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下。一支支火把将太子府大门口照的亮如白昼,一名身穿明黄锦袍男子过来,龙行虎步,身上散发着浓厚的上位者气势,正是李二。李二并不知道谁强闯太子府,闻讯赶来,待看清是秦怀道时瞳孔猛地一缩,停下来,冷着脸打量。“见过圣上!”秦怀道上前见礼。“护国公,你好大的胆子,居然强闯太子府闹事。”李二冷冷地说道。秦怀道一听就火气直冒,不再给面子:“圣上说的是,在下胆子确实大,别说太子府,就算是天王老子敢动我的女人,也照杀不误。”声音冷漠,霸道,连自称都变成了在下,而不是本官,这是大不敬。“大胆!”李二怒斥道,万万没想到秦怀道敢顶撞,还敢说天王老子都不怕,岂不是连自己这个天子也不放在眼里?简直狂妄之际,想造反不成?秦怀道本就没什么皇权至上意识,又在气头上,皇帝了不起?毫不示弱地迎着李二的眼神,目光森冷。这个眼神让李二感受到了挑衅,还有不屑,心中怒火更盛,呵斥道:“来呀,把他给朕抓起来,打入天牢。”“慢着。”豫章急忙上前说道:“父皇息怒……”“这儿有你什么事,你怎么回在这儿?”李二打断道。豫章赶紧说道:“秦大人的女人荷儿被太子府绑架。”“绑架?”李二脸色大变,这才发现秦怀道身边还有个女子,停着大肚子,猛然想起什么,脸色再变,知道闹出误会了,一时有些尴尬。天子有错,但不能承认,否则有损威严,李二冷着脸不语。秦怀道深深地看了李二一眼,搀扶着荷儿缓缓朝前走去。内卫想要阻拦,李二摆摆手示意放行,脑子里满是秦怀道刚才那一眼。那是失望的眼神!李二怒了,朕文治武功,胸怀天下,打下偌大的疆域,你一个臣子凭什么对朕失望?有什么资格失望?呃……貌似大部分江山都是对方打下的。一股尴尬涌上心头。过往的种种一一涌上心头,田地两权分立、实习制度、平抑粮价、曲辕犁、连弩、造纸、修路、纪念碑等等,每一项都是功在社稷,利在千秋的创举,千古流芳,纵观千古名相都无一人能做到。再说武功,不仅收回契丹,打下高句丽,拿下吐蕃,这次更是平定北方大乱,所费几乎忽略不计,对朝廷有大功。这样的人确实有资格对自己失望。想到这儿,李二心里面堵得慌,不想承认,堂堂天子岂能被臣子失望?但又不得不承认这两年的大治和盛世,每一件都离不开秦怀道,起能力无人替代。一旦秦怀道失望离开,自己到哪儿找这样的臣子辅助?没有了这等奇才辅助,大唐江山未来会怎样?想到这儿李二有些后悔了,明明没有造反的迹象,为什么就猜忌?怀疑?这时,豫章看着离开的秦怀道背影,心情莫名烦躁,忍不住说道:“父皇,儿臣不服,荷儿怀有秦大人骨肉,太子却绑架藏在太子府,他这是要干什么?还有太子妃,明知道真相,却不交人,反而用荷儿性命要挟秦大人替太子说情,秦大人不想父皇为难,孤身一人来太子府要人,太子卫队却动手斩杀,秦大人不得已反抗,这也有错吗?何况秦大人救出人后并没有下狠手报复。”“什么……要挟?”李二脸色大变,还真不知道这事。豫章正在气头上,不满地说道:“父皇查一下不就知道了,太子妃找到儿臣,让儿臣带话给秦大人,秦大人不想被要挟,便来到这儿要人,秦大人处处替父皇着想,父皇却不管不顾,上来就训斥,岂不是寒了臣子之心?”说完,豫章朝秦怀道追去。“寒了臣子之心……失望?原来如此。”李二恍然大悟,有些后悔,但很快变得不满起来,朕是天子,雷霆雨露均是天恩,做臣子的就该恪守本份,不满也得憋着,岂能对朕不屑,失望,简直大不敬。下一刻,李二冷冷地说道:“来人!”“老奴在。”王德赶紧上前。“彻查真相,速速来报。”李二说着朝甘露殿走去。回到甘露殿,李二脑海中满是秦怀道临走时那失望的眼神,像刀子一般刺在心里,愧疚,不满,两种对立的情绪交杂在一起。没多久,王德匆匆过来禀告真相。李二一听和豫章说的无二,心中的愧疚多了几分,压住不满,想到秦怀道的功劳,对自己的帮助,愧疚更盛,寻思着怎么弥补。但一想到秦怀道刚才的态度,连自己都敢顶撞,都不服,将来无人能压住,打消了弥补的心思,愧疚也渐渐消散。在江山、皇权面前,一个臣子微不足道,反倒应该利用此事做些什么。一个个念头闪过,李二目光渐渐变得坚定。……秦怀道很清楚打上太子府的后果,但不在乎,走了一段距离,听到身后豫章在喊,停下来,今晚豫章共进退让秦怀道的心思变得不一样,柔声说道:“豫章,回去吧,护国公府的大门随时为你敞开。”豫章听懂了潜台词,感觉今晚一切都值得,欣喜的点头,看向荷儿说道:“荷儿妹妹,明天我带些补气血的人参去看你,一定要主意休息,你肚子里可是有秦大哥的骨肉,可不能出事。”“知道了,谢谢!”荷儿感激的笑道。大家告别离开,出了皇宫,贾有财赶着马车过来,在两人跟前停下,见荷儿看着不像有事,一颗心暗自放下,赶紧说道:“少主,没什么问题吧?要不要做点什么?”“无妨,回府。”秦怀道扶着荷儿上了马车。马车辚辚而去,在月色下有些孤寂,渐行渐远。一路上,秦怀道脑海中满是李二刚才的态度,不满情绪太明显,那是抗拒,是排斥,是有了不好猜测的防范,这是一个危险信号。“看来,还得多准备些!”秦怀道暗自告诫自己,心事重重。荷儿欲言又止,最后聪明的什么都没问,也不说话,静静的坐在旁边,只要自己少主回来,在身边,就没什么好怕的。不知不觉回到府上,秦怀道叮嘱道:“家属,今晚的事不准泄露出去。”“少主放心,老朽知道深浅。”贾有财郑重说道。秦怀道点头,搀扶着荷儿来到后院,让下人准备热水,两人好好冲洗一番,回房后躺在一起,细细诉说着离别之苦,相拥而眠。第二天一早,秦怀道陪着荷儿在后院散布,晒太阳,被软禁了几个月,又是孕妇,更需要多晒太阳,多走动利于生产,没有剖腹产的时代,生娃就是鬼门关走一遭,没有好的体质很容易出事。两人且行且说话,大多数时间都是荷儿在听,秦怀道传授一些财务管理和生意经营的理念和思路,都是超越世代的,听的荷儿耳目一新,津津有味。掌管府上生意和财务这么久,荷儿已非昔日阿蒙,但听了秦怀道的传授还是感觉自己远远不够,学的很认真。这一幕,引来府上无数下人们羡慕。将近中午时分,豫章都没有过来,秦怀道估摸着出事了,但没慌,豫章毕竟是公主,就算有错也罪不至死,最多禁足,见荷儿有些累,便送入房中休息,准备去厨房叮嘱一番,熬些补品给荷儿,见薛仁贵匆匆过来。“少主。”薛仁贵拱手一礼。“薛大哥,有事?”秦怀道问道。“家里那位快生了,行动愈发不便,铺子生意恐照顾不过来,能不能安排个人接替一下?”薛仁贵不好意思地说道。“嫂子也有了身孕?”秦怀道一脸惊讶,还真不知道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