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区是海格特国最早的贫民窟,也正因为如此,这里面的现代化建筑几乎没有。祝弦月来到这里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这比历史书中都要原始的老建筑。“这个地方可真适合玩穿越游戏。”祝弦月道。“一般人如果穿越到这种地方来,恐怕都认不出这是哪个时代吧。”对于其他地区的人来说,他们这辈子可能都不会来十区。所以,即使是祝弦月,这里对她而言也是有点陌生的。“其实很多年前我就有点疑问了,为什么十区的消息总是传不出来。”祝弦月看着眼前的场景道。“现在,我终于理解了。”这里到处都能看到随时会跪倒在地上朝拜的人,他们的表情极其的虔诚。一种极其令人不适的狂热的氛围围绕在四周。祝弦月看见了路边有被拆了的管子,仔细一看,似乎是水管。她缓慢的看了一眼前面的一个老式水井,默不作声的走了过去,悄无声息的从这群人身边经过。这些水管应该是之前无面下令修建的自来水管,因为圣利文城靠近十区,所以偶尔她哥的命令也会下到十区里。而这些自来水管,应该是之前她哥觉得十区饮水不方便而特意建立的。祝弦月来的一路上,就看见了不少被拆掉的管子。这些管子大部分都没有派上用场。因为在它们被修好之前,祝明月就已经死了。至于它们为什么会被拆掉,大概是因为那些铜铁还能卖上一些钱,这在平日里穷困潦倒的人们眼里,简直就是白给的。对于这些人来说,祝弦月知道他们从来不会去思考那么多事,他们可能在心里还会暗暗的骂无面为什么会在他们的屋子里安这么多破管子。既碍事,又费时间门。还不如直接把买管子的钱给他们了。“这些管子……”秦堂愣愣的看着地上的那些东西,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了起来,“他们,他们怎么能这么做?”他转头看向了无面,眼神有些小心,像是生怕她看见会伤心以后。然而,他没想到的是,无面只是随手拿起了路边的水管,稍微看了一眼。他的眼神很平静,里面没有任何的情绪,然而正是这样的平静,反而让秦堂愣了一下。“已经被拆成这样了啊。”无面淡淡的自言自语道。“……也好。”“……喂。”秦堂小心翼翼的问,“你,你难道不生气吗?”“我为什么要生气?”无面转过头来看向了秦堂。他如此理直气壮的态度,反而让秦堂被噎了一下。“反正这种东西也不是我用的,拆了跟我也无关。”无面说完后,淡定的就将自己手中的一截管子扔到了旁边。“没有人能帮别人一辈子的。”他扔掉那东西的样子,就像是扔了一个跟自己完全无关的样子一样。然而,秦堂在一旁看的却有些发愣。这家伙……有些时候,有些事情说放下就能放下了。然而,在旁观者眼里看起来,这倒是一件很令人震惊的事,尽管当事人并没觉得有什么。今天外面的天气灰蒙蒙的,秦堂抬头看了眼天空,意识到就在这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早上,一些东西完全的改变了。“走吧。”无面招呼道,秦堂连忙跟了上去,什么都没说,只是安静的陪着。两个人就这样肩并肩的走着,秦堂后知后觉得泛上了一种喜悦之情。他的脚步逐渐的轻快了起来,从祝弦月的后面慢慢的就跑到了前面,仔细的听,他的嘴里还在哼着一首不知名的歌。祝弦月看着秦堂乐呵的快要起飞的样子,心里觉得这家伙有时候还挺像小孩似的。无面将军虽然不经常在这里出现,但是这里到处都有无面将军的影子。从建筑,到衣着,再到一些人的生活习惯,秦堂都能够看出无面在里面曾经做过不少的努力。可是,一旦人死了,这些东西消失的也快。毕竟,有些人本来就不希望它们存在。“那你既然都不想帮他们了,那你还来这里干嘛?”秦堂忽然问。“杀人。”祝弦月轻描淡写的道。她说这两个字的时候语气极其轻松。然而……就在祝弦月说完以后,刚才还开开心心哼歌的秦堂猛地回头看向了她。气氛一时间门变得十分诡异。“无面尽管已经不是将军了……”“但没人说无面不可以杀人吧?”祝弦月缓缓的道。她低头摆弄着自己手中的刀。“好歹是曾经有些身手的人,杀几个看不顺眼的人,应该也说的过去。”祝弦月此时此刻说话的声音十分轻描淡写。然而,秦堂现在的表情几乎可以说的上是震惊。无面曾经的身手敢说世上第二,就没人敢说第一。其实以这样的身份,恐怕这世上他想杀谁就能杀谁。可是,很多人似乎都已经忘记了无面身手高强的这件事。毕竟,无面也从来都不会仗着自己的武力高强,就会对人随意出手,他这么多年杀的,好像都是会对海格特国的敌国动手,所以很多人遗忘也是正常的。然而这一次,秦堂听懂了无面话语中的未尽之意。或许,这一次无面出手对付的不仅仅是非海格特国的人。或许……他终于想通了,彻底解开了自己那个埋藏在心里最深的心结。那……那无面究竟想要做什么?如果说以前,秦堂还能猜到无面想要做什么,甚至是一猜一个准。然而,在无面彻底扔掉了自己身上的一些东西后,他突然间门发现无面在他的面前变得神秘莫测了起来。没人知道无面现在想要做什么,也没有人知道无面现在能做到什么地步。祝弦月看着秦堂那个极其复杂的表情,差点没忍住笑出声。她发现秦堂这人脑补能力实在有一套,往往祝弦月只起了一个开头,秦堂就把接下来的东西脑补完了。这省了祝弦月不少的麻烦。这个地方看下来,祝弦月没有发现什么自己喜欢的地方,到处都让人觉得不适。当然,他们并没有去教堂周围的地方逛逛,据说那里是真正的人间门天堂,可是祝弦月却觉得即使是那种地方,自己也不会有多感兴趣。经过一户有些穷苦的人家前,祝弦月听见屋子里有两个人正在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话。“都怪前段时间门那个无什么的将军,非要说带孩子去读书,孩子现在一天天心都野了,教堂都不去了,只朝着学校那边跑。”“对神不敬怎么行?阿密真是太过分了,等她回来,我好好教训她。”“对啊,尤其她一个女孩子,怎么能天天像个假小子一样……”那些坐在门口聊天的人们聊着聊着,好奇的朝着祝弦月的方向悄悄看了一眼,然后又转过头继续小声窃窃私语起来。他们似乎对于这种地方怎么会出现长相如此精致的人感到好奇,还有不少人都在偷偷的瞄着祝弦月和秦堂两人。祝弦月停住了脚步,秦堂也跟着她停了下来,过了几秒,祝弦月转头朝着这群人所说的“学校”的方向走了过去。那是一个破破烂烂的小房子。里面有一个瘦的干瘪的像是个树枝一样的老奶奶,而在她的面前,则是一群年纪可能不超过十岁的孩子。老奶奶的眼睛里混浊一片,她吃力的用粉笔在黑板上写着字。祝弦月靠在墙上看了半天,秦堂也跟着她看了半天。两人一边听着屋子里有些稚嫩的声音,一边沉默着。尽管这里上的课几乎也都是认识一些教堂经书上面的文字,可是对于眼前的这些小孩们,他们依旧还是如饥似渴的吸收着。看着这些识字的小孩,一路上看见的那些愤怒似乎也莫名其妙的散去了不少。孩子们读书的声音总是好听的。“这里居然还有这样的人,真是没想到啊。”许久之后,秦堂忽然说到。他看了看其中一个留着短发的小女孩,又轻声对祝弦月道:“所以……”“你也不用自责,毕竟,你之前做的努力也并不全是无用功。”“终究还是有人记得你的。”祝弦月看着那个小女孩手里拿着的书,对秦堂道,“我明明说我这次来是为了杀人的,我什么时候自责过?”秦堂连头都没有转,只是嘴角淡淡的勾起了一丝微笑。许久之后,他直起了身子,对着身后的祝弦月道,“走吧。”“去哪?”“你不是想要杀人吗?总得找几个人选吧。”秦堂道。“恰好我打听到了几个混蛋,那几个混蛋杀了应该会挺有趣的。别的不说,最起码可以让你的心情好一阵。”祝弦月也跟着他走了出去,“先说说是什么人,他们都做过什么事?”秦堂看了眼自己昨天新查到的资料,缓缓的对祝弦月道,“第十区这里的副总督,辛星。”“据我得到的情报可知,他算得上是启风一派的人。”“顺带一提,拆掉全城水管的建议也是他提出来的。”祝弦月微微的挑起了眉。“虽然杀了他,现在第十区的水管也回不来了,但总能让你这张脸响彻十区是不是?”秦堂笑着道。不得不说,祝弦月有点心动。“那这次出面,我就不叫无面了,你们就叫我……明月,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