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李淏的问话,下边的众位大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些不知所措。这些人要是面对党争的话,那是奇谋妙计频出,可是真正让他们对外,这些人就有些施展不开了。其实还有一个更加重要的原因,就是这位朝鲜国王是一个刚毕自用的人。李淏刚登基时,一度虚心纳谏、广开言路,然而不久就逐渐打压台谏,钳制言路。言官只要稍微忤逆李淏,就会遭到李淏严厉指责。被严厉斥责,这还是小事,闹不好就会丢脑袋,很多的大臣,就是因为触怒了李淏而被杖毙的。在这种情况之下,满朝的文武现在都成了他的应声虫。李淏见到下边的大臣没有一个人给他出主意,脸上的怒气越来越重。就在这时,在堂下站出来的一位年轻人,此人名叫金寿恒。金寿恒在朝鲜可算是名门望族了,他的祖父金尚宪,乃是朝鲜西党的领袖,也是朝鲜有名的激进人士。而且他还有一个更加瞩目的身份,那就是他是朝鲜科举的新科状元。虽然他的官不大,但是由于祖父身份的光环以及他本人的能力,所以在朝鲜朝堂之上也是有一定的席位的,同时由于祖父的原因,他在西党之中势力也非常的庞大,隐隐有下一任领袖的声望。“陛下,臣有话说。”李淏点了点头示意他说下去。“今,辽东满人败退,说明气运已衰,正是我朝鲜脱离其掌控独立自主之时,而现在蒙古又咄咄逼人,按其形式来看,一定会强令我国臣服,因此陛下应该整军备战,以备不时之需。”李淏脸上终于有了一些笑容,他的这些大臣们也不都是酒囊饭袋嘛。“此言甚合孤意,因此孤以为不见使者,同时命令汉城之军,立刻北上以防备蒙古蛮夷入侵。”李淏这句话刚刚的说完就准备散朝了,可是有一位白胡子老头却站了出来。“陛下不可。”本来已经踏出一步的李淏,听到此言不得不站住,向下观看。正是左参赞崔尚金。“你有何话说?”李淏沉着脸说道。“陛下,满人八旗强盛,但仍然被蒙古军所击破,那说明蒙古军的战力胜满人十倍,此强横之军如何抵挡?请陛下暂时忍一时之气,恭敬向北,等隐忍十年,在向北复仇不迟。”李淏有些迟疑了,崔尚金说的话确实有些道理。而这时金寿恒却站了出来,驳斥道:“此言大谬,看起来是老城谋国,其实不过是目光短浅,自保身家性命而已。”李淏这一下有些拿不定主意了,毕竟现在自己的任何决定,都关系着朝鲜的千秋万世基业。金寿恒见到国王犹豫,赶忙的继续进谏说道:“陛下,满人败退使我朝鲜国钳制全无,正是大兴国运,以备将来之时,如果接见使臣表示臣服北方,恐怕仍然会受到蛮夷的钳制,到了那时我等就是再想振奋也无力了。”“不如趁此机会拼死一搏,如果胜了自然是好,从今以后我朝鲜就能屹立在东方。如果败了也不过是像原先一样受其监控而已,并没有什么实际上的损失。”李淏听到这里终于是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然后斩钉截铁的说道:“诸臣不必再议,孤意已决。命御营军北上,防备蒙古来袭。”李淏稍稍停了一下,继续说道:“命人从海路上向满清传信,就说我朝鲜遵从大义,永不背清。”崔尚金本来还想这再次进言,但是听了国王这最后一句话,他突然愣了一下,紧接着就明白是什么意思了,然后就退回了班内。就这样朝鲜君臣的决议,很快的就以八百里加急的速度送到了宁边大都护府。在这里等了几天的吴善,突然接到朝鲜君臣拒绝合议的传信,也有些愣了。他本来以为朝鲜君臣摄于刘海大军的压力,一定会恭恭敬敬的把自己请到汉城去,接下来,应该会是一番唇枪舌剑的谈判,没有想到人家根本就不见自己。金浩恩大都督这一回也没有给吴善好脸色了,连面都不见了,直接就命自己手底下的士兵将吴善等人赶出了馆驿。吴善没有办法了,只能是泱泱的离开了这座小城,准备带着人回沉阳去向刘海复命。可是他们的车队刚刚接近鸭绿江,边后边就是一阵烟尘,紧接着就有几百的骑兵将他们围了个结实。吴善见此情景真的有些恼火了,这一回他来朝鲜不但没有受到礼遇,反而是多面碰壁,这让他回去怎么和大汗交代?“干什么?难道你们想要将我等全部斩杀于此吗?”“吴大人不必惊慌,我国乃是礼仪之邦,怎能行此事?”吴善从马车里向外一看,只见到为首的这人,不是旁人,正是宁边大都护府大都督金浩恩。吴善这一回连马车都没有下,就坐在马车里,面色不善的问道:“既然是礼仪之邦,为何将我等使团围住?”“吴大人带着使者离开自然是无事,但是你的使团中有我国的叛臣崔吴石,只要是将他留下,你等自然能够安然的离开。”崔吴石在旁边一听这话吓的是浑身发抖。这要是被抓回去了汉城,恐怕自己一定会被朝鲜国王李淏千刀万剐。因此他直接就从马上摔了下来,跪到了吴善的面前。“大人救命,我对大汗忠心耿耿,这一回不辞辛劳,前来朝鲜,没有功劳还有苦劳,请吴大人救命。”吴善摆了摆手,让他稍安勿躁,之后终于是从马车上走了下来,他来到了金浩恩的马前,抬着头向上拱手。“大都督,有道是两国相争,不斩来使,崔吴石原先确实是朝鲜之臣,但是现在已经归顺了我们大汗,也算是大汗麾下之臣,因此请大都督看在我的薄面之上,就让我们离开朝鲜。”金浩恩在马上摇了摇头说道:“非是我为难于你,实在是我也迫不得已。”他说完之后一挥手,手底下的那些朝鲜兵立刻一拥而上,直接就将崔吴石绑了个结结实实,之后拖到了金浩恩的马前。“金都督,难道你们就不怕我大汗几十万铁骑跨过鸭绿江吗?”金浩恩眉头紧皱脸色阴沉,“你虽然骑兵厉害,我朝鲜也有百万义士众志成城。”吴善一看这情况,知道再说什么也没有用了,他狠狠地盯了对方一眼,之后,重新转身上了马车,一招呼整个车队在也不管崔吴石,直接就向鸭绿江边行去。金浩恩虽然嘴上强硬,其实他心中也有些忐忑。他虽然没有经历过满清两次入侵朝鲜,但是他的父辈可是亲自经历过这些事情,经常在他耳边叙述当年的惨状。而现在他们要面对的是比满清八旗更加厉害的蒙古骑兵,自己这一边又损失了近五万精锐,接下来能不能抵挡得住对方的攻击,这让金浩恩没有把握。可是在汉城的文武百官以及国王已经做了决定,他这边关将领也只能是执行的份儿了。不过唯一一点值得欣慰的是,国王已经把他的御营军派到了边关。御营军可是李淏登基以后全力装备的御林军。这支军队几乎都是火统手,而且还有一支规模不小的炮兵部队。希望这支军队能够在接下来的战斗之中,发挥他们的战斗力,将敌人抵挡在鸭绿江边。不说金浩恩在这里多愁善感,再说吴善乘着小船过了鸭绿江之后,一路急行,只用了几天的功夫就重新回到了沉阳城。而在这几天,整个沉阳城逐渐的恢复了原先的繁华。这主要的原因是在辽东的汉人们终于是放下了担心,开始慢慢的接受刘海的统治了。其实刘海汉人的身份也给了这些汉人以天然的亲近感。正因为是这样,辽东近百万的汉人,也开始从原先的惊恐不安,躲在深山中不敢出来,慢慢的恢复了平静,走出了深山,重新开始了生活和生产。而刘海也没有亏待他们,没收了满清贵族的那些徒弟都平分给了这些汉人,让这些汉人对刘海是感恩戴德。正因为是这样,汉人的生产生活开始走上了正轨,而作为辽东中心的沉阳城,也开始变得越来越繁华。吴善只是离开了将近十几天的功夫,沉阳城已经和原先判若两城。不过吴善没有功夫欣赏着沉阳城的繁华,他匆匆的来到了沉阳皇宫前。到这里马上的就被刘海的亲兵护卫给拦的下来。“干什么的?”吴善赶紧的下了马车,恭敬的走到这是护卫的面前说道。“在下是出使朝鲜的使臣吴善,现在从朝鲜回来要面见大汗,请您为我通报一声。”那个护卫上下打量了一下吴单,然后转过身来,向身旁的伙伴交代了几句,那个人立刻就有进了宫门。过了大概半个时辰,这个护卫这才匆匆的从皇宫里跑了出来。“大汗有令,命吴善在凤凰楼觐见。”吴善整理了一下衣服,然后就跟着这个护卫进入了沉阳皇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