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无面在圣利文城的最后一段时间里,两个人已经很久都没有交过手了。那时候,楚德觉得无面或许早就已经没有了上战场的能力,只能待在那个房间里过一辈子了呢。楚德知道无面伤的有多么重,实际上他也搞不清楚无面究竟是为什么能受这么重的伤。然而,他只知道自己这种时候想要再做些什么,无面是没有办法再像以前一样阻止自己的。只是……那一次,无面成功了。楚德低下头,他现在身上的伤疤已经养的差不多了。然而,有一处伤疤却一直没有长平。那正是最后一次楚德跟无面在战场上交手时留下的痕迹。楚德悄悄的摸上了自己的胸口。不得不说。这世界上能在战场上把他伤的那么重的,只有无面一个。而让无面在重伤的情况下,依旧对楚德下这么重的手的原因……——就是眼前这个左舟的人。楚德又抬头看向了面前的左舟。此时此刻,头顶那些飞奔过去的摄像头让楚德心情格外的不爽。左舟……是吗。楚德脑子里蹦出来了这个名字。其实楚德跟左舟真的没有多大的仇,他在大部分时候,对于这个世界上的人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兴趣。可是,左舟这个名字,楚德却一直记得很熟。这家伙虽然长的帅了点,但绝对没有自己帅,而且脾气也不好,凭什么在漫画里就那么受欢迎?楚德心里想到。祝弦月微不可查的观察着屋子里面的形式,顺便回想了一下漫画一直以来的进度。她的眼神又微不可查的在头顶上的那些摄像头上转了一圈。目前,漫画上面无面和左老板的关系在很多人看来都是不怎么样的。毕竟,之前祝弦月虽然和左舟在饭店里住了很长时间,但是漫画上出现的次数终究是不多。所以,其实漫画上面是很难看出来什么端倪的。如果照这样下去,祝弦月没办法跟左舟进行个友好交流,楚德头顶上的摄像头也会录下左舟对无面厌恶的样子,到时候会进一步削弱无面在漫画里的影响力。这可不是祝弦月想看到的。“啧,真难搞。”祝弦月撒谎撒了这么长时间,第一次碰见这种棘手的情况。“怎么办?”小白在祝弦月的耳边问。“这两个家伙都是一个比一个难搞的人,最近好不容易把楚德给安定了下来,没想到这会居然碰到一块了。”祝弦月道。“如果跟左舟好好的交流,后面的楚德就一定会爆炸。”“然而如果一直晾着左舟,那么左舟对无面的恶感一定会逐渐的攀升……”“到时候就凭左舟在漫画里的人气,对于无面这个角色也算得上是个很大的打击。”“你……现在已经是彻底背叛海格特国了吗?”对面的左舟忽然开口说道。他看向祝弦月的眼神里带着一丝冰冷。“我本以为你跟以前不太一样了,现在想想,真是我想多了。”左舟忽然冷笑了起来。他的嘴角勾起了一丝冰冷的弧度,看起来别提多好看了。仅仅只是看着这个场景,祝弦月都能想象到漫画上画出这一幕后,那群读者们对她的百般嘲讽。“哎。”祝弦月在心里缓缓地叹了口气。“果然。”“事情,真的就按照之前我猜想的情况进行了。”左舟真的开始对无面表现出厌恶了。而就在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周围有不少摄像头都调转指向了他。这些都代表着事情开始朝着祝弦月不希望看到的方向发展。“左老板现如今算是海格特国仅剩的几个还对高层抱有忠诚的人了吧。”祝弦月想。她其实对于左舟眼下突然给她造成的困扰并不是很在意。或者说,祝弦月其实对左舟有那么一点纵容。某种意义上来说,左舟有些地方跟祝明月很像,他比祝明月运气好很多。这或许也是祝弦月一直对左舟蛮有好感的原因。不过,如果再这样下去,祝弦月不保证左舟还能有多长时间的“运气”可用了。毕竟,海格特国高层的那些家伙们可不是吃素的。要是就这么放任下去,左舟其实还真不一定能给祝弦月造成多么大的麻烦,毕竟按照经验,海格特国的那些高层们自己就能把自己给玩死。“不行,不能这样吧!”小白倒是有点着急了。“明明咱们做的才是对海格特国好的事吧!而且左舟现在什么都不懂,要是被画到漫画上,那咱们不就成坏蛋了吗!”——不得不说,小白这段时间倒是越来越孺子可教了,非常令祝弦月感动。这如果换做是两年前的小白,这会恐怕早就跟着左舟一起批判祝弦月了。这会小白居然没想着帮外人了,祝弦月觉得这是小白这台智脑的一大进步,从战略意义上讲,这怎么也能算作是把青春期的孩子教导回了正途。“那既然如此,就用点邪招吧。”祝弦月忽然道。她的眼神忽然就变得平静了下来。小白被祝弦月这突如其来的变化给弄的一愣,“哎?”他看着眼前的祝弦月,祝弦月就像是没有遭遇任何棘手的事情一样。她依旧像往常一样镇定。祝弦月看了看那边从刚才开始就一直默不作声的楚德,又看了一眼头顶的摄像头。说起来,其实祝弦月在前段时间就发现了一件事——那就是楚德这家伙最近非常喜欢回忆。这些回忆放在漫画上很容易被当成是一种拖延时间的手段,不过楚德的回忆倒是挺不一样。这家伙每次回忆都能给祝弦月带来一点惊喜。然而,想要激发这种回忆并不容易,尤其在无面眼下并不被大多数人喜欢的前提下,就更加的困难了。因此,祝弦月得加上一点“契机”。或者说,给摄像头一点引子。祝弦月回忆起刚刚楚德那微不可查的抚摸自己胸口的动作,忽然间问小白,“当年我哥跟楚德最后一次交手的时候,应该受了不小的伤吧?”“啊?对。”小白愣了一下之后说道。“毕竟那个时候你哥的手已经不太舒服了,所以阻止楚德花了很大一番精力,那之后你哥养了很长一段时间,才勉强恢复精神,不过又过了没多久,你哥就遇害了……”“当时我哥受伤的部位在哪?”“啊?”“我说,当时我哥受伤的部位……在哪?”“左,左边,靠近心脏的部位。”小白犹豫的道。“左边啊。”祝弦月不经意间看了眼窗外的风景。已经有细细的雨滴从天空中落下了,这些雨点的声音不大。如果按照时间来推算的话,现如今的这个时候也正好就是当年她哥受伤的那个季节。祝弦月又微不可查的将目光看向了那边的楚德。楚德刚刚在旁边看着感觉心里有点怪怪的。他其实也说不清究竟是哪里怪,只是觉得心里有些不舒服。就好像左舟本来不应该对无面这么咄咄逼人一样。其实楚德不知道自己的这种心理很奇怪。如果左舟对无面的态度好,他好像会生气,而左舟对无面的态度不好,他好像也会生气。喜怒无常。楚德觉得自己可能有病,或许他本来就已经有问题了。他看着周围不断飞向左舟的摄像头,不知为何就突然间起身朝着无面那边走了过去,“明月哥,喝茶吗?我去沏一壶过来。”往前走着的楚德身影微不可查的挡住了几个正在朝左舟照过去的摄像头。那几个摄像头似乎是不满意楚德的举动,正朝着这边疯狂的试图挣脱着。楚德悄悄的将它们给遮挡住,然后一脸无辜的看着无面。他其实觉得自己最近跟无面的好感度刷的挺高了,所以现在,楚德觉得无面应该跟自己有点默契,最起码会给他几分面子。然而,旁边忽然响起来了一个冰冷的声音。“不用了,你先下去。”无面的声音很冷的说道。楚德一愣。怎么回事?无面的语气跟平时听起来有些不一样。他平时并没有这么冷酷的,尤其是对待破晓里的人。楚德虽然经常给无面惹麻烦,但即使是这样,无面也并没有对楚德恶言恶语过。“我说不用了,你没听懂吗?下去。”无面又冷冷的说道。他的语气听起来很不客气。……于是,楚德的脸立刻就涨红了起来。表面上看,这就像一个学生莫名其妙被吼了以后,委屈又尴尬的正常反应。干嘛突然这么凶?莫名其妙。楚德一边努力让自己的脸更红一点,一边觉得刚才还在莫名难受的自己就像个小丑。他现在是真的觉得无面有点过分了。一瞬间,刚刚楚德满脑子的想法全都一干二净,这么多年来对无面习以为常的厌恶又冒了出来。果然……这么多年,每次想要帮无面的时候,这家伙总会这个样子,从来都没有变过。如果这世界上有“狼心狗肺”这个词的话,那一定是给无面这种人来准备的。就像是那年的事情一样。楚德开始想起来自己当时想要杀了左舟的心情,又想起来当时无面那冰冷冷的话,眼神也不由自主的冷了下来。再帮无面这种家伙一次,他就是狗。他默不作声的捏紧了拳头,转身准备离开。然而这时,头顶一个摄像头的转向却忽然引起了楚德的注意。在所有摄像头没有动作的情况下,唯独那个摄像头缓缓地调转了位置,指向了无面的方向。楚德尽管现在已经想要离开了,可是视线还是不由自主的朝着那边望了过去。……然后,他就看见了那个摄像头指的方向,是无面的左手。无面从刚才开始就将一只手放在自己的胸前,似乎只是很随意的那么的放着,可是在楚德的眼里,那个动作却有一丝不对劲。他忽然注意到无面的手指不易察觉的轻颤了一下,一根苍白的指尖轻轻抵住了自己的胸口,却又缓缓地放下。怎么回事?楚德忽然间就走不动了。他死死的盯着无面的小动作。无面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