗。“对我好,你就能随意杀人吗”孟春妮面露难过。“那又如何,谁让你一心惦记着展昭,他不死,你如何肯安心和我过日子。”白星河道。“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我早已对展师兄没有感情了,”孟春妮崩溃大叫。“不可能,如果没有感情,你为何要帮着他。”白星河却全然不信。“他是我们的师兄弟,我不想让他死有错吗”孟春妮不明白,为何丈夫就是听不懂人话。“还说没有感情,你要是真像自己说的那样,就应该站在夫君这边,而不是为了一个外男,害自己的丈夫”白星河认为孟春妮帮助展昭,就是背叛自己,就是对展昭旧情未了。他似乎完全不相信,妻子会抛下展昭,从而喜欢上自己。这叫孟春妮如何说,说什么都没用了。见她不答,白星河更加气愤,指挥着带来的一干人,“格杀勿论。”“白星河,”展昭终于忍不住了,连师兄都不叫了,“你对付展某就是了,为何要牵连这四个无辜之人”“他们帮助孟春妮救你,就是我白星河的敌人,对待敌人,我一向不会手软”说着他一扬手,所有人都冲了进来。他们身穿铠甲,手拿长枪,人数众多,甚至还有一批人带着弓箭在外面包围,显然是不把展昭斩杀于此,誓不罢休。展昭到不操心自己,只担心这四人安危,他们练得是外家功夫,在轻功上没多少建树,要是箭支齐发,很难逃脱。然而这几人却是当世好汉,居然一点都不害怕,甚至还有心思说笑,“展大侠,你不必顾虑我等,尽管闯出去,明年的今天,莫要忘了带酒水过来祭奠一番。”“我最爱会仙楼的玉胥,他奶奶的,就是太贵了,老子只喝过一次,但那滋味,啧啧啧。”赵虎居然开始提起要求。王朝一巴掌拍过去,“想什么美事呢,那玉胥十两银子一壶,就你这酒量,一百两都不够你造的,要我说,你只会牛饮,最便宜的杂酒就够了。”“就是就是,老四,你这个粗人,哪里知道酒该怎么品,就别浪费好东西了,还就西北的烧刀子适合你,够劲也够烈。”“呸,老子也不爱喝那绵软的玩意儿,可这不是要死了嘛,第一年生祭,一壶烧刀子就把我打发了,岂不是显得我死得太随便。”赵虎骂骂咧咧,觉得兄弟们忒看不起人,难道他赵虎就只配几十文钱一壶的烧刀子展昭被他们的对话,弄得哭笑不得,“几位兄弟,眼下保命要紧,等出去后,你们想喝什么酒,展某都请了。”“呀,还是展爷大气,打今儿起,我马汉认你这个兄弟,以后展爷但有吩咐,鞍前马后,在所不辞。”“感谢兄弟们厚爱,”话音刚落,展昭就对上了白星河。两人相隔六年拜入师父门下,但展昭天资比白星河好,同样的努力,他总是学得最快最好,长久下来,两人竟渐渐拉平了差距,展昭甚至还反超了。师父临终前,把孟春妮嫁给了白星河,知道他要当武官,怕他本事不济上了战场会受伤,到时女儿就成为了寡妇,于是干脆把一身内力传给了他。但这个时代,高明心法已经落寞,而传功更是极为精妙的手段,要注意内力是否相融还要排除传输过程中,会发生的各种意外,不得不分出一部分内力附着体外,保证安全。因此,孟若虚全部内力,白星河只接受了半数,但也因此超过了展昭。他自信自己能打败展昭,之前之所以不光明正大地来,是因为想要展昭身败名裂而死,这样师妹就会讨厌他,从而喜欢上自己。他想在师妹心里,自己是清清白白的,然而现在真相大白,师妹已经知道他的为人,掩藏没有意义。于是他干脆使出全力,想要把展昭直接打死。然而令他没想到的是,这三年的江湖游历,展昭的武功进步神速,内力更是上了一个台阶。虽然仍然不能和白星河相比,但两人却斗了个有来有回,势均力敌。这边,师兄弟互相纠缠,那边,四兄弟虽然武功没有那么出色,但他们结义多年,彼此默契非常,配合下来,竟然与其他人斗得旗鼓相当。也因为众人皆缠斗在一起,外面的弓箭手对不准,没有白星河下令,也不敢贸然行动。破庙中,打斗激烈,武器碰撞到墙壁上,留下一道道深刻划痕,本就残破不堪的墙体,开始变得摇摇欲坠。然而没人注意到这一点,唯一没参与打斗的孟春妮,正焦急地看着丈夫和展师兄,心里着急,却无可奈何。突然,一道剑气闪过,也不知道是谁发出的,直直朝着孟春妮而来。展昭和白星河同时大喊,“闪开”孟春妮也有武功,虽然这几年疏于练习,但这正面袭来的剑气,不可能反应不过来。她直直往后倒退数步,靠近墙体,然后弯腰侧身,剑气擦过她的身体,袭向后面的墙壁。眼见她躲过去了,两人都松了口气,再次缠斗起来。这在这时,破庙发出“轰”的一声,剩下半边也倒塌了,大家差点被埋。但有几个武功不错的,直接从废墟中破开而出,这其中就有王朝四人,以及白星河带来的几个江湖人。而白星河和展昭,则是第一时间门冲去救孟春妮。可因为孟春妮在墙边,几乎是倒塌最严重的地方,她被墙体砸中,猝不及防之下,只来得及护住头,整个身子都埋在了石堆的下面。这座庙当初建造的时候,就是就地取材,用的是本地的石头,坚硬而厚重,几十斤的石头垒在一起,才能在倒塌一半的情况下,另一半还着。很可能那一半都不是自然倒塌的,而是被某些愤恨的村民扒掉的。毕竟他们被恶道欺负,那土地老儿并不肯管,那也没必要留着好屋子给他居住,好雕塑供他容身了。因为这样的结构,孟春妮几乎被砸得出气多进气少,要不是她反应快用内力护住了自己,兴许现在人已经没了。展昭和白星河冲上来,拔开石块救师妹,见到孟春妮还是清醒的,开口询问,“师妹,你有没有事哪里被砸到了”当然要问清楚,不然贸贸然翻开石堆,造成二次伤害怎么办。孟春妮有气无力的摇摇头,“我,没,没事。腰上,左腿,右小腿,石头压着。”她的话断断续续,说完额头一个劲冒冷汗,显然受伤颇重。但展昭和白星河都松了口气,有知觉就代表没事,把人救出来,好好调养即可。展昭立刻运起内功,要把孟春妮身上的石块抬走,然而就在这时,白星河一掌袭来,直直打中展昭的胸膛。此掌颇重,展昭立时受了内伤,吐出一口鲜血来。“你”他没想到,白星河居然卑鄙若此,全然不顾师妹需要救援,第一时间门居然还是要杀他。孟春妮也看到了,低低喊了一声,“师兄。”白星河不理,向展昭连发三掌,展昭无奈,只能急速后退,躲开这三招。而白星河则是紧追不舍,两人很快再次缠斗在一起,这次展昭没了耐心,下手颇重,更是直接道,“白星河,救师妹要紧,等师妹救出来,我们再较量不迟。”“呵,师妹那里没大事,我要你死,只要你死了,我自然会救师妹。”白星河却全然不管不顾,一心一意要杀了展昭。展昭心急如焚,没想到白星河会如此罔顾师妹的性命。“师兄,我疼,”孟春妮挣扎着想要起身,可剧烈的疼痛让她不止动不了,就连声音都细若蚊蝇。但展昭和白星河都听见了,两人不由更加着急,出手也更重。展昭几乎是毫无保留,想要尽快解决白星河,然后去救师妹。然而两人的武功本就相当,谁也奈何不了谁。好在,王朝四人早已冲出,发现这情况,立刻跑过去救人。他们的力气极大,四人合力,把压在孟春妮身上的石头都搬走了,赵虎性子急躁,直接上手检查,然后大叫,“完了完了,背上骨头断了一截,大腿和小腿也都断了,要不及时治疗,怕不是得瘫。”展昭心中一跳,忙从怀里取出一个药瓶,“王兄弟接着,这是治疗断骨的药,劳请几位兄弟带师妹先去治疗。”这药还是苏叶在他出发之前给他的,说他可能用得上。除了治疗断骨的,还有止血,治疗内伤的,一共花了他五十两银子。当时展昭没说什么,直接用全副身家买了。他想,或许苏姑娘就是猜到他全身上下,只有五十两,所以才开这个价。但介于苏姑娘的药确实神奇,他已经见识过了,就算全花光,也值得购买。他希望这次治疗断骨的,也像之前那疗养的一样有用。王朝一把接过,“展爷,你瞧好吧,兄弟一定治好孟夫人。”说着他手脚麻利的,用倒塌的木板做了一个简易的担架,和兄弟们抬起孟春妮就走。“休走”白星河一惊,不想他们把妻子带走,立刻反身去抓人。展昭哪里容得他捣乱,当即一剑砍过去,力道之大之刁钻,白星河非回身抵挡不可。然而他终究慢了一步,左肩被重伤,差点削掉一截胳膊。白星河剧痛,竟然顾不得什么了,直接大叫,“放箭,快放箭”展昭心里一惊,知道放箭之后,四兄弟很难逃脱,立刻欺身上前,拼着被砍伤的风险,直接点住了白星河的穴道。白星河一时不察,居然被他得逞了,只能受制于人。展昭受了一掌,又挨了一剑,属实有点凄惨,然他顾不得什么,拿了白星河就跳到四人前面,把白星河挡在身前,“快停下,不然我就杀了他”那些士兵们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犹豫着不敢动。“不要管我,杀了他们,给我杀了他们。”此时白星河已然气疯,一心一意要展昭死。他可是上官,下命令士兵当然要听,果真弯弓搭箭。展昭心下一凛,忙厉声道,“走”四兄弟默契提着木板飞奔下山,一支支箭镞急射而来,展昭干脆抛下白星河,展开巨阙,以高明的身法,为五人撑起一片安全的空间门。被巨阙挡住的地方形成一片真空地带,但这不是长久之计,展昭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抵挡之余,注意到下面某处有一块巨大的石头,如果五人躲过去,能暂时避开箭支。趁着这功夫,他可以解决这些弓箭手。于是展昭一步步护着他们往那边走,白星河何等了解展昭,他一动都知道他想干什么了。此时的他再也不管不顾,立刻扑上去要阻止。展昭反手一掌,把人打飞到半空中。就在此时,数十支箭齐发,居然同时抵达,直直插入白星河身体里。一时间门,万籁寂静,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谁也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白星河死了,被箭支扎成了刺猬,关键这些弓箭手,还是他私调带出来的。私自调军,本就有违大宋律法,现在这些人还把自己的上官给射死了,所有人都懵了,纷纷抛下手里的弓箭,茫然无措。展昭闭了闭眼,转身对四兄弟道,“走”此时还是救师妹比较要紧,而那些士兵,也完全没了阻止的心思。木板上,孟春妮眼角流出泪水,缓缓闭上了眼。这边事情完成的猝不及防,谁也没料到,事情就这么结束了。但苏叶那边的刺杀,才刚刚开始,血雨腥风的江湖,终于露出它张牙舞爪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