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德独自一人在这间小小的屋子里里坐着,坐了不知道多久,才听见自己的手机传来了响动。他如梦初醒,打开了手机看了眼发消息过来的人,发现是奥莱帝国那边自己的顶头上司。这位顶头上司八百年不联系他,一联系他准没好事,楚德这么多年来都已经习惯了这种情况了。他本来以为自己已经被排除在那群骑士之外了,这会忽然接到消息他还挺诧异的。不过经验告诉楚德,奥莱帝国一旦决定用他这种立场不明的二五仔,那很有可能就是他们出了什么自己无法解决的事情。而且那件事应该还挺棘手的。楚德打开了手机,脸上露出了果不其然的表情。他的顶头上司让他去找最近在圣利文城里极其活跃的那个神秘人。楚德来了这边才仅仅几天,也听说了那个神秘人的故事。他放下了手机,在心里琢磨了一下那个神秘人的特征。——神出鬼没,经常出现于奥莱帝国的军队中,面对着可怕的大军也没有一丝慌张,遇上圣利文城的居民还会出手相助。这个神秘人目前为止没人知道他隶属于什么组织。不过,他在前线神出鬼没的,着实比较影响士兵们的心态。奥莱帝国那边对此也比较恼火,本来这次推进堪称得上是顺利无比,海格特国的军队简直像纸糊的一样,结果眼下居然窜出来了这么个人。他们试图找这个人的踪影,结果遍寻不到,情急之下,就忽然想起了楚德。楚德这个家伙常年到处乱跑,对于找人来说着实有一套。只不过,这会他看着手机,不知道什么时候心头闪过一丝奇怪的感觉。楚德忽然觉得这个描述有点熟悉。他慢慢的直起了身子,皱着眉看着自己的手机屏幕。不会吧?应该……不会吧?楚德嘴角拉起了一丝僵硬的笑。他这会不知道为什么,格外的不希望这就是那个人。可是,这些描述还是让楚德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十年前无面在奥莱帝国军队里杀个七进七出的样子。——现在的士兵们都是群小孩,所以他们可能不清楚当年那个人在圣利文城猖狂的样子。那家伙全胜时期……是真的敢独自站在千军万马面前的。……祝弦月这次冒险去了趟老基地,可以说得上是收获颇丰。她利用自己在老基地设立的摄像头,近距离观察了那群启风派过来的人。这么一观察,还真让祝弦月发现了一些奇怪的地方。她之前以为那群人最多不过就是启风的心腹罢了,可是,那些人的照片经小白加工去除了伪装后,祝弦月还是一眼看出了其中一个人的真实身份。——曾获得过海格特最佳导演奖,策划过无数的节目并拍摄过许多电影,在国内外都有很高地位的名导演,刘衡。他在海格特国内的地位非常高,但这不仅仅是因为他是海格特国内国宝级的导演,还因为他参与设计了亚当的程序系统。刘衡在亚当的“人性模拟板块”这一系统中做出过优秀的贡献。或许是因为他曾经策划导演过许多能够充分反应人性的节目,所以他对于这一点非常擅长。当时那群设计程序的人就专门把刘衡请了过去,也造就了当今世上称得上是最接近真实人类的人工智脑,亚当。祝弦月看完这个介绍后也不得不感慨启风真是舍得下血本,这样德高望重的老人家,还被他给强行拉了过来。不过这个刘衡让祝弦月在意的,其实还有一点……“我小时候有一档叫《让我看看你的心》的节目是不是他导演的?星星台的那个。”祝弦月指着屏幕上的老头对小白道。“就经常带着一群摄影师去各种各样的地方拍摄,拍摄这世界上人的真实样子,演播室超级超级大,舞台上还挂了一堆心和钻石的节目?”“你描述的还挺详细的吗。”小白颇为赞赏的看着祝弦月道,“我刚去网上搜了一下,的确是那个节目。”“居然真的是他!”祝弦月一个翻身就坐了起来。她看着屏幕上那个人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显得兴奋的过了头。小白看着她那副跟打了鸡血的样子,不由自主的说道,“喂,你不会喜欢看这个节目吧。”他刚刚搜到这个节目当年的观众超级多,收视率最高达到了百分之四十五,这在综艺节目里几乎是离谱的一种数据。不过这个节目后来好像出了什么事,所以下架了,并把录频全网撤销。祝弦月笑着道,“对,我当然喜欢这个节目了,比谁都喜欢。”“喜欢的话我找点录播给你啊,刚刚去亚当的库里找的,挺有趣的,打包给你,你拿去解闷看?”小白道。他说完,就发现祝弦月半天没回话,但是耳边却响起了呼哧呼哧的喘气声。“啊……”反应慢半拍的小白这个时候才隐约察觉,祝弦月脸上的笑容可能不是好笑。她甚至有种咬牙切齿的感觉。小白道,“呃……你怎么了?”“如果是这个人,那我知道启风这次来是想做什么了。”祝弦月一边说着,一边查看更多有关于这个导演的消息。在那个节目正火的时候,祝弦月和祝明月处于人生中最穷的阶段之一。……其实小时候,祝明月和祝弦月是有妈妈的。只不过,那时候的祝弦月还不算太记事,所以有关于她妈妈的事情,其实大部分都是祝弦月后来从她哥嘴里听到的。那时候的祝弦月从小就显露出了自己不爱学习的本性,成天跟一群小屁孩满街乱跑。而她哥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染上了喜欢看书这个恶习,把自己一半的饭钱都拿去买书。他们家三个人在贫民窟的一个长满藤蔓的小屋子里相依为命,每天处于勉强饿不死的状态。多亏了一家好心老太太的福,祝弦月偶尔可以蹭一蹭她家的电视。那台电视大概也就半个鞋盒那么大,屏幕还总花。祝弦月那时候最喜欢的就是《让我看看你的心》这档节目。因为它舞台布置的很好看,上面有很多纸板做的心和钻石,偶尔还会有漫天的星星。刚记事的孩子不能奢求那么多,只要画面好看就好了,祝弦月本来对这个节目的好感度一直都挺高的,毕竟这曾经是她童年里最为光鲜亮丽的记忆,直到……“直到我哥也上了一次这个节目。”祝弦月面无表情的说着当年的黑历史。她现在缓过劲来了,所以能够跟“年龄尚浅”的小白说一些他不知道的东西。毕竟,这些破事发生的时候,小白应该还只是个她哥大脑里的雏形。果不其然,祝弦月刚说完,小白都傻了。“啊?!”“不是无面,就是祝明月上了电视。”祝弦月没管小白的反应,淡定的继续说了下去。“毕竟当年还没无面呢,而且就算是无面死了,在我不知道无面是我哥的情况下,我也不可能把这件事记这么深。”——这件事发生的时候,祝弦月应该也就四五岁。那是处于刚刚记事的年纪,如果不是过于震撼的记忆,是不会在大脑中留下来的。“我哥那时候好像也就十四五的样子,他在贫民窟的某个教堂学校里面上学,每天都去,只能把我扔在邻居奶奶家里。”“我记得有一天我哥回来的时候,突然跟我说他要上电视了,让我记得看。”那段日子对于祝弦月他们俩其实比较特殊。因为祝弦月和祝明月的妈妈刚刚回到了天上变成了星星。所以上节目,算得上是少有的喜事之一。他们俩妈妈的去世原因说起来很简单,生病了,没钱治病。而且,他们甚至连好点的医院都进不去。因为那种医院往往不会愿意接待他们这种贫民窟里的人的。祝明月打了五六份工,可是贫民窟出身的孩子最多也就只能去干苦力,祝弦月每天也需要人照顾,祝明月不得不每天像个陀螺一样来回奔波。“反正那段时间没什么好事,我那段时间就学会骗人了。”祝弦月回忆着。“我哥老实,去那种只有第一城市里的人才能进去的医院时总是不敢开口,我就过去对着那群阿姨大叔装可怜,说我们忘了带身份卡出来,请他们让我们进去。”每次进去的时候,祝弦月都会让一家人换上崭新的衣服,让他们尽量看起来不像贫民窟里的人。现在想想,那个时候祝弦月就已经懂了外貌对于一个人的重要性了。她一般骗人的时候,都不会让自己看起来不体面,而会尽自己最大的可能打扮的花里胡哨的。祝弦月记得节目播出那天她哥急匆匆的就出门了,好像是为了偷听人家公立学校的课,所以被留下来看节目的就只剩了她一个人。祝弦月坐在奶奶家的电视前面,满心期待的看着屏幕。……然后,她就在电视上看到了土挫土挫的她哥。那可能是祝弦月人生中第一次受到震撼的时刻。因为她这辈子都想不到自己的老哥居然能有这么挫的样子。不得不说,祝弦月虽然出身于贫民窟,但她小时候在附近一帮小屁孩里还挺有优越感的。因为有她哥。周围十里八村的人都知道祝明月是个有出息的人,他在贫民窟这种地方都会把自己收拾的干净无比。……然而,那天电视上面的人却挫的祝弦月都认不出来是谁。“他们拍我哥在领福利的地方排队的样子!超级丑!”祝弦月对着小白道。“他们搞的我哥像个傻子似的,我哥明明头一天还为了偷听人家学校的课爬了十来米高的树来着!”“还,还有这么一出?”小白都有点听傻了,他作为一个人性模拟板块不太好的人工智脑,完全想不到还有这种操作。“后来呢?”“后来我就猜我哥绝对是被骗了。”祝弦月信誓旦旦的道。“他脑子不好使,被骗也不是一两次了,幸好那时候他上镜头的时候太挫,所以也没人认出来那段黑历史。”不然,让那群高中大学的迷妹们发现校草居然有这么挫的时候,那祝明月后援会可成立不起来。“这个老头心狠手辣的,跟他斗得长点心眼。”祝弦月盯着刘衡的资料,咬牙切齿的道。她想了想,忽然抄起手机,点开了通讯录,找到了一个人。跟这老头有仇的不止祝弦月一个,祝弦月记得第八区的那个老大好像跟这个老头也有仇。具体什么仇,祝弦月也不知道。不过,坊间传闻,第八区的老大曾经是第一城市里有名的女主持人。如果没有仇的话……祝弦月心说,人家好端端一个前途无量的主持人干嘛要跑到贫民窟里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