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扬绝对没有想到，自己不过是随口一问，就把王副主任惊到了。事实上，他之所以知道这事儿，完全和前世的工作环境有关。要知道四三计划设计的范围很广，不仅仅有农业相关的化肥，还涉及到了钢铁、化纤、飞机以及军工等多个领域。不巧的是，周扬参加了其中的好几个领域的工作。虽然大多数都是七十年代末期参与的项目，但是却也让他有机会更深层次的了解这个庞大的产业升级的计划。“周扬同志，你怎么知道上面一开始没有考虑我们塞北省？”王副主任突然问道。一听这话，周扬顿时愣住了。是啊，以他现在的身份和地位，应该没机会接触到这些机密啊。但很快他就镇定了下来，随后说道：“我自己分析的！”“分析？”“嗯，化肥主要是为农业服务的，所以化肥厂首选的地方应该是那些产粮大省，而不是我们塞北省这种老小边穷的省份！”接着周扬继续说道：“此外，我们塞北省也不具备建立大型化肥厂的其它条件，比如说人才储备。一个鹿城钢铁厂就得让上面喊出齐心协力建鹿钢，难不成还要让咱们再喊一次齐心协力建塞北化肥厂？”据周扬所知大，在四三计划期间，我国共引进了十三套大型化肥生产设备。先后建成了沧州化肥厂、辽河化肥厂、大庆化肥厂、齐鲁第二化肥厂、栖霞山化肥厂、安庆化肥厂、湖北化肥厂、洞庭湖化肥厂、广州化肥厂等十三家化肥厂。这十三家化肥厂覆盖了我国的全部主要农业生产大省，而这里面肯定是没有包含塞北省的。听到周扬的解释，王副主任笑了笑没有说话。周扬刚才的分析确实有一定的道理，但是王副主任却并没有完全相信，因为他之前说那句话的时候太随意，也太肯定了。这显然并不是推测或者是分析得出的结论，而是他原本就知道这事儿。不过这并不是重点！况且自从得知这次邀请的同声翻译是周扬后，他就专门让人调取了周扬的档案。还特意给钟海打了个电话，询问了一下周扬的种种。虽说这些了解依旧肤浅，但是却也能看出周扬不是一般的人了。“周扬同志，我们的宁市化肥厂是省领导亲自到京城化缘化来的，据说直接求到了最高层，这才被批下来的，可以说则是我们全省老百姓盼了几十年才盼到的机会。”接着王副主任继续说道：“而且为了能建好这个化肥厂，省里是下了血本，不但给我们调拨了两百多万，而且还从全省抽调了三千多初中以上文化水平的知青和工人，虽然谈不上全国人民支援我们建化肥厂，但也算的上是全省老百姓齐心协力建这个场子了！”“现在我们用了两年的时间完成了原本三年才能完成的厂房建设，现在只等漂亮国那边的设备抵达了，期间所经历的困难是难以想象的。”周扬点了点头表示理解，然后说道：“王主任，你说吧，我能做些什么？”王副主任当即说道：“周扬同志，其实漂亮国那边的人带了翻译，京城商务部门也给我们准备了一名翻译！”“那市里为什么还要找我来？”周扬不解的问道。“一方面是因为我们这边懂英语的人并不多，所以担心在接待方面有什么不到位的！”接着王副主任再次说道：“另一方面，我们更担心他们在安装设备的时候出什么幺蛾子，所以才把你请了过来！”“您是说对方有可能会在关键的时候刁难我们？”周扬皱眉道。“嗯！”随后王副主任继续说道：“因此你除了平时的同声翻译以及翻译使用说明书外，还有额外的任务！”“什么额外的任务？”“这个到时候会有人找你的！”周扬当即说道：“请王主任放心，我会全力配合的！”“我相信你的思想觉悟，也知道你是个好同志，你在生产队做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等这边事情完了，我一定要去你们生产队看看！”王副主任笑着说道。“那我就在八宝梁大队等候王主任您的到来！”周扬也跟着笑道。“对了，我给你争取了一下，在你担任翻译的这段时间市里会给你补助一部分酬劳，而翻译出来的文件额外计算！”周扬眼睛顿时一亮，他原以为这次是义务劳动，没想到这次任务还有外快可赚。“那谢谢王主任了！”“谢我的话，就把这次任务完成好！”“保证完成任务！”从王副主任的办公室出来之后，周扬就意识到这次任务不一般。同时，这也让他想起了前世的一些关于漂亮国企业在交易中存在的一些龌龊。霸王条款那不过是常规操作，还有比这更恶劣的是留后门儿，还有一些则是两头通吃。比如说漂亮国出口我国雷达设备，在调试的时候却要靶场的详细地图！要知道靶场地图可是密级很高的军事地图，按照原则，是不可能出示给外国人看的。但设备调试还得靠漂亮国的专家，万一惹恼了他，一气之下撂挑子，还真没人玩得转。而对方却丝毫不理会我们的情绪，依然强硬表态不给我地图，就不能保证这台设备正常运行！无奈之下我们只能妥协，最终这份军事地图还是交到了对方的手中！这只是众多案例中最不起眼的一个，诸如此类的现象可以说是不胜枚举。这也是为什么市政府这边会这么重视这件事情，非得找一个自己这边的翻译，而不用漂亮国人带的翻译师。这个化肥厂项目事关塞北以及周边几个省市农业生产大局，可马虎不得。要是被漂亮国的那些人给算计了的话，钱财的损失还是小事儿。最可怕的是影响几千万甚至于上亿人吃饭，那可就是大事儿了。所以回到宾馆之后，周扬便将自己关在房间里，再次拿起冯科长送来的那些资料，细致的阅读了起来。这一看就是一个下午！由于看的比较仔细，所以周扬很快就将这家对华出售化肥生产线的公司的情况掌握了个七七八八。然而，周扬这边刚刚放下文件，就听到房间外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打开一看，就看到冯科长一脸焦急的站在门外。看到周扬后，他当即说道：“周扬同志，刚刚接到消息，漂亮国的两名工程师已经到了省城，正在前往宁市的路上，梁主任和王副主任请您赶紧过去一趟！”听到这话，周扬不敢怠慢，当即锁上门，便随着冯科长离开了国营宾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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