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塔口里叼着三尺长刀,手脚并用在云梯上飞速的攀爬着。他曾是名萨哈连部的鄂温克人,现在却是一名镶蓝旗红巴牙喇。云梯上不时有破碎的尸体坠下,弄的他浑身鲜血淋淋。随着攻势加强,城头铳声的间隔也越来越大。萨塔知道,这是打完铳的尼堪来不及装弹导致的。他终于跃上了城头,最近的一名守军将刚刚打完的铳丢在一旁,挥舞着一种四尺长的倭刀向他劈来。然而他的速度更快一步,在倭刀劈在他棉甲上的瞬间,他的钢刀已捅入对方的腹中。得手的萨塔又挺着钢刀,向一名背对他的将官冲去,那守军将官刚刚将佩刀刺入一名建虏的胸膛。就在萨塔要将手中钢刀送出时,自己如同被人用棍子狠狠顶了一把,向后趔趄了两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穆棱堡制高点上,一名猎兵击中了他,只是米尼弹被他的棉甲铁片挡住了。与此同时,他要杀的那个将领正在高声叫嚷着什么。可惜他听不懂。马山其实是在高声喝令着:“二队上!二队快上!”。二队是支为数五十人的预备队,大部分是重装步兵。他们一直在梯道上整装待发,听到口令,立即涌上了城头。萨塔好不容易站了起来,要再次挺刀杀戮时,突闻铳声再次大作。接着他感到自己飞了出去,后背重重撞到垛墙上才算停下来,胸口赫然出现一个碗口大的血洞。二队的突然杀出,迅速清理了已登立城头的三十余名八旗兵。城外,那些八旗弓箭手也已渐渐力竭,箭矢开始变的稀疏和无力。搭在城头的云梯也逐一被用撬棍掀翻。大家都以为八旗此波攻势要告一段落时,城外的号角声却再次大作。八旗军没有减弱攻势,反而更多的人从盾墙后架着云梯冲出,向城下飞扑而来。马山对此有些困惑--建虏如此做,不是白送人头吗?但面对如潮攻势,他却来不及多想,只能指挥城头近两百防卫军继续抵御。放铳的放铳,投震天雷投震天雷,开炮的开炮,按部就班,尽可能的杀伤建虏。穆棱堡的北部城墙,面对的是一面陡峭的山崖,城墙与山崖间隔着约七八仗距离。敌军若从此处攻城,在这么一个狭窄的空间,他们没有腾挪余地,必会被防卫军的火器重创。所以北城墙没做为防御重点。建虏此次攻城,也确实没在北面派遣一兵一卒。所以马山也没在北城墙上安排人员屯守。但还他是安排了几名兵士,警戒北和东面城墙,防止个别建虏悄悄绕到这两处,攀爬偷越城池。至于南城墙,那是紧临率宾河的水门。建虏无大船,更不可能从那里攻入穆棱堡。“有人从北面山崖上飞过来了!”马山听到这声惊呼,循声向北望去。发现北面山崖的顶端聚集着绰绰人影。这些人五个一批,正从山崖上“飞”到了北城墙的城头。那个距离有七八仗宽,凭跳跃是不可能做到的。马山来不及多想。急忙带着身边十余名兵士向北城墙奔去。这是他能带走的所有人。其余人都在防御正面的强攻。他们的铳都已放完,需要不停劈砍,投放震天雷,才能堵住源源不断涌上城头的建虏。片刻钟前,也就是马山刚投入预备队时。巴什哈就带着八十名精锐,绕路上了这座悬崖的崖顶。而后,五人投出带绳索的钩爪,在北城墙与崖顶之间搭起了五道索桥。巴什哈此前所做的一切,倒在西城墙下的无数建虏尸体,都是为了这一刻。只要按计划顺利拿下穆棱堡,一切都是值得的。北城墙上,警戒的两名防卫军,冷静的举铳近距离开火,击毙一人,击伤一人。但其余登城的建虏飞快冲上来结果了他们。马山知道对方都是精兵,肉搏能打出一比一战损就算不吃亏。必须在对方二十人飞上城头之时,斩断这些索桥。他左手又从腰间拔出一物---电发三管手铳。全公司只试制了十八具。他是拥有此物职务最低的官长。其余十七支不是大区的总管,就是西伯利亚几大主城的主管,再就是些关键职务的官长。当然,还有东主杨重自己。马山是在今年年会上,也就是升职时才获得此铳。他没有将其看成一种武器,而是一种荣耀。不到万不得已,都不会用它。马山右手持刀,左手持铳,高喝道:“无死无生,昊天在上,佑我功成。杀虏!”众人随之齐声高呼:“杀虏!杀虏!”,而后便将已空膛的斑鸠铳丢于地上,只抄着斧戟和钢刀,跟随在马山之后,向北城墙飞奔而去。双方疯狂的用兵刃对劈对砍着。一名防卫军才将斧戟劈入一建虏前瓢,便被一把钢刀刺穿左肋。而那钢刀的主人又被人斩断了半个脖颈。一名建虏挥刀向马山当头劈下,马山却在三尺距离内对他脑门开了一铳。不等他的尸身倒地,马山右手钢刀已劈断了一条绳索。正在绳索上滑行的建虏,便于惊呼中跌落下去。马山斩第二条绳索时,又一名建虏向他急袭而来。他来不及举枪爆头,只是顺手朝对方肚子开了一铳。那人踉跄着退了一步,肚皮上的棉甲虽已翻花,弹丸却未能射入他的腹部。只是让他疼痛难忍,几乎失去意识,马山随即在翻花处,给他补插了一刀。也就七八息间,马山的十几人只剩下马山和另外两人。而城头的建虏也只剩七人,但还有人不断从残存的两条索道上滑来。“断绳索!”马山高叫道。一名防卫军不顾刺向他的短矛和钢刀,挥舞着手中斧戟将面前的一条绳索斩断,而后倒在血泊中。砰的又是一铳。马山撂倒挡路的一名建虏后,再次挥刀劈断一根绳索。而后却被一身材魁梧的建虏拿住了手腕,那建虏的兵刃已被他人磕飞,竟来徒手和马山肉搏。双方互相捉住了对方手腕,这建虏力大无比,掰着马山的手腕,让他的刀尖指向了他自己。马山已力竭,以为自己今日必死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