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5章传递消息主要是,人家阿花虽然人老实,但是胃口也大,胆子更大。别人溜出门去,不过节就是寻一件称手的兵器,一根木棍,一把长刀之类的。人家阿花就不一样了,作为这一群人里战斗力最强的猛人,一个兵器是绝对无法满足阿花壮士的需求的。几个兄弟一起上前的时候,每个人都亮出了自己的兵器。嚯!什么带尖的,带刃的,带刺的,全都有。最厉害的,当然是阿花。人家不知道从哪里搞来的,竟然是一柄双锤!啥玩意?当阿花把自己的兵器亮出来的时候,兄弟们登时就傻眼了。这也太厉害了!哪里搞来的?他们没有时间去询问阿花到底是从什么神奇的地方把这双锤弄到手的。只知道,这一对双锤,确实是好用的紧。别人杀秦兵,只能一个一个的杀,阿花就不一样了,人家一杀就是一双。一对双锤耍的是虎虎生风,威风凛凛的。能有这样的战绩,也是靠阿花自己,人家的功夫高,武艺好,就算是拿着双锤,也照样大步迈开一点也没耽误。要是换做其他人,就是给你这样好的兵器,你也无法运用自如,你根本就抡不起来。兵不血刃,兄弟们联起手来,五六个秦兵顷刻之间便倒了下去。他们甚至没有机会发出更多的声响。就这样,六个秦兵齐齐丧命,就在这间存放黄金的库房跟前。鲜血染红了泥土地,让深褐色的泥土,颜色变得更加深邃。可怜吗?可惜吗?或许这就是因果轮回。一场战争,必定要以另外一场战争作为终点,而无休止的仇恨,也必定能找到解脱的机会。而现在,以泥瓦匠阿六为首,邺城乡民行动起来了!他们已经隐忍的太久,太累,多少年了,终于盼来了晋军,不管晋军这一次能不能成功,乡民们都决定起事!搞一票大的!“阿六,接下来,我们该干些什么?”杀掉这几个秦兵,就等于没有了退路,兄弟几个目光坚定,意志也更加坚定。没有了迷茫,接下来要关注的就是如何把这件事进行到底。但是,该怎么做,还是要听从阿六的安排。兄弟几个自觉将阿六当成了主心骨,阿六自己也当仁不让。他先是指挥着兄弟们把秦兵的尸首抬到仓库正堂的屏风后面,这样能够延缓氐人发现他们的时间。城里乱糟糟的,到处都是嘈杂的人声,这就给了兄弟们操作的空间,阿六简单检查了一下,发现仓库附近很干净,兄弟们办事手脚都很利落,几乎看不出什么破绽。阿六叹了口气,转身看了看那上了大锁的仓库大门,最终还是没有起邪念。“黄金我们就不动了,那东西太沉了,会拖累我们行动。”众人连连点头,表示赞同。“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收集兵器,如今我们几个可以在城里来去自如,也就不必先去打劫库房夺取兵器。还有其他的办法。”“其他的办法?快说说看!”阿花急的,手里的双锤都在增增作响。好像秦兵已经在眼前,而他们正着急动手一般。那种紧迫性,压得兄弟几个全都说不出话来,而在这样急迫的背景下,也就只有阿六还能维持镇定。虽然他心里也很紧张,但是,他的头脑还能保持思考,还很清楚。这就足够了。况且,就在刚刚,阿六已经用行动证明,他的事业已经成功了一半。他没有拿钱!那么多的黄金,尽在眼前,几乎是唾手可得。然而,并不算富裕的普通乡民阿六,以及阿六的一干兄弟却并没有为黄金所动。具备这样的忍耐力,坚定的信念,还有什么是不能成功的?“刚才我们是怎么把兵器拿到手的?”刚才?“就是随便捡的啊!”兄弟们随口应道,根本就没过脑,不过,随即他们就明白了过来。随便捡就可以了!街上多了去!那还等什么?赶紧行动吧!比起打劫存放兵器的兵站,很有可能还没搞到手就把秦兵惊动了,这个办法似乎确实是更好的。有赖于城外晋军的持续攻击,城里的秦兵虽然未曾出战,却也伤亡不少。这些死伤的士兵,根本来不及处理,继续出城作战的秦兵,几乎就是踏着同伴们的尸体前行的。死亡的秦兵身边,到处都是散落的兵器,各式各样,都锋利又轻便,非常好用。几乎是拿起来就能用,刚才的几个泥瓦匠,就是这样做的。城里的秩序很乱,秦兵的数量也是越来越少,这些人还要应付着城外晋军的持续攻击,于是,对于城里的很多事情,他们也没有心思多顾忌了。阿六他们走上大街,发现并没有什么人注意到他们,顿时就安下心来。人也杀了,该做的事情差不多也都做了,兄弟们现在是胆气十足,什么也不怕。从仓库出来的路上,阿六就开始盘算着下一步的计划。以现在的情形来看,捡几件兵器没什么困难,但是,要想起事,却还差点火候。最关键的,正是城外的晋军。乡民们即便是手里有兵器,却也还是斗不过氐秦的正规军,武力值就不在一个档次上。人数上虽然是占着优势,但是要想里应外合,就还是需要晋军大部队的支持。一方面,阿六拉着兄弟们四处搜集兵器,他们一边挑选合适的称手的兵器,另一方面,眼神还要放机灵点。注意观察四周的局势,务必躲到秦兵们看不到的地方,可不能让他们抓个正着。而之前与他们联络过的少年,此刻也出现在大街上,相比鬼鬼祟祟,行事小心的阿六他们,这些人显然要更嚣张,特别高调。他们本就是城里的宵小儿,街串子,与城里的秦兵也十分相熟,于是,很多秦兵明明看到他们四处乱走,吆五喝六,却也不管,有的甚至还高高兴兴的攀谈。当少年看到阿六他们的身影,立刻就明白了互相的心意。他立刻将身后追随的小子都散到城里,将那些没有被秦兵抓走的壮勇,全都召集到一起。此举,在目前的邺城里,不会引起任何的怀疑。那驻守在城楼上的张蚝,也正是这样交代的,阿六这次能从城楼上下来,就是为了召集城里身强体壮的年轻人共同迎敌的。壮汉们出来的越多,氐秦的将领就越高兴,而他们嘴里嚷嚷的,也是保卫邺城,参军打仗之类的事情。这样就更加不容易露出破绽,然而,实际上呢,这当然都是假象。参军是真的,想打仗也是真的,保卫邺城当然也是真的。只不过,兄弟们的立场却完全不同。他们的枪头是对着氐秦的,他们将要参加的队伍,也是晋军!而被城中乡民给予厚望的晋军同袍,现在又在干些什么?他们值得信赖吗?却见,北大门城楼下,刘裕和何无忌聚到一起,战事稍微和缓了一点,并不是因为晋军落入了下风,也不是因为氐秦的士兵不再源源不断的从城里奔出来。按照双方现在的兵力来看,都还有再战的能力。暂时的停滞,完全是因为晋军的主将正在思考下一步的进攻方式。“无忌,我看,稚远他们应该已经到南城门了,我们可以暂且歇一歇,等待他们的消息。”“或许可以两面夹击。”不管是这个时候打,还是等一会再打,说到底,消耗的都是晋军的力量。能够更加有效的利用,达到更大的战果,当然是晋军主将的追求。“现在局势陷入焦灼,缓一缓也好。”“如果稚远那边有消息,我们就可以把云梯放出来,正式攻城了。”“我也是这个意思。”打仗打的也是一个势,如形势在我,则无论伱从哪个方面打,用何种办法,总是有机会成功。对于现在的晋军来讲,需要的就是这样一个“势。”现在的形势不是已经很好了吗?晋军还需要等待什么?当然是攻城的“势。”相比在城下相持,杀伤秦兵,攻城显然是更加困难的一件事,只要攻城之战开始,晋军的伤亡就会成倍增加。而刚才还士气低落的秦兵也很有可能突然间战斗力增强,呈现破釜沉舟之态。反而助长了他们的士气。一旦秦兵把城里的兵力全都调动起来,到正门处迎击晋军,那么,局势对于刘裕他们来说就会相当不利。然而,一旦王谧他们那边有突破,就可以调动城内的兵力,去南门处迎战。一旦北大门这边的压力减轻,攻城便是指日可待了!稚远,你可要争口气啊!而现在,被刘裕他们给予厚望的王侍郎他们,还没能按照计划赶到南大门。中间发生了什么变故,刘裕他们也还不知情。刘裕和何无忌商量了一下,由刘裕留在战阵中继续指挥,而何无忌则退到后方暂且休息。何无忌很得意,这正合了他的心思。虽然他也是北府兵中的一员悍将,但是,老实说来,各方面的素质,还是比不上刘裕。在掌控战场局势这方面,还是刘裕更擅长。在十几骑亲兵的护卫下,何无忌回到了倒松峰上,这里原本是鲜卑人的大营,自从慕容垂带着族人向西逃窜,早就与鲜卑人勾连的晋军,理所当然的就占据了这块地方。不管是营帐还是防守的栅栏,一应俱全。鲜卑人走的急,也来不及拆毁,于是这一切就全都被晋军捡了现成的了。虽然来到了倒松峰上,将军大帐近在眼前,何无忌却也没有回去,而是就在山脚下,清点各种战备物资。虽然经历了一天的鏖战,但是后备物资这一块,却并没有减少太多。一切都是因为有失必有得。打仗当然要消耗兵器,但只要打得好,就还会有缴获。而晋军这边,罪慈悲的菩萨,竟然不是城里的对手氐秦,而是仓皇逃窜的鲜卑人!当时形势危急,可以说,如果鲜卑人跑的不够快,不够及时的话,他们就很有可能被一勺烩。为了跑的更快,行动更方便,慕容垂便把那些沉重的战车,投石车全都扔下,轻装跑路。现在,这些重型兵器就全都便宜了晋军。看到那一排排的投石车,何无忌高兴的,嘴巴都快裂开了。“都是好东西啊!”“竟然还有重弩!”何无忌绕到那体型巨大的重弩的后身,踏了一脚,当然没用力,果然是力拔千钧呐!无怪乎操作重弩,需要专门的人员,这么沉重的武器,没有一把子力气,还会运用巧劲,确实是很难打出去的。“你过来。”何无忌挥挥手,身后的小兵就快步上来。“把我们缴获的这些武器装备告诉刘将军,要快!”那小兵领命,二话不说就跳上了马背。居然还有重弩!寄奴若是知道了,一定高兴疯了。有重弩,攻城就更有希望了!这正是晋军缺少的,没想到,鲜卑人竟然帮他们补全了,真是在世的大善人。除了重武器,其他的轻型兵器也不少,更完美的是,这些兵器很多都是簇新的,根本就没用过。装箭簇的箭囊被丢弃在路上,还有无数沉重的长戟、环刀,应该都是步卒们扔下的。粗略清点,差不多有好几百件!拼拼凑凑,竟然可以重新装备一支规模不小的部队!这简直是一项惊喜!如果刚才他们就发现了鲜卑人遗留下来的重弩,攻城之战会否可以早一点开始?何无忌这边,后续装备也全都清点完毕,他终于可以回到将军帐里,稍事休息。却没想到,双脚还没有踏进大帐的门,报信的小兵就追了上来。只见那小兵气喘吁吁,一脸的焦急,何无忌暗自叹了口气,就知道,想歇着,哪有那么容易。“启禀大将军,我军的兄弟在敌军射来的箭簇上,发现了这个,还请将军过目。”只见那小兵的手上,确实拿着一支箭,还带着血迹。据那小兵说,这支箭还正好射中了晋军的步卒,所幸,没有伤到要害,只是划伤了手臂。也正是因为没有打中要害,缠绕在箭簇上的布条才能被快速发现,要是人死了,混乱之中,说不定就没有人会注意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