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6章陛下亲临婚礼,恩典呐!“慧慧,你也不想退婚吧!”王谧给她送了盏茶,柔声说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明慧眉头一跳,十分警觉。“你别装傻。”“你和蒜子已经见过了,她也把我们两个的关系说的很明白了,你要是介意,早就会去和谢公说清楚,不必等到今天,我们这个婚根本就结不成!”“也不必两边的长辈再操办婚礼了,还能省下一大笔钱。”不说话了吧,谢明慧气鼓鼓却又无从反驳的样子,就已经说明,小王猜对了。“你这是在笑话我?”“笑我没骨气?”“这怎么可能,我是逗你的。”“慧慧,其实呢,男女婚娶在这个时代也就是这么一回事,盲婚哑嫁才是主流,像我们这样,成婚之前互相见过面的,还能有好感的,已经很难得了。”“我说我们之间有误会,就是说的沈蒜子。”“我对她也有情有义,毕竟,我们是一道从战场上拼杀过来的,你不知晓,在襄阳战场上,为了帮我们获取城中的情报,蒜子是冒了很大的风险的,还专门走地道出城迎接我们。”“坦白说,我很敬佩她。”“没想到,她竟然还有这样的豪情。”“我以为她喜欢女扮男装,只是方便玩乐而已。”谢明慧终于重新坐了下来,也不再小心眼的赌气,似乎是意识到了她与沈蒜子之间的差距,比她想象的要大得多。或许,在此之前,她还曾经认为,从各方面来讲,她都比蒜子要优秀的多。王谧轻巧的挑起了几根菜丝,真是可惜了!要不是有他,这一桌的饭菜几乎是动都没动,全都要浪费了!“这些危险的事情,她当然不会告诉你,蒜子一向都是有了苦处全都吞到肚子里,自己一个人承受的。”“你从她那里听说到的,从来都是好听的,好玩的,好笑的。”王谧喃喃说道,此刻,在他的眼前掠过的,都是一张张沈蒜子的笑脸,有爽朗的,有娇俏的。阴错阳差,无外乎是如此!“那你想怎么办?”“这样好的女子,你总不会想让她受委屈吧!”忽然之间,谢明慧的态度就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比玩过山车都刺激。就好像是同为女性,产生了一种物伤其类之感。谢明慧居然开始为沈蒜子打抱不平,我的身边围绕的,都是些好女子啊!我真是好命,王某人不禁这样想到。“这个好像也不是我能决定的。”王谧搔了搔脖颈,诚实说道。“我的态度也放在这里了,一定会与你成婚,也会对你好,不过我不会赶蒜子走,而她想走还是想留,就全凭她自己的选择。”“蒜子是个聪慧又爽朗的小娘子,我相信,等到时机成熟,她一定会想明白的。”“今天专程出来见你,也是为了让你宽心。”“再过两天,你我就是夫妻了,相互之间不应该有隐瞒与隔阂,在我这边,就是蒜子,在你那边,就是你的阿翁谢公。”“这关阿翁什么事?”谢明慧眉头一挑,明知故问。王谧撇撇嘴:“你的身后站着谢公,这不是明摆着的吗?”“你我结婚,谢公才能更加巩固和王家的关系,同时把我这个看起来好像还有些作为的世家子弟绑住,将来成为左膀右臂,如此而已。”“要不然,你谢家的女儿难道还愁嫁?”“谢公有必要亲自上门提亲?”“这……这不是我本意!”谢明慧红着脸,结巴了。王谧垂首:“我知道,你也不想被谢公利用,你答应与我的婚事,也是真心的。”“我也是真心的。”听到这里,谢明慧忽然心念一动,抬起头来,呆呆的看着他,那种柔情似水的眼神,实在是让人招架不住。“相信我!”一个冲动的念头,王谧一把就把那纤长柔软的小手给拉住了。这要是在现代,再说几句你爱我来,我爱你之类的浪漫话,系列全套就可以上演了。啧啧……可惜是在古代,谢明慧挣扎了几下,却还是挣脱不开王谧的拉拢,而王侍郎呢?也不过只能拉拉手而已,所幸,再过两天,美人就该是他的了。也不急于这一时。正当两人你侬我侬,不知道事态究竟要往哪个方向发展的时候,忽然门外传来了一声吆喝:“谢娘子,谢府来人了!”“请娘子速速回府,谢将军回来了!”“阿爹回来了?”谢玄!天降冠军将军,这一盆大凉水算是将两个正在兴头上的男女,从头到脚浇了一个凉凉快快。谢明慧匆忙出门,跳上了油壁车,另一边,王谧也只能悻悻然的返回了王府。…………“快来看!”“新娘子来了!”“新娘子来了!”王谢两家的婚礼终于如期举行,到了这个时候,王谧才发现,晋末的婚礼与现代电视剧里经常出现的那种明清时代流行的婚礼,有很大的不同。这个时候根本就没有大红花轿,也不可能有鞭炮齐鸣,更重要的是,在这个年代,夫妇成婚,穿什么颜色的礼服完全没有一定之规,比如,当王谧兴冲冲的站在门口等待新娘子的时候,便看到装饰华丽,到处点缀金银贝饰的豪华辇舆上走下来的,竟然是身穿紫色长裙的谢明慧。虽然是世家子女联姻,但是,在这个时代,婚礼之中最为注重的,还是正式婚礼之前的定亲阶段。三媒六聘都是少不得的,各种彩礼、嫁妆都要按照当时的物价水平置办齐全。于是,世家之间竟然也形成了一定的“买婚”风潮。而等到正式的婚礼的时候,却又没有那么多的规矩,新娘只需要乘车来到新郎家的门前,而新郎也会趁着这个机会跑出来看看新娘的模样。不必揭什么红盖头,也没有什么一拜天地之类的繁复礼节。王谢两家联姻,早就是惊动建康城的头等大事,凡是能挤到婚礼宴会上的人,早就已经洗洗脚上了,哪里还管得了其他。晋末,甚至是南北朝时期的贵戚婚礼,主要以达官贵人之间的宴会为主要的形式。说说笑笑,唱唱跳跳才是重点,在一群高唱喜歌的小郎君的簇拥下,新郎王谧走出了院门。满头珠钗,装扮艳丽的谢明慧也在玉柔的搀扶下,缓缓的走下了平肩舆。“喜事盈门新人笑,人比花娇,人比花娇。”“鸳鸯成双戏绿水,比翼在天比肩飞。”“真漂亮啊!”“比那天见的时候,漂亮了不知道多少倍。”谢明慧刚刚走下辇舆,沉重的簪钗,压得她头昏脑涨,脚步都有些不稳。迎面冲过来好几个小郎君,嘴里哼着喜庆的小调,又是拍掌又是叫好,她有些恍惚,直到那身量矮小,头戴远游冠的小郎君跳到她面前,张口说话,她才发现,竟然是老熟人。“你怎么也出来了?”沈蒜子那种上下打量还嬉嬉笑笑的神情,实在让人心里不痛快。“怎么?”“我亲自来迎接你,你还不高兴?”沈蒜子双手环胸,得意洋洋。“你居然还有心情看热闹!”“真是个怪人!”这就是谢明慧的局限之处了,对于沈蒜子这么一个玩心甚重的小娘子,看热闹才是人生的第一要务,于是,明明是抢走自己心上人的仇敌,她也不在意,照样能发出由衷的赞美。女扮男装就是有这样的好处,沈蒜子可以随意进出王府大门,这王府的人呢,对她也不管束。谁都知道她是女儿身,但只要她自己不穿女装,就没有人把她当做是女人。不止如此,只要她愿意,她就可以堂而皇之的站在这里唱喜歌,怪不得她不愿意离开王府,离开王稚远,真是自由如风。“陛下驾到!”元宝一声唱报,预示着今天婚礼的最大号人物,终于披金挂银的出现了。因为有司马曜出席,今天的婚礼各个环节都缩减了,不只是王谢两家的人在等待着司马曜,宾朋好友,朝廷里的同僚们,又有哪一个不是在翘首以盼?“元宝。快把朕的礼物拿上来!”还准备礼物了?这也太客气了!王谧笑嘻嘻的走上前,迎接司马曜,不过,照实说来,他对司马曜的礼物,也并没有那么期待。送钱?他一个二十年陈酿的老抠门,搜刮别人的都还不够,还能给他钱?名贵礼物?或许还有点可能,毕竟,皇宫里还是有点值钱的稀罕玩意的,不过,直觉告诉他,司马曜绝对没有那么大方。几个小太监晃晃悠悠的走上前,在他们的手上确实端着个重物,四四方方的,上面还贴心的盖着一块红布。这个形状,这个场合,他好像猜到是什么礼物了。“陛下,这不会是一块匾额吧!”王谧心中惴惴,试探的说道。司马曜果然哈哈大笑,拍手道:“没错!”“稚远,你果然是聪慧啊!”这跟聪慧有什么关系?明明是这形状引人多想,一个长方形的东西,块头又不大,一个人还搬不动,可见颇有些分量。“难道是陛下的亲笔?”“对,说的没错!”“稚远呐,为了恭贺你新婚,朕亲笔题写匾额一块,放在你们的洞房里,也算是给你们增添一些喜气。”不知为何,司马曜的脸上竟然露出了得意的笑容,这不得不令人怀疑他的动机。他特意凑到王谧的面前,笑说道:“按说朕来参加你的婚礼,确实是应该送点金银器物,更值钱的礼物,可是朕后来思来想去,发现这根本就不适合你。”“稚远你堂堂琅琊王氏出身,什么好东西没见过,要多少钱才能体现朕对你的一腔器重之情?”“所以啊,正所谓情义无价,稚远,这副匾额是朕亲笔书写,正是代表了朕对你的一腔情意。”什么情意不情意,你明明是抠门而已!王谧满腹牢骚,却还要装出一个笑脸,小太监们适时出现,揭开了盖住匾额的红布。四个特意刷上了金漆的大字便赫然出现在人们的面前。天生一对。“好!”“太好了!”“陛下写的真是妙啊!”“太妙了!”妙什么?一帮马屁精!王谧有理由怀疑,司马曜这样写,完全是因为这几个字拼在一起笔画少,节省地方。“快!”“快抬到新郎新娘的洞房去,挂起来!”“快点!”见王谧半天也不给个反应,其他人也只知道溜须拍马,司马曜迅速反应,张罗着把匾额送进了王府。“就这么个玩意,还要挂到洞房里,王侍郎,你真是好福气啊!”早就已经姬妾满堂,手里还领着爱儿一个的王默,走到他面前,讥诮的说道。“怎么了?”“写的再难看,那也是陛下亲笔,我就是拿来辟邪,你也管不着!”说罢,王谧就把呆若木鸡的王默撂在了身后,大步朝前的走进了王府。大约一米长的匾额,既不算大,也不算小,当当正正的挂在喜庆的洞房里,怎么看,怎么透着一股子晦气。啧啧……这就是堂堂大晋皇帝司马曜的亲笔啊!怎么说呢,这个水平,还真是不怎么样。而那些环绕在王谧身边,嗡嗡作响的各种吹捧的声音,花样彩虹屁,实在是让人深刻的体会到,吹捧,也是一门学问,极其高深,没有多年的潜心修炼,没有一张铁杵都戳不破的脸皮,是绝对不可能成功的。“老臣参见陛下。”“陛下能够亲临晚辈的婚礼,还送上了如此贵重的贺礼,实在是令老臣感激涕零啊!”论资排辈,谢安是当仁不让的老前辈,王荟的辈分要比谢安低一层,于是,明明是王家的主场,却也没有人敢和谢安争夺这个迎接司马曜的差事。谢安摆出一副热泪盈眶的样子,让司马曜很受用。“卿等勠力同心,为我大晋的社稷殚精竭虑,如今,佳儿佳妇成双结对,朕当然应该来参加婚礼,给二位佳人送上祝福。”司马曜最先落座,其余人等也纷纷落座,王谧混在众人当中,反倒化身吃瓜群众。成为了不引人注意的背景板。“众位爱卿!”“让我们祝福佳儿佳妇,白首一心!”“满饮了这一杯!”司马曜举起了金盏,明明是谢安和王荟的座位,却堂而皇之的被司马曜霸占。谢安和王荟两位亲家还只能陪着笑,也把美酒饮尽。谁说当皇帝没有特权?谁说大晋朝的皇帝就当的窝囊?这不是挺好的吗?充其量不过是比别的朝代的皇帝束缚多些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