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善则笑着说道:“我怎么感觉有些杞人忧天了呢,蜀中人本就习惯安逸,不善争斗,这城墙还有什么必要劳民伤财修缮啊。”杨云帆说道:“蜀中人是习惯安逸,但师兄说他们不善争斗又是怎么讲呢?”陈子善说道:“你听没听过后蜀的花蕊夫人做的那首诗:“君王城上竖降旗,妾在深宫那得知;十四万人齐解甲,更无一个是男儿;”,我大宋当年只用了六十六天就灭了后蜀,说明蜀中人没有北方人那边彪悍,不会轻易造反的。”杨云帆叹了口气说道:“十四万人齐解甲,更无一个是男儿?唉,师兄只看到大宋六十六天就灭了后蜀,却没看到平定后蜀的叛乱却用了整整两年的时间。就是因为当年率军出征后蜀的宋军主帅王全斌,过于轻视蜀人,认为后蜀朝廷都投降了,就没把蜀人放在眼里,横征暴敛,纵兵抢掠,最终逼得蜀人反叛,为此朝廷整整花了两年的时间平叛,也间接耽误了北伐契丹的时机。”“那师弟觉得如今蜀中会有叛乱吗?”陈子善望着杨云帆,好奇的问道。“我们汉人的百姓是最容易满足的,只要有一条活路,能吃上一口饭,就没人会起来造反。”杨云帆说道。二人边说边走来到一家客栈前停了下来,已近中午又累又饿,二人打算在此客栈住下,顺便吃些饭菜充饥。就在此时,一阵哭声传入二人耳中,其哭音甚是凄凉,二人不由得眉头一皱,向发出声音的地方望去。只见长街一侧的路旁,一个约么十岁左右的小女孩,穿的破破烂烂,头发蓬乱,瘦骨嶙峋的,饥饿使得小女孩的眼睛显得非常大,眼泪顺着满是惊恐的眼睛流满脸颊。一旁一个青布衣男子不耐烦的拉扯着小女孩往前走,小女孩边被拉扯着,边向身后面的一个同样衣着破烂不堪,状如乞丐的中年男人喊道:“爹…爹…”后面一个中年人泪汪汪的看着小女孩被带走,难过的想冲上去,但看看手中的铜钱又止住了冲动。杨云帆见状上前一步挡在那青布衣男子身前,皱眉冷声说道:“住手!光天化日竟敢强抢民女!”那男子见杨云帆拦住去路,先是一愣,继而怒道:“放屁,这是老子花钱买的,关你屁事。”杨云帆闻言一愣,看看小女孩,又看看在后面泪汪汪的中年人,似乎明白了什么。怔怔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陈子善也是眉头一皱,但随后眼珠一转,向青布衣男子说道:“大宋律令,严禁人口买卖,你这是想去衙门吃板子吗?”那青布衣男子见二人衣饰华丽谈吐气势不凡,一时也不敢硬来,但也不甘心被二人气势压住,愤愤的说道:“老子就是看这父女俩可怜,才出钱帮帮他们,既然你这小哥拿出朝廷律令来压我,那我就不买了,来来来,把钱还给我……”说完,这青布衣男子向后面的中年人走去,一把就把中年人手中的铜钱夺了过来。那中年人心疼的望着铜钱,说道:“说好的买卖你怎么又反悔了呢?”说完,又把掺杂着幽怨和感激的复杂目光投向杨云帆和陈子善二人,似乎在责备二人多事,又似乎感谢二人带回女儿。杨云帆见状顿时怒从心起,上前一步抓住那中年人破烂的衣衫领口,说道:“你这做父亲的竟然把自己的女儿卖了换钱,还算是人吗?简直是畜生。”那中年人满脸无奈和羞愧的说道:“我知道二位小哥是路见不平可怜我父女,但是我也是无奈啊,虎毒还不食子呢,但凡有条活路,我又怎会卖女儿呢?我们家是从川西彭州逃难来到梓州的,川西大旱,庄稼颗粒无收,不得已为了生计,只得举家沿途乞讨,来到梓州时,全家八口人只剩下我夫妇女儿三个人了,其余人都在路上饿死了。如今孩儿她娘生了重病,我根本就没钱看大夫。如今只能卖了女儿换些药钱,一来能给孩儿她娘看病,二来也能让女儿有条活路,要不然早晚也是饿死街头啊!”杨云帆和陈子善听完中年人的叙述后对望了一眼,都紧皱起了眉头。杨云帆开口问道:“彭州离成都府这么近,而且成都府也比这梓州城繁华富有,你们为何要跑到梓州来乞讨?”那中年男人叹了口气说道:“哎!川西大旱,饥民遍地,成都府不敢开城让难民进城。还派出官兵驱赶聚集在城门的难民,没办法,大部分难民只能继续东行乞食。”杨云帆和陈子善二人面面相觑,不敢相信成都府竟然如此行事。“来到梓州的难民大约有多少人?”杨云帆继续追问道。那中年男人不知杨云帆问这个做什么,但还是思索了一下,说道:“川西距离梓州较远,体弱多病者,大多没能到达梓州,我估么着,现在梓州的难民有八九百人吧。”杨云帆点了点头,不再询问。然后又望望陈子善,说道:“师兄,把你身上的钱都给我。”陈子善看了看杨云帆,欲言又止,然后叹了口气,伸手取出钱袋,交给杨云帆。杨云帆拿着钱袋走到中年男人身前,说道:“这些钱给你,拿回去给家人治病吧。还有,不要再卖女儿了。”那中年人怔怔的看着杨云帆,又看向了杨云帆手中的钱袋,瞬间老泪纵横,拉着女儿跪倒在地,叩头拜道:“多谢恩公救命之恩,多谢恩公救命之恩呐……”“不用谢,快去请大夫吧。”望着父女二人消失在长街上的背影,杨云帆长叹一口气。陈子善苦笑着对杨云帆说道:“好了,师弟,这下我俩也是身无分文了,这客栈可是不能住了。咱们要是沿路乞讨去成都府,这身行头也要不到饭啊,哈哈”杨云帆思索了一阵笑着说道:“师兄,我带你去个地方要饭吃。”陈子善不知道杨云帆要带他去哪,只是一路跟随着,等听得杨云帆跟路人打听的地方,才知道原来是梓州府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