壕沟中的水已有近两米深,近百名罗刹人在水面挣扎着。从水面到沟沿还有两尺左右距离。若无他人帮忙,要从水中攀爬上去有点困难。特别是在不少罗刹人披挂了锁甲的情况下。他们中不少人注定是要在这做个溺死鬼。观察着这一切的李云暗道,这壕沟再挖深点就好了。不过,壕沟也只能挖这么深了,因为再往下就是冻土层了。当伊凡诺夫得到前沿报告时,认为这是不可能的事。他立刻趋前,亲自用望远镜观察一番,最后不得不面对现实。他当务之急不再是攻城,而是解救那些兵士。这倒并非他爱兵如子,而是因为他就这么点兵力,死一个少一个,没人给他补充。罗刹人倾尽全力,终于将困于兴盛堡壕沟中的人撤了回来,但其中二十余人已成为了尸体。再加上此前的其他折损,伊凡诺夫的远征军已阵亡五十二人。还未接触对方主力,就有了接近一成的伤亡。这让伊凡诺夫异常沮丧。比这让他更难受的是,他还是没弄清对方的暗渠是怎么来的。他此前不是没考虑过这种可能,但考察地形后他认为这种可能不存在。因为要铺设暗渠,需经过一块地势较高的地区。那就要挖七八米深的沟渠,那个深度已挖入冻土层。他哪里知道,兴盛堡用了渴乌。就是利用虹吸原理的管渠,并不需要很深的沟渠就能越过高地。而渴乌,在中国东汉时期就产生了。伊凡诺夫沉寂了一天后,再次发起了攻势。这次他采用最传统,最呆板的攻城方法。那就是打造巨型攻城耧车攻城。这虽然笨拙,但也是人员损失最小的强攻之法。他的人马随即分为两部。一路伐木打造巨型攻城器械,一路在盾车盾墙掩护下,用土方和木材修整垫平路面,一直修整到壕沟沟沿前。双方铳手,弓箭手继续在城头城下互相对射。罗刹的火枪手依旧能凭借数量优势压制住对方,让自己人从容进行修整路面的任务。不过因为损失了一门火炮,伊凡诺夫不敢为了对城头霰弹轰击,再让火炮抵近。这些火炮和火药,要留在最后总攻时使用。五天后,罗刹人修整出一条直达壕沟边沿,宽十余米的“道路”。同时他们打造出一具与城墙几乎等高的耧车。耧车十分厚重坚固。关键位置裹绑和披挂着沙袋。耧车最上层平台,也有用木头沙袋构筑的工事。耧车行进时,工事后可以部署二十余名火枪兵。伊凡诺夫的最后总攻终于开始了。在类似纤夫拉船的号子声中,这庞然大物开始向城墙缓缓靠近。它的动力来自躲在最下层数以百计的罗刹士兵,还有从附近土著那里征收来的数十头驯鹿。这些人畜合力推拉着它缓缓前移。耧车的前方,固定着根根粗大的原木做为掩体“装甲”,将整个正前方封闭。靠下位置,也就是最底层前方的原木上,披挂着如同鱼鳞般的薄沙袋,用于缓冲铳子炮弹。伊凡诺夫的几门重炮也“重出江湖”,再次逼近到距离城墙两百米左右距离,向城头轰射霰弹,压制城头的步兵和炮手。城头的火炮也早已调整了炮位,方便集中火力应对敌方耧车。但也因此让炮手和火炮脱离了炮塔的保护。只是在炮位前用木头沙袋临时搭建了掩体工事。城头的这些佛郎机和十六磅红夷炮也开火了,随后,耧车平台上的罗刹火枪手也放铳轰射。现场顿时闷雷滚滚。双方的实心弹,葡萄弹,霰弹,蝴蝶弹在滚滚硝烟中你来我往。不时有实心弹倾斜着射断了耧车前方“装甲”,因阻力改变轨迹后,向下将某个罗刹兵或某头驯鹿轰杀在地。还有蝴蝶弹将耧车上某根副梁横柱绞断。但这些无损耧车的主结构,它依旧稳如老狗的逐步靠近城墙。“所有火炮,火铳集中扫耧车平台!”当李云知道己方火炮无法摧毁这耧车后,高声喊叫道。轰隆一声炮响,一发重型佛郎机的实心弹将耧车平台上的掩体轰开一个缺口。接着五六支斑鸠铳乱枪朝着缺口射去,后方一名罗刹火枪手当场中弹倒地。躲在掩体后的罗刹火枪手开火还击,一名防卫军不幸被流弹穿透了颅骨。城头两门十六磅炮接连平射,再次将耧车平台上的掩体轰开一个较大的缺口。一名躲在掩体后的罗刹火枪手被击飞,从近两仗高的耧车上掉落下来。与此同时,城下的一门二十四磅炮对着这边轰了发霰弹。炮位前的掩体挡住了绝大部分霰子,可还是有一发铁屑将一名炮手击倒在地。王民睁着血红的双眼,瞪着越逼越近的耧车,他甚至都能看见耧车平台上罗刹兵的面容。他抬起手中鸟枪,再次射出一铳。就在他坐回掩体后重新装弹时,视线无意间从维柳伊河的河面上掠过。他惊喜的叫道:“援兵,我们的援兵来了!”较远的河面上,二十余条开浪船和大泥鳅已靠岸,正向岸上卸载人员和物资。耧车已逼近到壕沟边沿,底层的罗刹兵点燃皮肖火铳上的火绳,开始顺着楼梯向上层甲板涌动。只要他们冲上平台,他们的铳弹便会一排接一排的向城头打来,将对方彻底压制住。而后会在耧车与城墙间搭起跳板,最后以冷兵器蜂拥冲杀过来。城头的守军见援军到来,士气大振。斑鸠铳,弓箭,佛郎机的葡萄弹,十六磅的实心弹,尽可能的向耧车平台上泼洒倾泻着。本在耧车平台上的罗刹兵,被压在掩体后不敢探身。几名从下方冲上来的罗刹兵,刚一露出身体,便中弹中箭滚落下去。这种火力倾泻无法持久,衰竭后,又有罗刹兵冒了出来。此时,两只滑槽板搭在了耧车平台上,几个圆滚滚的“铁西瓜”先后顺着它们滚了过来。连续几声巨响后,耧车平台被炸的一片狼藉,甚至被炸开了一个脸盆大的孔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