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9章这个新人选……刘穆之思忖片刻,照实点了点头。“其实,就算是我们这时杀掉刘牢之,胜算也很大,有王侍郎和寄奴在,控制住局势并不困难。”“斩草除根,这样才能一劳永逸。”其实嘛,这件事问刘穆之也是白问,杀掉刘牢之这个主意本来就是他出的。他当然是支持尽早除掉他的。“杀了他,也不见得就能一劳永逸,杀掉刘牢之一直都是逼不得已的办法。”“只要还有缓和的余地,我们当然要尽量缓和,毕竟现在建康城里的局势才更重要。”“一旦京口闹了兵变,大晋上下就全都要乱起来,牵一发而动全身,这样的结果,可不是我想看到的。”“现在,刘牢之也愿意退让一步,还把孙泰派来和他串通的孙恩杀了,他也没有退路了,这就足够了。”“穆之,你要多劝劝寄奴,掌握北府,对于他来说,是迟早的事,不必急于这一时半刻。”刘穆之眉头一跳,并没有立刻相信。这个诡计多端的王侍郎,虽然才第一次见面,但是刘穆之已经对他的性情有了一些了解。说的好听,这该不会又是给刘裕画大饼吧。“可是,一旦刘牢之得知谢将军已经无法再赶回北府,起了反心,我们就被动了。”王谧摇摇头:“不会的,即便是让他知道了真实情况,他也不会反的。”“王侍郎缘何这样有自信?”“因为我已经把军权交给他了。”“我刚才已经和他说的很清楚了,我在北府,不过是挂一个虚名而已,真正的军权还在他刘牢之的手里。”“虽然我没有办法让他立刻升职,但是,对于他来说,这已经足够他满足的了。”“所以,你既不必担心他会被司马道子拉拢,也不必担心他会拉着北府给自己壮声势。”“等到时机成熟,自会有决断。”王稚远他竟然让权了!苍天啊!眼前的这个人,莫不是个傻子吧!…………另一边,建康城。琅琊王府,司马道子正倚在美人的怀里,美滋滋的饮酒,王府内,莺歌燕舞,一点也看不出现在正处于国家新丧,不知道的,恐怕还会以为司马道子这边有什么大喜事呢!却在司马道子沉浸享受的这个好时候,忽然间,一个老头子脚步匆匆的冲了过来。他所到之处,没有一个人敢阻拦,侍卫也好,侍女也好,全都自动退让。什么人能有这么大的排场?当然是天师道的大天师,孙泰了!“启禀殿下,喜事!”“大喜事啊!”什么喜事?老头子怎么疯疯癫癫的?司马道子勉强撑起身子,就见孙泰一个健步跳上来,唾沫星子飞溅:“殿下,谢幼度病了!”“重病缠身,都站不起来了!”“竟有这样的事?”司马道子眼睛登时瞪大的眼睛,酒全都醒了。“有!”“真的有!”“殿下,这真是天赐良机啊!”“我收到的消息绝对不会错,谢幼度得了风痹之症,已经瘫痪在床,根本不能去京口掌兵了。”“真的?”司马道子跳起来,哈哈大笑,简直不敢相信,他竟然有这样的好运气。“天助我也!”“天师,既然谢幼度不能动弹了,我们就赶紧行动吧!”“还等什么?”“不能给王阿宁他们留喘息的时间!”别看司马道子不肯在皇宫里呆着,一直都醉生梦死的,其实,人家也没闲着。皇宫里的那些动向,他也都在逐步掌握,当然了,王恭他们的想法,他倒不需要特地去打探,也能一清二楚。这帮人怎么可能拥立他司马道子呢?那个怀抱的小娃娃才是他们的最爱,只要小娃娃上位,王贞英可以坐稳太后之位,而王恭就可以继续名正言顺做国舅,摄政了。而现在,王阿宁他不出招,也迟迟不去召集群臣讨论皇位的安排,这就是摆明了要与司马道子决一死战。司马道子绝对不会坐以待毙,这几天,他忍的相当痛苦,就是在等北府那边的消息。谁知,北府那边没有来消息,北府的主将却病倒了!“刘牢之!”“刘牢之那边回话了吗?”司马道子急急发问,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他这个东风了!孙泰乐的嘴巴都快抽了,连忙递过来一封信,司马道子一看,猛地一拍大腿:“太好了!”“实在是太好了!”“天师,只要有刘牢之的支持,大事济矣!”“是啊!”“殿下,更何况,谢玄又病重,根本无法指挥北府兵,北府里,也就是刘牢之说了算了!”“我们再也不必担心在北府会有任何的阻碍。”司马道子雄心勃勃,跃跃欲试,目光放远,他似乎都已经可以看到京口那边,熊熊燃烧的火焰了!烧吧!烧过京口,烧到建康!司马道子满眼都是期待,垂目一看,孙泰却并没有受到他的感染,表情竟然还有些沉重。怎么回事?他刚才不是还很兴奋吗?“天师,还有什么问题?”“赶快说说!”破天荒的,司马道子非常的积极,恨不得赶紧把问题都解决了,他才能早日当上皇帝。孙泰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不得不说实话。“其实,障碍也不是一点没有。”“我听说,谢安已经把他的那个孙女婿王谧派到京口暂代谢玄之职了!”“什么?”“王稚远?”“又是这厮!”司马道子攥紧了拳头,恨得咬牙切齿,他早就对王稚远有意见,却没想到,这个人竟然这般可恶。怎么哪里都有他掺和!可恶!必须除掉他!司马道子的怒火显而易见,孙泰也早就想到了他会愤怒,不过,这件事也不是他能决定的。人家王谧都已经赶往京口了,按照他得到的情报来看,现在人早就已经到了。根本拦不住。王谧他在北府到底有多大的影响力,能不能控制住局面,这实在不是他大天师能够预料的到的。不过,他有一种预感,此人出现在京口,必定会对他们的大事产生非同一般的影响。与一般世家子弟不同,王谧在北府可谓是很有根基,他在军中立有赫赫战功。他亲自带领北府兵和荆州兵四处征战,屡战屡胜,收复了多少失地,这些都是实打实的影响力。与士兵们的感情深厚,也有威信,这还不说,谢安能够放心把王谧派到京口,这就说明,他也认可王谧的实力,认为他足够控制北府。这就很危险了。“所以,殿下,要想彻底控制北府,我们还要过王稚远这一关。”司马道子潇洒的一挥手,笑道:“天师,你想太多了!”“那王谧小子才在北府呆了几天,怎能和刘牢之相比?”“只要刘牢之肯支持我们,我们就必胜无疑!”此刻,远在京口的刘牢之或许都不知道,司马道子竟然对他这样有信心。“天师,伱的那些徒从也该组织起来了!”“北府兵毕竟只能控制京口一地,拱卫京师而已,地方上,我们还是要提早准备。”“是,贫道遵命。”这种事情没的说,北府那边的正规局,孙泰指挥不动,但是,他手下的那些徒从,绝对可以放一百二十个心,不必他费心号召,他们也会自动自发的站到他的身边。指哪里,打哪里!然而,司马道子这边在紧锣密鼓的筹谋当中,其他人就闲着了吗?当然不可能!你忙,人家也忙得很!而且,人家忙的都是正经事,都在刀刃上。显阳殿偏殿,建春殿。眼看大行皇帝司马曜就要入土为安了,王恭这边,作为朝臣当中与司马曜关系最为亲近的人,自然是要担负起组织新朝廷的任务。虽然大家对他不见得服气,但是一想到司马道子那个不靠谱的,便立刻簇拥到了王恭的身边。而王恭,自然也是当仁不让。他不只坦然接下了这个差事,同时也目光精准的找到了第一个目标。“悦之,事到如今,你究竟是个什么想法?”“不妨开诚布公的说一说。”“阿鱼就在这里,也可以做个见证,我绝对不会把今天的谈话外传,你大可以放心。”今天王恭可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把两位大臣请到建春殿共商大事的。眼看大行皇帝就要入土,很多事情就不能再拖延下去了,虽然王恭大致的战略还是没有变,一定要等到司马道子先出招,把道德制高点站的高高的,再降维打击。不过呢,虽然计划是这个计划,但是,王恭也没有停下运作的脚步,既然没办法搞明面上的大事,那就来私下运作。这一段时间,通过观察,他已经发现,自从司马曜死后,司马道子便把全部的热情全都投注到了孙泰那边。或许他是认为孙泰手中的天师道徒从力量更大,或许,他认为,以天师之尊,可以更好的号令四方。不管那个糊涂蛋究竟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总而言之,现在的司马道子是和孙泰走的更近。而以往,那些借由王国宝与他搭上线的几个大臣,纷纷受到了他的冷落。如果以能力来讲,这些大臣当然是要远远高过孙泰,也能够在朝廷上形成一股势力,拱卫司马道子。可惜,不知道司马道子是中了什么邪,竟然把这些可堪大用的大臣全都排挤到了一边。他不是脑子有病,就是缺根弦。然而,司马道子有病,正是王恭的机会,拉拢同朝为官的大臣,正是他可以大展拳脚的方向。“阿宁你也太客气了,我们之间,我还有说话的余地吗?”啧啧,真是小心眼。看来,还在记恨前几天的事情。那个时候,袁悦之急,王恭不急,袁悦之几次请求他赶紧商议新帝人选,他偏偏就不同意。百般推脱,袁悦之本来就有点小心眼,被轻视了几次,更是记仇起来。这还不说,他很清楚,王恭这样拖着,那是因为他一定想要册立小娃娃当皇帝,又怕大家不同意,这才一直拖延。如果,王恭属意司马道子,那他早就会积极运作,各种准备了。不过呢,今天的王恭也是足够幸运的,因为随着时间的推移,袁悦之的想法也和刚开始有很大的差别。若不是有商谈的意愿,他也根本就不会来赴约。王恭笑笑:“当然有!”“悦之兄,我这次是真诚的想和你谈谈,你现在的心思还和以前一样吗?”“没了王国宝,你们与琅琊王的捆绑还那么紧密吗?”说这句话的时候,王恭的眼神转了几转,袁悦之和范宁,都在他的视线范围之内。其实,范宁这边,王恭完全不必担心,范宁早就没有那份争权夺利的心了。他现在整日里牵挂的,就是不知道那名垂青史的小孙子,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出生。不知道他还能不能见到。至于其他的那些事情,他根本就不关心,其实原本他也并不关心,他能入局,完全是因为王国宝的拉拢。要不是王国宝,他还不知道在哪里啃笔头呢!袁悦之叹了口气,喃喃道:“当然不可能。”“我本来就是因为王国宝的关系才和琅琊王走得近,实际上,几个人当中,也就是国宝与琅琊王走动的多,我们两个,一年到头也见不到几次大王。”“说不定还不如你多哩。”这倒是一句实话,符合王恭的判断。既是如此,很多事情就可以摊开来谈了。“如今国家新丧,你们也知道,国家必须迅速的确立储位的人选,想必二位也已经知道了,大行皇帝是暴崩,根本没有时间确定新君人选,于是,这件事只能我们这些朝廷上的大臣来决定了。”“事关重大,阿宁也不敢一人决断,这才想要把二位请到一起,一起商量。”呵呵……还说不敢自己决定,你这不就是在自作主张吗?“商量是可以的,其实,阿宁你的心思我们早就知道了,你要是想在今天挑明,也可以。”没了惹是生非的王国宝,袁悦之就成了那个日常挑事的人了。对于袁悦之的挑衅,王恭早有准备,几乎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只见他微微一笑:“我的意思,当然是要推举司马德宗了,你们二位呢?”话都逼到了这个份上,再不直说,就有点没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