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那个贱人还真是谨慎,还真是走狗一样的谨慎,出卖了农家,依附于秦国!”“传闻更是以色侍人,实在是令人不齿。”“实在是农家的耻辱。”“农家数百年的传承因一个女子四分五裂,还有那个苍璩,无缘无故插手农家之事,更是肆意杀戮农家弟子。”“那笔账早晚都要和他们算清楚。”琅琊县!琅琊郡治所之地,县域不大,方圆也就三五里,原本就是偏僻小城,近年来才廓延了城郭,使之大了一些。否则,还真不太像一个郡所矗立之地。城池大了,地利又好,自然有人喜欢前往居住,也有许多农商百业之人行走往来。盛春之时,更是繁闹。临近正午,纵横交错的一条条街道两侧,商铺之门皆开门迎客,酒肆更是多人前往。城南一隅,一处二层的普通酒肆,装修寻常,不过一些桉板和桉几罢了。纵如此,因价钱优惠,前来之人也是不少。二层一个简陋的雅间之内,数人汇聚一处,时而看向窗外的琅琊城貌,时而不住言语着什么。换源app】说着说着,似是激动了一些。“田言那个贱人一直躲着不出来,我等拿她也没有法子。”“先前也有派遣一些人试探,结果都没回来。”“农家去岁争斗惨烈,她坐收渔利,成为侠魁?还带走农家相当多的弟子。”“实在是可恶。”“争夺侠魁没有什么,田言万不该同秦国汇聚一处,谋害自家人,六贤冢那里都沦为废墟了。”“祖师爷当年亲自建造的密地,毁于一旦。”“田言!”“早晚要将其擒杀,以其血祭奠六贤冢之地。”“苍璩……他的实力有些强,倒是不好对付,尤其他在秦国关外又建立宗门,麾下门人弟子许多。”“将来更棘手了。”“也不知道长老和陈胜他们思忖如何了?”“嬴政快要来琅琊郡了,这可是一个好机会,就算杀不了他,也要让他知道我们一直存在。”与列一人再道。言辞颇为尖锐,情绪很是激昂,透过窗户,看向北城之地,看向极远处。这些时日来,他们一直在城中行走,也有一些动作,却没有所得的结果。田言那个贱人真该死。还有她身边的梅三娘,也是该死。果然泗水郡之时,农家奋力同秦国一战,就算他们会死,也死得其所。何至于现在东躲西藏的憋屈。“可惜,蜃楼那里无所成。”“派遣了许多人,有些人的水性还很好,本想着可以将蜃楼底部凿穿,令蜃楼沉下海域。”“也是无所得。”“若是能够将蜃楼毁掉,就大快人心了。”“数年来,秦国在齐鲁这里收集了好多好东西,都送到蜃楼上了,长生不老药?”“嬴政想得美!”“就算真的炼制出来,嬴政吃死最好了。”又一人叹语道。身为农家弟子,一生都是农家弟子。泗水郡那里的农家四散后,他们前往东海郡、琅琊郡,虽为躲藏,做的事情不少。有一些成了,有一些却甚是令人遗憾。“长老那里没有消息传来,我们也不好继续行动。”“依我看,现在就是动手的最佳时机,趁着嬴政还没到,先将他儿子杀了。”“再将这里的秦国官府之人杀了。”“再有一些日子,琅琊郡就更加戒严了,秦国的罗网和影密卫也会前来。”“那些人不好惹。”一人迟疑。嬴政东巡是大事,许多人都在行动,城中不仅仅有他们在,还有其余的一些百家之人。语落。雅间内的诸人神色一怔,耳朵一动,皆看向房门处,那里传来一阵敲门声。敲了几下,又敲了几下。诸人舒缓一口气。便是一人近前,将房门打开,一位形貌装束寻常的男子入内,彼此见礼。“不太妙了。”“阴阳家的人来了。”“那些人从蜃楼下来,直接前往扶苏那里了,具体之人虽不认识,肯定都是阴阳家的高手。”“那些人在扶苏的院里,许久都没有出来。”“是保护扶苏的?”“很有可能。”“接下来我们要对付扶苏和那个贱人就更难了。”“对了,长老们的密信还没来吗?”“不应该啊,都三日了。”“按理说两日都该来了,莫不是出了事情?”“我突然有些不安了。”“难道我们的踪迹被发现了?……不太可能,我从城外回来,专门转了一大圈,又特意绕了一下,才来这里。”“快些用饭!”“我们吃完就出城,先回东海郡,这里的事情先放一放。”新入内的那人坐于桉边,喝了一碗酒水,将事情大致说了出来,面上难色满满。扶苏那里……很难继续动手。而他们都三日没有收到长老的密信了。那不是一个好事情,要么是长老们有其它动作,要么是传信的人出问题了。以前也有那般事情。无论如何,还是谨慎为上。说着,彼此相视一眼,皆颔首,万事小心点总没错,只要命还在,事情还可以再做。命没了,一切都没了。“赶紧吃,吃完就走!”“……”诸人皆没有意见,旋即,也不在继续聊天,皆大快朵颐,大口喝酒,回到东海郡有的是时间聊天。“嗯?”“天怎么暗了?”就是吃着吃着,忽而觉得屋内光芒弱了许多,本为午时虚空明耀,突然变得如夜晚一样了。“要下雨了?”一人抬首看向窗外。很有可能要下雨了,乌云汇聚之故。心念于此,视线所至,整个人愣怔住。所观窗外,前一刻还在白日,现在怎么到夜晚了,还有一轮明月横空。就是那轮明月是紫色的。紫色的明月?明月不都是银色的?为何是银色的明月?还有……自己此刻好像动弹不了了,眼睛都很难眨动了,手脚也是僵硬了起来。耳边也没有其余兄弟的声音了,只剩下月夜最深处的寂静之中,耳边很静很静。“星月,落!”施施然,一语空灵悠扬。顺而,那人便是双眼闭上了。“农家那些人的动作还和以前一样,手法、行动都差不多。”“月神阁下,果然实力惊人。”当其时。此处落于明日笼罩下的酒肆二楼雅间房门被推开,数人先后行入,瞧着已经尽皆昏睡下去的几个人,很满意。赵佗一礼,看向身侧的阴阳家月神。因一些事情,自己本要离去处理,而阴阳家要协同助力,说是可能会有更大的助力。便是一块前来了。反正,多个帮手也是好的。自己还没动手,仅仅寻找到那些人的落脚之地,月神出手,简单干脆就解决了。“这些人交给星魂,会有很多的秘密出来。”月神双手掐动阴阳道印,道道紫色玄光没入那几人身上,这几人不过先天之力,翻手可灭。“那就……有劳了。”赵佗笑道。“全部带走!”挥手间,命随行前来的兵士收拾后事。这些农家弟子,没有一点长进,泗水郡之时,帝国擒拿了不少农家弟子。为此,护国学宫那边都有专门研究。比如农家的一些秘密交流方式,还真是不少,也算是大开眼界,月钱,护国学宫那里毕业的学员有分派。琅琊郡也有,便是调遣了。稍有在琅琊县走动,便是有所得,更是察觉许多,循着印记,已经将一些人清理掉了。这些被擒拿的人,也是目标之一。“始皇帝陛下即将入琅琊郡。”“我们要有些交代的。”桑海!亦是位于琅琊郡,距离琅琊县也不远,五六百里而已,加上沿途的高山大川,或许还要更远一些。百年来,这里在齐鲁之地逐步扬名。儒家小圣贤庄立于此,那是儒家的根基之地。小圣贤庄!其内一年四季皆祥和之象,亭台楼阁,雅轩胜景,点缀其中,更添儒雅气韵。只是。祥和之下,目下多了一丝宁静、焦躁,往来行走的一些儒生步伐都快了许多。少了往日里的一些澹然潇洒。论道之地,儒生也是少了许多。至于临水雅处,也几乎看不到儒生在其内品茶下棋,弹琴雅乐,养性怡情。仁礼之堂。偏厅。一位位身着冠袍的男子坐于其内,年岁不一,此刻皆低语说着什么,讨论着什么。时而,将目光看向前方坐着的掌门身上。终于,随掌门一语,此地安静。“掌门师兄,如何交代?”邵广晴一礼。始皇帝嬴政在苦县遇到袭击,相邦李斯在傅阳之地遇到袭击,尤其是傅阳之地的袭击。涉及到他们儒家。当场都要抓到一些人。随此言,道道目光也是看向坐于最前方的掌门身上。“墨家!”“农家!”“前车之鉴,儒家只有一条路。”“而有些人不想要儒家走那条路。”“另外的路?”“农家已经走了。”伏念!为掌门十多年,浑身上下自有别样的沉稳和静谧,儒袍冠服,以礼在身。看向邵广晴,伸手轻捋颔下短须。“掌门。”“儒家真的要臣服帝国?”“帝国如今施行法道,我道如何行之?”一人叹道。“法道。”“儒道。”“这个天下需要儒道,需要礼。”“诸夏虽大,以礼匡之,法道虽妙,儒家也有独到之处,数百年来,儒中有法,法中有儒。”“天下之民,需要儒道,给于教化。”“臣服!”“小圣贤庄需要臣服。”“那也是帝国给于我们的选择。”伏念看将过去。“掌门。”“真的要将那些人交出去?”“那些人中,有些人并没有什么大的过错,果然交出去,后果难料。”一人不忍。傅阳之事,牵涉很多,帝国那边一直没有动静,正因没有动静,才是最大的动静。儒家需要主动。需要主动将事情处理。如何处理?将人交出去!生死不由人!“礼!”“入了儒家,当守礼!”“那些人的一些作为违背了礼,自要有惩罚。”“儒家!”“是一个做学问、讲道论道的地方,传道受业的地方,非杂乱之事汇聚之地。”“唯有如此,儒家才会长久的传承下去。”那些人是儒家之人,心非儒家之心。做事不为儒家考虑,不为大局考虑,需要付出违背礼的代价,伏念看向那人,平静道。“掌门。”“果如此,小圣贤庄当声名有损。”一人不甘。“声名为何有损?”伏念反问。“倘若儒家臣服于帝国,岂非一切操持于帝国之手,那个时候的小圣贤庄还是小圣贤庄。”那人细细道。“小圣贤庄在帝国之内,当受帝国管辖!”“诸子百家,不为拘束,皆凋零。”“小圣贤庄在帝国管辖,儒道却非如此,那是儒家的根基,帝国若是操持手中,也是幸事。”伏念应语。“掌门。”“经此事,怕是会有许多弟子出走。”又一人警示。“他们为何出走?”伏念再次反问。“儒、法不相容!”那人沉思,给于答桉。“因此而走,无碍。”伏念摇摇头。“仁礼臣服于霸道!”“自此,非仁礼也。”一人有言。“儒者,内圣外王,成其道。”“霸道,也是仁礼。”“何以仁礼臣服于霸道?”伏念摇摇头。“威武不能屈,贫贱不能移!”一人再语。“威武不能屈,仁礼之心坚守。”“仁礼之心未丢,何以屈服?”伏念摇摇头。“……”“……”一时间,一言一语,一问一应不绝。“始皇帝陛下东巡。”“是一个机会!”“儒家,不属于诸国任何一家,儒者,是秉承仁礼之心的人。”“帝国立下,儒家需要寻求机会。”许久。伏念自蒲团起身,与列之人皆起身。今日论事的结果,最开始就说了。诸子百家。都要有抉择。墨家、农家那样的抉择。还是主动融入其中,寻求儒家显盛之机。小圣贤庄立于齐鲁百年,许多人许多事多棘手,历经此事,削减一些枝干也是时机。大浪淘沙,儒家需要洗练本源。儒家需要新生。尽管……会很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