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来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离死那么近。现实中她植物人了躺在病床上都没这种感觉,今天躺在铁轶的床上,她已经很认真的在思考后事了。一直到天亮,铁轶应该还是没有满足,但考虑到江来的小命也只能把她捞在怀里隐忍着睡去。他后背全是血印,铁轶倒不觉得疼,相反在看到胳膊上清晰的指甲印和牙印的时候,男人还轻轻摸了摸,紧跟着看着怀里的女人,心头稍稍降下去的火又顺着风烧了起来。“我不行了……”“别,我要睡觉。”“铁轶……你滚开……”江来睡梦中都感觉到那扑面而来的窒息感。心里确实享受到了,但胳膊腿有自己的想法,它们只想着离家出走。铁轶走的时候她能感受到身侧那一大块热源直接消失了,江来裹了被子还是会瑟瑟发抖。这床太硬被子太薄,铁轶看出了床上那人的单薄,看了看外面灰蒙蒙的天,犹豫一番之后还是揭开被子又躺了回去。今日不晨练,应该不会有多大问题。果然,他刚躺下,原先缩成一团的江来过来又靠过来了,两条细软的胳膊搂着他的腰,粉白的脸蛋贴着他胸口,呼吸匀称。最后铁轶是到日上三竿才走的,临走前吩咐人在屋里多放置了几个炉子。外面的侍卫已经等了很久了,将军没来,他们也不敢随处走动。过了许久将军总算是出现了,大步如风神采奕奕,浑身上下都散发着让人忽视不掉的轻松愉悦。“上马,去兵营。”——“夫人,宾客们都快到了,您要不要起来和将军一块去门口迎一下?”春月的声音变得温柔无比,江来费劲的睁开眼,看着面前的这光秃秃的屋顶,反应了好半天才想起来自己这是在哪。看一看窗外,还有些灰蒙蒙的。这么早宾客就来了?“傻了吧你,都睡一天一夜了还睡。”江来那混沌的脑袋总算是反应过来了,今天已经是老太太寿宴了。“嗯,进来吧。”春月看着江来满柜子的衣服,全都是一个颜色,要么是暗黄色要么就是粉红色,暗的暗亮的亮,拿不出一件得体大方的。“夫人,今天穿哪套衣服?”江来打了个哈欠,坐在桌边撑着下巴指了指一堆衣服里面唯一一件蓝色。“这件。”“今日老夫人寿宴,这件会不会太素了些?”到时候许姑娘若是一身红,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才是将军府的夫人呢。“就这件。”嫁人之后,江来将长发盘起,挽作妇人的发髻,满头乌发只插了支简单的翠簪子,浑身上下之余那一张脸绯艳明丽,惹人注目却不过分招摇。将军府外的客人络绎不绝,个个都是京中有头有脸的人物,其中不乏皇亲国戚,高官贵胄。许如灵带着老夫人站在门口迎着宾客,第一次感受这么大阵仗的老太太对那些人送来的寿礼满脸堆笑,这时候见江来远远走过来,脸上的笑容消减了不少。“这都几时了?你怎么才来?”江来走上前直接插到许如灵和老夫人中间,俯身贴近道。“娘,您去屋里坐着,哪有寿星站在门口的,这里我来就好。”老太太看着她,将信将疑,她不是什么名门出身,四十年前还和丈夫种地呢,嫁了个好丈夫生了个好儿子,这才一路畅通无阻的坐在了这个位置上,平时都和儿子生活在边疆何时见识过京城贵族寿宴的大场面。江来笑笑,伸手直接从袖子里掏出个翡翠玉簪子插在了老夫人银白的发髻上。紧跟着又被她头发上多余的那些装饰全部拿了下来,不等老太太发怒又递了个小铜镜过去。“您看看,这样是不是好多了?”老太太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虽然满头华贵的珠翠没有了,但就那简简单单的一根翡翠簪子竟衬得她多了许多大方贵气,低调不俗。一看就像是久居高门大户的贵族老夫人。“你倒懂得多。”比如灵那丫头心思细腻,想法周到不少。江来却只是勾唇笑笑。“您快进去吧,真正的贵客还在后面呢。”老夫人昂首挺胸的在奴婢的搀扶下回了住屋,满脸都是笑意。许如灵从头到尾站在旁边根本插不上话,这府中除了她,何时有人能站在老夫人旁边对她的装扮指指点点。江来收回笑容,一旁的许如灵绷着脸藏着心底的不满,对来往的宾客含笑招呼。就在这时,一辆马车停在将军府门外,第一个下车的人刚露面,许如灵便笑着直接迎出了门外,亲亲热热的直接上前牵住了下车那人的袖子。“妤姐姐你可算是来了,我都等你好久了。”侯府一家子来了。看得出很是重视将军这个京中新秀,侯府嫡子也就是侯爷和侯夫人所生的小儿子江淮,亲自抱着个红色的木盒子走进来。一家人都来了,竟然还带着个妾室赵夫人。许如灵牵着江妤的手走进来,看着江来。“夫人,你娘也来看你了,这么多日未见了你们母女二人肯定有话说,我就不打扰了。”说完她又和江妤一块去和侯夫人寒暄了,看样子和侯府一家人的关系相当亲热,简直比江来更像个江家人。赵夫人迫不及待的就走过来了,看着江来满眼都是思念和担心。她演技不错,但在江来眼里就稍显拙劣。“好怜儿,你怎么脸色这么苍白,将军对你不好?”江来摸了摸自己白里透红的小脸蛋,全当她在放屁。这时候赵夫人又注意到了江来身上的衣服和装扮,心下了然,她在将军府肯定没有好果子吃,不然偌大的一个将军府竟然连裁制一身好衣裳的钱都不给她出。看到江来过得不好赵夫人就放心了。出嫁了的丫头只有过不得好才能继续被娘家捏在手心里,不然她过得好了,当上了主母,那娘家人的话还能顶什么用?“我让你吃的药,你最近是不是没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