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到马皇后突然改了口,朱樉顿时心急如焚,顾不上一旁马成乾给他使的眼色,突然站出来大声喊道:“母后,你说什么呢,此事证据确凿,为何还要明日再议,这金子已经从李洪的家中找了出来,就放在应天府布政司的衙门里,那李洪同样被布政司关押了,说不得现在正在审问呢,父皇母后若是不信,我这便去将那李洪给带回来,我就不信我几轮大刑伺候下去,那李洪还能不开口,还能留下清白在人间!”朱樉可以说是越说越激动,整个人的脸都几乎要逼红了,除了恨不得想要将李洪碎尸万段的恨意之外,更重要的是,此事是他留下京中不去就蕃的希望,只是朱樉却是丝毫没有注意到,此事朱元璋的脸色已经快要黑成了锅底一般模样。“李洪被抓了?”简单五个字,几乎是从朱元璋咬牙切齿一般说出来的。“抓了,儿臣亲自吩咐下去的,特意嘱咐过,要大刑伺候!”朱樉不明所以,甚至还在想办法给自己邀功。可随即,‘啪’的一道巴掌声,清脆的响亮在大殿之中。朱樉震惊和不明所以的瞪大着双眼,看着眼前几乎是想要吃人的朱元璋。他想象过朱元璋愤怒到极点的样子,但应该是对李洪,是针对李善长,而不应该是对自己生气。只可惜,朱元璋已经彻底对朱樉失望,甚至于后悔生出这么个不成器的儿子。常人或许难以理解,可帝王家的亲情本就淡薄,若是朱标和李洪之间让朱元璋做权衡,朱元璋或许会犹豫许久,而后心痛的选择朱标。但是朱樉一个整天除了惹祸,再无半点优点,甚至和朱元璋都没见过几面的皇子,而李洪则是疑似文曲星下凡,仿佛是无所不知,无所不能,分分钟能让大明江山更为永固的妖孽、这个选择题朱元璋做起来,几乎没有半点思考。“给朕将这孽子拉出去关起来,无朕命令,不许任何人将他放出来,别怪我没警告过,若是有谁敢违背,朕要他全家人头落地!”几乎是爆喝出来的话语,而后立刻便有太监上前将朱樉押走,朱樉临走前,仿佛魂都已经丢掉了,一直不可置信的瞪大着双眼,嘴里还嘟囔着‘不该是这样,不该是这样。’而马皇后则早就闭起来眼睛,像是不忍心看见这一幕一般,朱元璋除了朱标不在乎其他的皇子,可马皇后却是不同,见自己亲生儿子,如此,自然是心痛无比,只不过也知道朱元璋现在的愤怒状况,即便是自己去劝,也没有用处。至于马成乾,早就在朱元璋发火的时候,就已经把自己装作一个隐形人了,连口大气都不敢喘出来,唯恐朱元璋将怒火烧到自己这里。只不过马成乾即便是在努力,终究也是个大活人,朱元璋怎么可能注意不到他,看着朱樉被押走出坤宁宫后,立刻回头怒视马成乾,喝到:“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有半句假话,我拿你是问!”朱元璋连朱樉都不在乎,又怎么可能会在乎一个小舅子,平时对马成乾的优待,那也只是看在马皇后的面子罢了。而马成乾显然也深知道这一点,毫不犹豫,‘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言道:“回陛下,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是朱樉求到我去查一下韩国公的幼子李洪的消息,至于在李洪家中发现的那两箱金子真的不是我提前放进去的,而是真的在他家发现的!”马成乾很聪明的将马皇后从这件事中摘了出来,反正总要有一个人背黑锅,那既然朱樉已经如此了,何不直接让朱樉将整一口黑锅全都背起来呢。同时马成乾心中还有自己的打算,若是朱元璋追问这五万两的事情,他随时可以将吕本供出来。怪不得马成乾心狠手辣过河拆桥,而是马成乾知道他一切的权势都是朱元璋赐下来的,但凡朱元璋对他有一点不满,他便什么都不是。马成乾原本就只是一个市井混混,马皇后当年的生父因战乱,将马皇后过继给了红巾军的首领郭子兴,而马成乾则随马父逃兵灾,结果父母则死在了战乱之中,唯有马成乾一人苟活。等到天下初定,马皇后摇身一变成了大明母仪天下的皇后,开始寻找曾经的亲人,这才让原本混迹于市井的马成乾发现自己竟然乃是大明的国舅爷。一个市井混混,摇身一变,成了整个大明最为尊贵的几人之一,虽然他这个国舅爷没有什么明面上的权势,可那些王公大臣们见到他还是要恭恭敬敬,这份落差,马成乾自然十分珍惜自己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马成乾直接将自己身上的事情推了个一干二净,虽然不知道朱元璋为何如此重视李洪,却还是知道这小子恐怕才是自己能否保住自己现拥有一切的重点吗,心里甚至已经开始盘算接下来的事情了。应天府布政司,赵寅,时任应天府布政使,也便是整个应天府,天子脚下所有百姓们的父母官。一个从四品的官职,但因是在应天府任职,却也代表着此官位不可随意用品级衡量。毕竟天子脚下,京中住着的人,太多太多的大人物,因此这个位置可以说十分特殊。所以赵寅自从被调任到这个位置之后,便一直如履薄冰,小心翼翼的,生怕在不知不觉间得罪了那一位惹不起的大人物。可谁知道,天有不测风云,仿佛是老天故意和赵寅作对一般,即便是赵寅如此小心,麻烦却还是找上了他。一方是不再明面上露面的国舅爷,另一面是权倾朝野的韩国公,内阁首辅。这两方,无论是那一位都不是他赵寅能得罪的起的,可该死的,为何偏偏这两位大神斗法,非要将他一个小小的布政使给牵扯进去呢。心中不满和委屈,却还是要想办法,而赵寅所能想到的最好办法,那就是摆烂……没错,就是摆烂。两方既然都得罪不起,那他就什么也不做,那方也不偏帮,直接将李洪请回来,既不审也不关,而是送入厢房,好生伺候。此时的赵寅已经褪去了官服,将衙门大印收好,下面则压着他写好的辞呈,只待明日上朝之后,立刻递交上去。你们斗去吧,爱谁赢谁赢,老子不干了!这就是赵寅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