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陛下呢?他怎么说?”李善长脸色凝重地问。“陛下让我负责这次城池的修建工作,不过,他派了蓝玉!”李洪看着李善长,那本来还是阴沉的脸上,渐渐的有了一丝的莫名的笑意。“看看,看看吧,我就说,你啊,你不是姓朱的,你别忘了,你姓的李,哈哈哈……”李善长指了指李洪:“你以为陛下真的信任你,错了,他派蓝玉就是监视你的。”“父亲!”李洪却表情很是正式地道:“难道这不是陛下对你的看法吗?我……你不觉得我只是一个小人物,何足挂齿,对他来说这么做真的针对的就是你,不,用忌惮更为适合。”“你!”李善长何尝不知呢,他瞪了眼李洪:“你什么意思,陛下就算是害怕我会做出什么对他不忠,但那也是正常的,我位极人臣,难道不该被陛下猜忌,可他也同时是信任我的。”“父亲,我当初就和你说过,陛下对你不是很信任,你应该多多向他表示你的忠心,还有让你知道你和淮西的那些老臣不一样,可你为什么不听,还是保护那些人呢?”李洪语气上有些责备的意思。“你是觉得被我连累?”“父亲!你怎么还不明白,我不在乎陛下怎么看,你是我的父亲,我不想有一天陛下对你,对我们李家怎么样?”“我不用你来教我做事,给我听着,我李善长和陛下打天下,还没你,要是你觉得影响你,那么你可以离开李家,陛下自然会信任你!”李洪见他这么说,知道这个老爹太顽固,很难说服,他只能心中暗自长叹。“你如今也算是陛下的宠信之人,很好,我李家总算是出了你这么一个被陛下看好的人,没想到,竟然是你,哈哈哈……”李善长说着看了眼李洪:“记住,你离刘基远一些,他们浙东的那些人不会被陛下总那么看好的。”“父亲,你难道就没想过,和刘大人你们和好吗?”“我们?哈哈哈……没有这个可能,我们就是冰与火,我们怎么可能会在一起和好呢,只有你死我亡,哈哈哈……”李善长说着看了眼李洪:“你啊,还是太年轻,太幼稚了,你不想一想,我们势如水火,而且代表了不同的利益,我们要是在一起的话,你觉得陛下会满意吗?”李洪知道老爹的意思,朱元章也确实不能同意,浙东和淮西,他们只能斗下去,要是哪一方真的放弃争斗,那么就是这一方的末日了。李善长在自己儿子的肩头,还是拍了拍,语重心长地道:"你这一次前往马鬃山,那里地处塞外,元廷本就是虎视眈眈,在城池未见起来之前,你很可能会遇到他们的骚扰。"“父亲,我知道。”李善长却目光中又一丝的关爱闪过。“自己要知道保护自己,不要太辛苦了!”说完这句话,李善长在他的肩头又重重地拍了下。然后才转身离开,李洪看着老爹的背影,他第一次感觉到,这个严苛的父亲好像也有富有感情的一面。就在李氏父子长谈之时,刘基的府上,他的门生杨宪,还有几个浙东的官员,也都连夜来见刘基。"大人,我们听说,李洪已经见了陛下,而且,陛下也同意了他修建城池的建议。"“嗯,这样很好,这个年轻人,他不像他的父亲,他是个想要给大明朝做些事情的人。”刘基对于李洪的印象很好。“大人,难道你不觉得,这是淮西的计策吗?”杨宪看着自己的老师,眼中有一丝丝的急切在里面。“计策?淮西那些人,只想着自己捞钱,他们何必在乎什么边塞的事呢?”刘基有些诧异地看着自己学生。“老师啊,你想一想,这么大的工程,怎么可能没有油水呢,据说,单单户部那边为这个城准备的费用就多达五十万两白银!”“哦!”刘基也是一愣,要知道大明朝现在一年的收入,也只有一千万两多一些,要是光一座城拿出了五十万两,这只能说陛下对于此事的重视。为什么?难道是因为李洪,还是因为李洪身后的势力,刘基是什么人,他当然知道自己的学生的意思。“好了,不要乱猜了,陛下这么做,一定有他的用意,五十万其实要是修建一个像样的城池,当然不算多。”见刘基这么说,杨宪一下子也懵了,他吃惊地看着面前的刘基道:“老师啊,这个李洪可是李善长的儿子,要是他们淮西没有什么动作,我是肯定不信的,何况,这一次和李洪一起去的还有蓝玉,这么两个人,都是淮西的后起之秀,他们要是没有什么想法,我这颗脑袋都愿意输给老师。”刘基看了眼杨宪,这句话却让他这个老师觉得,面前的学生有些严重了,但,这句话也同时让他觉得,杨宪似乎将来真的会有什么不测。有些话可不能乱讲。“好了,我想陛下一定会有安排,这么大的事情,派了淮西的两个人去,他一定会有办法来预防一些事的发生。”“老师,我想推荐一个人,不如明日,我上朝向陛下提出!”“你想干什么?”刘基眉头一皱。“他们淮西去了两个人,为什么我们浙东就不能也安排人呢?”杨宪说着将一个折子递到了刘基的面前。“这上面是这个人的情况,如果此人能够跟去,我想,李洪他们就算是想贪钱,也不敢!”刘基打开折子看了眼,当他看到这个人的名字时,也是微微皱了皱眉,道:“这人怎么还活着?”“老师,我可是在江浙用了很多人,才把他找到的,本来是想让他帮着我们查淮西的那些人的账目,不过,这一次我觉得是该让他先派上用场了!”刘基想了想,道:“好吧,此人要是能跟去,倒是一个不错的人选,有了他,也许对于李洪也是一个帮助。”“老师你这……”杨宪被刘基的这句话说的有些不知如何是好。李洪整整一晚没睡,他将飞梭的图纸,还有有关棉纺织业的工厂的设想,都写在了折子上。听到外面的梆子声,李洪这才看了眼窗外,原来已经天亮了,他站起身活动了下,跟着来到了窗前,此时已经是深秋时节,李洪看着外面的落叶,他也有一种说不出的惆怅。毕竟昨晚他老爹的话,让他也是有些感触,如果自己得不到淮西集团的帮助,也不被浙东信任,那么这偌大的大明朝,难道就只能依靠朱元章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