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逾皎番外2(1/2)

与地处北方的都城与云州不同,泉州地处南方，气候温和湿润。习惯了干燥的天气，突然到了连空气里都是潮味的地方，还是有诸多不便的。以至于到泉州陵广的前三个月,方逾和皎皎都是在各种水土不服当中度过。还好在来泉州前,宋嘉然给皎皎准备了很多药物,甚至还有一些杀虫的药包，都派上了用场。而随着在陵广待的时间越来越久，皎皎也逐渐适应了陵广的潮湿气候,并且开始喜欢上这里。许是距离都城较远的缘故,泉州百姓的民风更为开放粗狂。虽然都是南方地区,与江南的柔美小意不同,泉州的姑娘们在海风的吹拂下长大，都有一种别样的阔朗。泉州靠海，出海捕鱼、结船行商是泉州百姓的主要工作。陵广更是有着大夏最大的港口,朝廷的官船、民间的私船都得从这儿走,是以陵广行商之人特别多。不过大夏有律法,私船是不能自行出外海的（只允许在内海内捕鱼大佬）,想要出海去其他国家贸易，必须得跟着官船的队伍一起，所得的收获也得向朝廷缴纳四成。税虽然高，但愿意做这桩生意的人也不少。毕竟将大夏的特产运出去贩卖，再在当地低价买一批其他国家的特产回来卖，这其中的利润实在是太可观了。也正是因此，陵广城的税收大头主要就集中在海贸、海运这一块。昭武二年，泉州爆发了震惊朝野的贪腐一案，皇上连杀带抄的抓了一大批人,所抄的金银堆满国库，可见陵广之富。可偏偏，在之后几年，泉州交上去的税收却仍是一年比一年低。外人都说，是当年贪腐一案的牵连太大，百姓们对陵广官府不再信任，一个个都不出海了，不出海，就没有收入，没有收入，自然也没有税缴纳。这简直是在把皇上当傻子哄。陵广城作为泉州州府，管辖几十万百姓，再加上来来往往的商人，一个个都不出海了？不出海都在家里坐吃山空吗？可见，当年贪腐案的幕后黑手仍然在影响着泉州官衙，以此对抗新皇！那幕后之人是谁，皇上心里有数，可就是没有将其彻底打趴下来的证据。方逾，就是被皇上派来找证据的。他在神龙司的那半年不是白待的。神龙司最擅长的便是探查、审讯。知县的官位太低，知州更是被那幕后之人掌控，皇上想换也一时没有办法，还可能打草惊蛇。于是，方逾这个新科状元，就被送到了陵广当知府。如果让方逾偷偷去陵广城，虽然行动上会更隐蔽，但很多东西就无法探查到，唯有把他放在明面上，让大家都以为他是来改造陵广城的，才能有机会查到更多。作为新上任的知府，方逾非常的忙，连带着皎皎也忙了起来。与泉州其他官员妻眷、世家大族女眷的交往，都是她这个知府夫人的分内之事。好在她虽喜静，但当了多年的国公府小姐，交际上却是不差的。没几个月，泉州显赫的人家里都知道了，新来的知府夫人是个不错的，这也使方逾与泉州官员的交往更加顺利，行事也方便了起来，两人感情也愈发好了起来。皎皎没忘记钟漓。来之前，嫂嫂和她简单地说了一下钟漓的事，并告诉她在外人面前，就把钟漓当花云涧陵广城掌柜来对待就行，不需要给她多少优待，这既是对钟漓的保护，也方便钟漓自己行事。只是皎皎想着，花云涧是嫂嫂的产业，自己也占了股，于是就只在一次家中有女客时，约了钟漓前来，说是定了在花云涧的成衣，果然引起了女客的兴趣。知府夫人常去的店铺，底下多的是人跟风去。如此一来，也能更好的帮助花云涧在陵广城立足。可谁知那么巧，钟漓竟然认识那女客！待那女客走后，钟漓便告知了皎皎情况，“她曾经到过我家中，就在我父亲出事前的半个月！那时刚好是花期，我脸上起了疹子，母亲便没让我见客，可阿沁好奇，我就带着她偷偷躲在屏风后面瞧。”“那位夫人，我之前从未见过，也不曾见母亲提起过这个人。”“我记得，她走后，我母亲便心神不定的，那天吃饭时，还不小心摔了碗。后来我父亲被抓走，母亲去探视他前，还交待过我，若是遇到了解决不了的事，就去县里孙家找孙夫人。可从监狱回来后，她又和我说算了，让我去收拾东西。等我再回到房间时，母亲她就……”钟漓握着皎皎的手，“皎皎，刚刚那位就是孙夫人对不对？”皎皎点头，那位的夫家的确姓孙，她夫君如今是陵广城的城卫营的副营长，而且据她所说，她夫君也是两年前才升到陵广城来的，此前是个文官，谁知运气好，被调到了城卫营做副营长，虽然是做一些后勤文书类工作，但相比以前，却是轻松很多了。“如你所说，你母亲前后态度变化，主要就是去监狱后见了你父亲，相比是你父亲与她说了什么。而她之前让你有事找孙夫人，后来又说算了，那就说明，她觉得孙夫人帮不了你们又或者，孙夫人不可信了。”“钟漓，你别急，这件事我会我告诉我夫君的。”事后，皎皎便将钟漓的话与方逾说了。方逾是个有任何蛛丝马迹都不会放过的人，立刻派人去查了孙家。对于孙家，之前还真没引起过他的注意，毕竟只是一个小小的城卫营的副营长。就连钟漓父亲，也不过是当年贪腐案里的一个小虾米罢了。谁又会去查他的人际交往呢。可谁知，这一查，还真查到了些东西。那孙夫人的夫君孙勉与钟漓父亲钟平是一届科举考生，也称得上是同年了，后来一个被分到了户部，一个被分到了工部做事，多年后又碰巧都外放到了陵广城辖管下的宁南县，只是两人的职位不同，面上并无什么交集。也没听说过两人交好。所以钟漓在那之前从未见过那位孙夫人。但方逾却查到了，那位孙夫人姓仇，与周世芳的夫人是表亲。这周世芳是谁呢，当年陵广城的衙长之一——负责统管陵广城辖管下十个县镇财政的人。也就是钟平的顶头上司！而这周世芳，在那次贪腐案查抄中毫发无损，如今早被调到其他地方了。既是同年，其妻子又与自己的顶头上司是亲戚，竟然无甚来往？可在贪腐案事发的前半个月，这孙夫人又突然去了钟家，紧接着贪腐案就事发了，钟平被抓进了牢里判了贪污之罪，周世芳却安稳无事。那孙勉更是升了官成了陵广城城卫营的副营长。这就有意思了。方逾顺着这条线一路查下去，还真查出了不少东西，甚至有一条线索直接指向了那幕后之人！这下事情就进展得很快速了。在陵广做了两年知府后，方逾也收集到了足够的证据，暗中送往了都城。很快，都城那边便有了动作，方太傅被抄斩了！一项项罪证被罗列了出来，自然不止泉州贪腐案的，还要许多，把那方太傅杀个十七八回都不够！连带着，与方太傅有关的，全部被抓了，包括那周世芳。而他也吐露了当年的真相，钟平的确是替他顶了缸，那些罪证都是他让孙勉已经孙夫人放到钟平的书房与家中的。钟平也不傻，被抓到牢里就明白了，可他不能说，他一说，妻子孩子就全完了，他只能抗下这口黑锅。就连钟漓母亲去探视时，他也供认不讳。他本意是想让钟漓母亲失望，带着孩子们离开，谁知钟漓母亲却并不信他真的会做出不利百姓的事，见他赴死，也不想独活了，回到家便自缢身亡。值得一提的是，钟漓母亲也许也猜到了孙家有问题，所以才会临时改口让钟漓不用去找她。也幸好钟漓没有找孙夫人，在父母死后便与弟妹扶灵回乡。如果她真去了，孙家怕是也不会放过他们兄妹。至此，钟漓也终于还了亡夫清白，并获得了朝廷给的补偿。只是再多的补偿，也换不回她的父母了。在这件事后没多久，皎皎就有了身孕，十月怀胎后，生下了一个大胖小子。而这时，方逾在陵广的任期也到了。派他来陵广主要就是为了贪腐一案，如今圆满完成，他也被皇上调回了都城。刚到都城时，安国公是想让两人住回安国公府的，他可不愿意让三房的人脱离掌控。可方逾刚替皇上解决了一个心腹大患，正是论功行赏的时候呢。方逾什么都不求，只求了一件事，给自己母亲求个诰命，并允许母亲与父亲和离。这也是个新鲜事，要知道，方逾父亲已经死了快二十年了！哪有同一个死人和离的道理？可偏偏，方逾就提了这么个要求。还偏偏，皇上答应了！册封陈氏为四品孺人，并赐下宅子，允许方逾在母身前尽孝。而那宅子，就在当初宋嘉然买的那个两进宅子的旁边。方夫人，不，应该称呼陈夫人了，陈夫人不再是方家妇了，自然也不用给方老三守灵了。甚至，连方申她都不用管了。没管方申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喊她母亲，陈氏冷着脸，“你喊我这么多年母亲，我也算教养了你一场，如此两清了。”她离开了方家老宅，回到了都城，住在了皇上赐下的宅子里。陈氏并不要方逾夫妻俩与她一起住。“我是一个人住惯了的，你们在我跟前，我反倒不自在。总归隔壁也是皎皎名下的宅子，你们就住在那儿吧。每月带着孙子来看我一回便罢。”两人无奈，只好在两家挨着的那道墙上开了个小门，每天让婆子侍女抱着儿子去隔壁。老太太不乐意见他们，还是愿意见孙子的。皎皎是在两年后又有的身孕，同年，宋家老太太去世了。这两年在都城，她一直将宋家人当姻亲来往，各种节礼从不落下，再加之她与张茜婷交好，两人也是常常相聚。只是她怀着孕，老太太的葬礼却是不好去的。不过郑立晏宋嘉然参加完老太太葬礼后也专门来看了她一次。皎皎一见两人便忍不住哭了，距离上次相见，竟有五年了。郑立晏无奈，“最多一年，以后便可常聚了。”皎皎便带着这样的期待，又等了一年。而在这一年里，她也时常让人送东西去祖母所在的庄子上。在庄子住下的这几年，老太太的身体反而越来越好了起来。蓉儿英儿也长大了，听说与周边村子的一户人家定了亲，姐妹俩嫁给那家的兄弟，以后便是妯娌。英儿的情况好了不少，平常是看不出来她有问题的，便是与她说话，她也能回答，只是从来不主动开口。这样已经很好了，以后有蓉儿护着，也不怕人欺负她。皎皎偶尔会关注一下郑家人的情况，不是惦记他们，是担心他们又跳出来给哥哥添麻烦。却没想到，不管是她那个父亲，还是那几个哥哥嫂嫂，都安分极了。后来她才从宋嘉然那知道，原来他们都指望着少新考上科举，再现郑家的辉煌。不过听嫂嫂的意思，便是少新考上了科举，也不会惯着郑家人。这一日，皎皎又收到了来自云州的信，信自然是宋嘉然送来的，说是郑立晏的调任已经下来了，他们马上要回都城了。皎皎立刻绽放了笑容。“怎么了，笑得这般开心？”方逾一手提溜着儿子，一手抱着女儿走了进来。皎皎含笑，“没什么。”只是想到一家人要团聚，她就开心极了。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