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赵瀚便已经起了小心思,这小心思当然不是什么辅佐范五造反登上皇位之类的事情,毕竟他是个聪明人,知道如今天下局势一定,只需要消息传到京中,就凭范五手底下这点贼兵,随便调来一支边军就能清缴了。赵瀚所想的是,他又没有可能被招安?自古以来,对付闹大的匪灾,朝廷若是清缴不利,大概率选择的办法就是进行招安。而他若是能被招安,又何必去等来年那虚无缥缈的科举机会呢。读书人,入朝为官,便是最终的目标,赵瀚也没有免俗。只可惜,赵瀚算盘打得响,却还是不知朱元璋的性格,或许有统治者当权者会因为图一个省事,直接对势力大的匪贼进行招安,但这种皇帝中绝对不会包含朱元璋。朱元璋最为嫉恶如仇,又是马上皇帝,打了半辈子的仗,又怎么会被一个小小的匪寇所拿捏住。赵瀚的算盘是注定就要落空的,但是赵瀚却不知道,只是想着范五闹出来的事情越大越好,闹得越大,未来若是真能招安,他身为贼首的二把手,所能封的官职自然便是越高。所以赵瀚再看范五的实力积蓄的差不多了之后,直接鼓动他去攻打县城。而这目标,自然便是太原府中最为富庶的文水县。如今的县衙大堂,已经被改造成了三名贼首的会议厅,此时范五坐在首位,表情有些担忧的问道:“这几日咱们派出去的兄弟都没有回来,赵军师,你说该不会真是官家派兵过来围剿了吧!”赵瀚笑道:“想必是的!”“你还有脸笑,要不是你鼓动大哥来打县城,咱们抢完东西就在山里躲着,怎么会引过来官兵!”一声爆喝突然从另一边传来,范五左右两边各坐了一人,一人是赵瀚,而赵瀚对面那人,则是一长得五大三粗的壮汉。此人原本是范五山寨中的二当家,名唤潘牯荣,很早就随范五落了草,但是自从赵瀚出现后,瞬间顶替了他二当家的身份,因此一直对赵瀚颇有微词。“二当家说的哪里话,这打下来了县城才几天,就已经纳了十四房小妾,这夜夜当新郎的时候,怎么不埋怨大当家把县城打下来了呀?”赵瀚阴阳怪气的说话,顿时让潘牯荣一愣,随后便是勃然大怒,猛地站起身喝到:“你这奸人,看你爷爷我不撕烂你的嘴!”“闭嘴!”范五突然便是一声暴喝,随后潘牯荣的脸色一僵,脸上更是不满,却还是回了自己的座位,眼睛却时刻盯着赵瀚,若是眼神能杀人的话,只怕此时赵瀚身上早就已经千疮百孔了。而范五呵退了潘牯荣,随即同样是冷着一张脸,对着赵瀚说道:“赵军师,你便莫要在卖官司了,这官兵都已经过来了,咱们接下来该如何是好。”“反正这几日收获颇丰,何不便弃了这县城,带着东西和兄弟们再去山里躲上几年?”范五说着自己的想法,他本就是一个纯粹的山贼,从未想过干出过什么大事更别谈有什么抱负,虽然如今聚拢了这么多人,但实际上他一直是被赵瀚推上去,然后就被架住了,因此心中对于官军和朝廷这些,内心还是潜意识的有些惧怕的。赵瀚心中鄙夷范五胆小,但脸上却还是微笑着耐心解释道:“大当家莫要慌,难道你忘了我说的么,咱们只有把事情闹得大一些,朝廷才有可能进行招安,若是这官军刚一来,便弃城而逃,那还何谈招安呢?”范五担忧依旧,他当时确实是被赵瀚所说的招安给吸引了,毕竟当官又不是读书人的专属,世袭的武将肯定是要比当山贼要舒服啊。可即便如此,范五虽然渴望能被招安,但内心依旧对自己被官军盯上了有些忐忑。看着范五这犹豫的样子,赵瀚心中又是叹息一声,随后便开口说道:“大当家你想,这朝廷若是真的派出了足数的大军过来清缴,又何必在这里费劲心思的清缴咱们那些分散出去的兄弟,大可以大军压境,直接将咱们这县城围了。”“所以要我说,定然是此地官员瞒报了情况,所来清缴的军队兵力不足,方可只能做一些不痛不痒的事情,他们暂时是不敢攻城的!”范五听的眼前一亮,只觉得赵瀚说的十分又有道理,可随后眉头又是一皱,疑惑道:“那他们此次来,即便是不敢来围剿我等,想必也是知晓了这里情况,岂不是很快便有大军赶来,若是当真有大批官军精锐,只怕也不是我等能够抵挡的,这又何谈招安呢?“赵瀚则笑答道:“文水县城内的这几万百姓,便是大当家您的依仗!”“他朱元璋刚刚登基上位,若是不顾这城中所有百姓安危性命,你猜这刚刚坐稳的天下,会不会出乱子?”此言一出,范五顿时震惊的看了赵瀚一眼,即便是杀人如麻,手中人命不知多少的范五,也觉得赵瀚此人阴险毒辣,竟然用好几万人的无辜性命当做筹码。但同时,范五也不得不承认,赵瀚这计谋听起来好像确实是有用的,担忧之心方才稍微放缓不少。也就在这时,门外突然有贼兵闯了进来,口中大声惊呼道:“大当家,不好了,有官兵杀来了!”此言一出,在场三人皆都是一惊,随后马不停蹄的启程,来到城墙之处,果然看见三里外似乎聚集了一些人,身穿甲胄,骑着战马。范五看见后,突然却是哈哈大笑道:“果然如军师所言,这里官兵撑死也就二百之数,我怕他作甚!”潘牯荣同样冷笑着盯着下面,唯有赵瀚突然皱起眉头。看见所来的官兵只是一直只有一两百人的骑兵后,范五和潘牯荣皆都是心中不屑,唯有赵瀚心中感觉不对。他看的分明,这一百多骑,乃是重骑,而非轻骑,骑兵本就贵重,而重骑更是如此,不说那顿顿都要有肉食的伙食和时间颇长的训练时间,单单是那重骑身上将全身都保护起来的甲胄便是不菲的价值,更别说能支撑起重骑冲锋的战马,必然是最好的战马。这一整套花费出来,培养一位重骑的花销,几乎顶的上三四名轻骑,更别说像是京营那种只需要偶尔发个三四成饷普通士卒了。因为李洪提早切断了文水县的各大交通要道,清源县匪寇被清缴的消息虽然传了过来,但是却并不准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