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五十二章 钉耙队出手

攀爬云梯也是这样一种行动，虽然只有单一的几条路而已，向上攀爬的士兵也往往没有其他的道路可走，甚至，面对危险，他们既不能前进，也不能后退，唯一可以让他们活命的可能，就是他们顺利登上城楼！但即便是如此危险的事情，也并不是没有成功的可能。爬的人多了，自然有幸运儿可以突破敌军的阻拦，如果没有人能够成功，那么爬梯子攻城楼的这种方式也早就该淘汰了，根本不会被保留下来。于是，过了一段时间，果然有猛士突破了羌兵的阻拦，成功登顶。他们已经可以看到城楼的边缘，只要能够找到一个支点，能够抓住城楼的砖块，一跃而上，他们就算是成功了一大半。希望，就在眼前。马上就可以成功了！只要有几个人能够成功登上城楼，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的多了，登上来的士兵自然不会坐以待毙，手里的家伙事是干什么吃的？自然也是为了杀敌存在的。杀掉几个，就可以为后来的兄弟们创造出短暂的间隙，只要阻击稍稍停止，后续登城的士兵就会越来越多，那么，优势也就会越来越明显。拉锯就算是正式开始了！若是操作得当的话，说不定还真的可以拿下这座秦州城呢！看到士兵们纷纷登顶，马上就要展开恶战，朱序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于是，开始畅想未来了。然而，他似乎忘记了一个人。就在他的头上，一道阴影正在渐渐的袭来，将要把他彻底掩盖。底下都打成一锅粥了，为什么尹纬还毫无动静？他不是以机智善谋略著称的吗？怎么还不出手？难道是惧了？怕了？溜了？那怎么可能？这个时候开溜，还没有溜下城楼，估计就会被姚苌砍死吧！尹纬也不是那种怯懦之人，自然不会逃跑，他一直都站在城楼上，观察着敌情。眼看着秦兵渐渐的攻了上来，他的嘴角却浮现了笑意。“可以了。”“开始吧！”尹纬略一挥手，身后就窜出了许多身材魁梧的壮士，他们每一个都身披铠甲，然而，两手间却没有看到常见的兵器。长刀也好像还在刀鞘之中收藏着，给人的感觉，他们似乎只是来观战的，不是来参战的。然而，这当然不可能。这些人可都是被精挑细选出来的，都是精兵强将，哪一个武艺都不弱，全都尹纬看好的人。之所以开战以来一直闲置，那都是尹纬刻意为之，这些精兵都是有专门的用处的。所以，不能让他们随便就上战场，如若那般就荒废了他们的技术了。“上吧！”城墙底下，一波又一波的晋军像小蚂蚁一样，不停的向上攀爬，虽然羌兵们卖力的阻拦他们，但是也架不住他们人多势众。并且持续不断，即便是无数的兄弟都被打落，丧命于云梯之下，这些远道而来的晋军也仿佛是吃了大力丸似的，完全不怕死。可以说，羌兵也是很努力的，并且实力不弱，本来他们就以弓马技术见长，现在又占据着秦州城的有利地形，足可以打退晋秦联军的攻势。但是，时间长了他们却发现，这些远道而来，看起来也并没有多少补给的队伍，居然还这样勇猛。要知道，他们可是秦兵和晋军的联合，而且这样的队伍是临时组建起来的，以往并没有深度合作。在这样的条件下，按理说，两军的合作并不会如此的默契，能勉强把仗打下来就算是不错了。然而，事实并不是如此。晋秦两军从一出现在秦州城下，就表现出了空前的和谐，不管是进攻也好，防守也罢，都搞的特别的好。甚至，要不是两军的士兵穿戴不同，站在城楼上的尹纬都分辨不清他们究竟来自哪里。还以为他们都是晋军呢！没办法，既然敌人拿出了玩命的架势，羌兵自然也不能落后，要拿出点真本事来了。这是基本。姚兴那边冲杀的还算不错，严格来说，论打仗，崔延佑或许还可以和他抗衡一番，然而，万全却根本不是对手。不可能打得过姚兴的。以往，氐秦还未解体之前，姚兴就算得上是氐秦境内相当善战的将军，只不过，前面已经有慕容垂的大名在前面摆着，他年纪又大，名声又响亮，自然就凸显不出姚兴的厉害了。实际上，姚兴的战斗力可一点也不逊于慕容垂，可以说，在智谋方面，慕容垂要更胜一筹，但是，在凶狠残酷这方面，姚兴却是可以排在前头的。于是，如今，终于统领了兵马，冲向敌阵的他，可算是逮着了机会，大杀四方！尹纬在城楼上，对这种战况了解的很清楚，站得高，看得远，现在，秦州城最大的威胁，就是企图攻城的这一波敌军。只要是控制住了他们，就凭他们现在的这点兵力，只要短时间内没有增援，只需要两三天时间，就可以全歼。在尹纬的号召下，兄弟们已经做好了准备，他们像是最高明的猎手，静候在城墙边上，就等着猎物送上门呢！主动的！而城墙下方，朱序带领的秦兵还对这一切转折毫不知情，还在幻想成功登顶一切就全都会有转机了呢！可以登上城楼，和羌兵死战，甚至是夺取城池。是的！他们就是带着这样的梦想攀上城楼的，然而，等待着他们的，又是什么呢？他们真正的命运……一小波秦兵终于突出重围，看到了城楼的顶端，他们奋力向上爬，以他们现在的这个位置，那些弓箭也好，大石块也好，基本上都无法形成威胁了。只要他们可以攀登到城楼上，羌兵就失去了优势，只能真刀真枪的干了！而现在，摆在他们面前的，似乎也就只有这一条路，抄家伙和秦兵厮杀！实打实的肉搏战！攀爬之中的秦兵也把兵器放到了正前方，就等着跳上城楼就立刻和羌兵展开厮杀。只要两边的人可以接上手，还不知道谁赢谁输呢！两三个士兵是攀爬的最快的，最先抵达了城楼边缘，他们把长刀叼在嘴里，双手攀住了城楼的砖块。只需要稍稍用力，只需要一个腾身！跃起！抄刀！“好嘞！”“兄弟们上！”伴随着一声大喝，秦兵顿觉双手剧痛无比，无法忍受，再一转眼，就看到，涔涔的鲜血，从手背的伤口中渗出。顷刻之间，血流如注。“兄弟们，别上来！”“他们耍诈！”“耍诈？”“这不是正常的招数吗？”“兄弟们，给我扎，使劲的扎！”“弄死他们！”三齿钉耙被一个接着一个的从秦兵的手里拉了起来，当那锋利的钉齿从骨血当中抽出的时候，那肉渣子还挂在上头呢！太狠了！太疼了！这就是尹纬准备的后手杀招，他可不是个善茬，更加不会对晋人或者是秦人手下留情。虽然大家以前都是在氐秦的手下混日子的，苻坚给他的待遇也不错，但是，从根本上来说，尹纬还是姚羌的人。他一开始发家就是跟着姚羌一族的大家长姚仲弋，之所以会和苻坚混到一起，都是因为姚羌战败被苻坚吞并，作为重要的官吏也只能跟着一起投降了。而现在，姚羌再度自立，尹纬也就选择继续效忠姚氏一族。于是，从根本上来说，他和那些同样投诚过来的晋人或是鲜卑人并没有一丝一毫的怜悯之心，巴不得把他们全都铲除掉。至于朱序带领之下的那些秦人，那就更不用提了，对待别人，尹纬顶多就是不同情罢了，可是换到秦人，那就是切齿的仇恨了。恨不得每一个都让他们有去无回才好。朱序他们哪里料到羌兵会来这么一手，完全没有一点准备，就这样被坑害了一遭。虽然前方吃了亏的战士已经给后方的兄弟们提了醒，但是，很可惜的是，在异常激烈的战况之下，这一切都显得太晚了。根本无法撼动大局。一击即中，再击还中，这一招不可谓不狠毒，小小的钉耙，看似杀伤力并不大，但是由于扼守要害部位，只要能够短暂的制止住登城士兵的行动，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多了。铁耙之下，钢刀接上，已经被伤了双手的秦兵，根本无法再操持兵器，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士兵们一个接着一个的掉落，得意的羌兵，专心致志的守株待兔，打地鼠一般的，把登城的秦兵一个接着一个的猎杀。钉耙只是个辅助，最关键的致命武器，还是那些长刀，长枪。没想到，尹纬竟然有这样的安排，怪不得从刚才开始，面对秦兵凶悍的攻势，他一点都不着急呢！原来是早有准备。因为这一个变招，战场上的局势，可以说是瞬间就逆转了，就在刚刚，秦兵们还跃跃欲试的要登城作战，而就是过了半晌的时间，冒着风险，拼命向上攀爬的人就少了很多。一则是，战士们的勇气多少有些丧失，他们要面对的，已经不单单是从城楼上飞泻而下的箭簇，也不是那些挥着长刀，企图把他们赶下城楼的羌兵。就算是他们足够幸运，能够从这些危险之中脱身，他们还需要继续面对第二关。而这一关，对于这些疲惫的秦兵来说，才是更加严峻的考验。那些神出鬼没却又一定会出现的钉耙，好像是一个个索命的恶鬼，它们阴魂不散，它们死死纠缠。好不容易攀爬上来的秦兵，本来就底盘不稳，只是在云梯上站稳都很困难了。那些手持钉耙的羌兵，本来就武艺高强，不是等闲之辈，只是依靠自身的武艺就足够和秦兵较量，而现在，他们又占据了地利的优势，同时，还可以运用固定的点位，反复的给秦兵带去致命打击。在这样的双重夹击之下，士兵们内心没有一点波澜，那是不可能的。然而，仅仅是如此，可能还不足以形容秦兵后续攻击无力的事实，更重要的是，他们确实是损失了很多士兵。没有后续兵源，谈何加强进攻？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吗？主战场那边，姚兴也是火力全开，大杀四方，在战阵中几次冲杀，竟然没有一个人可以近他的身！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境界？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恐怖战斗力？两相对比，还是万全这边面对的局势更加严重些，毕竟，主将万全本人都已经身中一箭，血流如注了。然而，即便是如此，万全还没有放弃战斗，他扯下帷幔的一角，将肩膀上的伤口简单的止血之后，就又冲了出去。今日是兄弟，永远是兄弟，无论如何，我们是分不开的！好兄弟，就算是死，也要死在一起！死在为大晋夺取地盘的战斗中，兄弟们虽死无憾！晋人的搏命式冲杀，也让姚兴头疼的很，虽然他很有自信，凭借着秦州城中的兵马，和他个人的指挥能力，击败这些人，一点问题都没有。但是，他依然觉得心里头不好受。这帮人，简直不要命了！明明打不过，还狂蜂一样的往前冲，究竟为的是什么？这样做，简直是毫无意义的行为。当然了，晋军的顽强，也会给羌兵带来不小的麻烦，虽然并不能击败他们。晋军兄弟又不是木头桩子，只要让他们抓住机会冲锋，他们就可以给羌兵造成不小的伤害。虽然晋军受到的损伤更大，但是，羌兵这边的伤亡人员数量也不在少数，这哪里是姚兴追求的畅快淋漓的大胜？这简直就是一场惨胜！仗打成这个样子，姚兴连回城面见父亲的脸面都咩有了，简直是丢死人了。枉他当时还主动要求跟随姚苌来到秦州驻守，就是为了连连大胜，露一手的。现在可倒好，脸面没有露出来，反而把屁股露出来了。姚兴是什么个性？什么脾气？他哪里忍得了这个？当然就怒了！晋军的顽强也激发了年轻的姚羌将领的傲气，好吧，那就继续杀吧，看看谁能笑到最后。视线放远，另一边，形势更加危急的，当然还数朱序带领的秦兵，这些将士的战斗力和战斗意志倒是不必怀疑，不够忠心，决心不足的人，朱序根本就不会从天水带到这里来。能够跟来的，都是可以经受得住考验的。(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