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从有些稀疏的树枝中落下,合着道路两侧的灯光朦胧的打在这方不算大的区域。颜又青轻捻着那件落在自己头上的外套,穿过遮挡住自己视线的衣服边缘,就看到池言那张微微昂起的侧脸。朦胧月光如一层轻薄的纱,笼罩在少女带着几分桀骜的脸上,虚幻又真实的就像是在梦里才会出现的场景。颜又青微微怔了一下,就听到耳边又传来了那人的声音:“不回家?”“回。”颜又青回道,神色无恙。而后她看了眼走在自己身边的池言,又道:“谢谢。”“不用,我顺便消化一下。”池言讲着,不着痕迹的看向了前面不远处的路。那段路好像有一盏路灯坏了,树叶被打上了黑影,看起来有点恐怖片的氛围。池言莫名其妙的就想起前些天这个人好像因为家里停电了,不敢回家的事情。夜风舒缓的吹拂过两名少女,龙舌兰中散发出淡淡的青柠味,同海盐的味道混合在一起。斜斜的影子在路灯下若即若离的并列在一起,衬得那双裙摆下毫无遮掩的腿格外的纤细。池言看着地上的影子,又看了一眼颜又青披在身上的衣服,替她往上拎了一下,道:“穿好。”这人说话的口气还是一如既往地算不上客气,甚至有些生硬的距离感,但是动作却出卖了她。颜又青没有拒绝,听从着穿上了池言的外套,龙舌兰的味道便离得那掩藏在长发下的后脖颈更近了些。好像轻薄的外套真的起了作用,颜又青忍耐轻咳的声音就这样消失了。池言有些满意的咬了一口手里的炸串,道:“已经秋天了,出来也不知道穿件外套,好歹也快成年了,还不会好好照顾自己。”颜又青垂着眸子,没有反驳池言教训的话。秋日的夜风时起时落,一路上池言都没怎么跟颜又青说话,只有树叶被吹响发出的沙沙声。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明明跟自己敌对的人走在安静的路上应该是很难熬的事情,可池言却觉得有些安逸跟自在。她吃着炸串,颜又青不会像许永丽那样教育自己这东西不健康,也不会像钟意她们跟自己抢。说是自己陪她回家,倒有几分像是她在陪自己遛弯吃东西的感觉。无言,两个人很快就走到了那幢白色小洋房前。池言看着颜又青家的院子,将最后一口面筋送进了肚子里:“行了,安全到家了。走了。”说罢,池言便拍了拍自己的手,十分干脆的转身离开。“池言。”就在这时,颜又青的呼唤从池言的耳后传来。刚刚停下的风又吹拂了起来,少女纯白的裙摆随风摇曳。月亮的光从交织晃动的树叶缝隙洒下,朦胧而纯洁的落在那家门前的石阶上,点亮了她那张向来清冷的脸,也在上面赋予了许多如月光般的柔意。池言眨了一下眼睛,心脏莫名的摇摇晃动了几下。好像这个人突兀的喊住自己,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要说。却不想颜又青表情淡淡,道:“回去记得把今天的内容整理复习一遍。”兀的,池言就笑了。她抬手摸了一把自己的脑袋,对颜又青摆了下手:“行,知道了。”这算是什么自作多情。池言有些懊恼,再也没有回头的就朝下方的联排别墅区原路返回了。这个点,家里也还没有睡。客厅的电视里还播放着许永丽喜欢看的狗血伦理家庭剧,这位丧偶的Alpha女人正抱着纸巾盒为可怜的Omega女主流泪。池言说了一声“我回来了”,许永丽太过投入也没有听到。这倒好,省去了她听许永丽唠叨的步骤了。池言觉得庆幸,转头就把自己拎了一路的垃圾丢进了餐厅的垃圾桶里。却不想刚上楼,就看到许敏学沉着个脸从二楼右侧走廊的洗手间出来了。这家伙看起来心情不是很好,剜了自己一眼就摔上了房间门。池言觉得这个人莫名其妙的,也白了他一眼回了自己的房间。翌日一早,许敏学依旧吊着个脸子。许永丽骂了他两句,这家伙第一次有了点Alpha的骨气,那这个三明治起身就走了。池言觉得这个人可能吃错药了,没放在心上,吃完自己早饭,就骑着车子上学去了。尖子班总是高三最先到齐的班级,池言作为最后一个到的人,慢悠悠的从后门走进了教室。她扫过班里低头学习的同学,不由得想起自己上一世为了超过颜又青,也是这样勤勉努力。这么想着,池言下一秒就看到了坐在她座位旁边的颜又青。这个人今天没有执勤,身子笔挺的在座位上背诵着李芹布置的课文。许是昨天晚上相处的那几个小时让她们两人紧张的关系有些缓和,池言一手撑在桌子上,一手放着书包,露出了一抹人畜无害的笑容:“呦,颜同学今儿没去执勤啊?”晨光融融,明亮而清新,颜又青闻声抬起了头。那浓密的睫毛如鸦羽般微垂着,清冷的瞳子折射着一侧窗户的光影,毫无顾忌的直直盯着她。池言不知道颜又青这是个什么反应,她盯得自己认真,漆黑的瞳子里倒映着自己大半个身子。紧接着,她就看到颜又青抬起了她的左手。一寸,一寸的朝自己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