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148】逃亡时刻在返回均衡后,周黎安对奇马尔波波卡的观察依旧保持。罪王已被设立为剧本演员。他的生死关系到《均衡圣典》的内容丰富。更别提以上帝视角,注视操控一个人的人生,一个国家的兴亡,一个时代的变迁,成就感爆棚。每天不用观察太久。30秒时间,瞄一眼足矣。不过【虚空之眼】系统计费不足1分钟按照1分钟收取,剩余30秒便用来瞄一眼阿兹特克人与城邦联盟的情况。湖中城被围,城邦联盟虎视眈眈。城内阿兹特克人已经摆烂了,反抗希望渺茫,那就只有从根本出发,祈祷那世上唯一真神的仁慈救赎。他们已开始仿造修建巨型的“吾主真身神像”,巨石堆砌,外围搭设木架,工匠攀爬其上用简易的工具凿出造型,即便到了晚上,也会点燃火把继续工作。论及虔诚之心,阿兹特克人远要比其余城邦国更为至诚。至于那“救赎之路”上的罪王,与看守他的各城守卫。数个月前行,已然将他们的耐心消耗到极限。如今已不是每天前行。近几天来,他们都没有挪窝,驻扎一处进山口的平原,山中水系在这里汇聚出湖泊。同时他们发现了周边土著部落的存在,将其毁灭,抢夺了那部落中的一切,得到丰厚的战利品。宰杀他们驯养的山羊、火鸡与狗,烹煮时肆意加入获得食盐、蔬菜和玉米,大快朵颐。一次狂欢开启,那心中对前路的疲惫更甚。像现在的食物档次,放在各城中他们看都不愿看一眼,可如今却视若珍馐。所有人极有默契的不再提及赶路一事,至少在抢夺的食物消耗一空前,他们不会做出选择——到底是前进,还是后退!周黎安几天观察下来,已觉察这是奇马尔波波卡最后的机会。在各城战士作出选择前,攥取一丝生机。意识降临,无人觉察。远离篝火的阴影处,那中年学士细微的声音与周遭环境声几乎融为一体——“我在他们屠戮的部落内发现了地窖,里面储存着那个部族人酿造的龙舌兰酒。”少年的眼神在黑夜中发亮,似乎回忆起过往,偷偷在宫廷中浅尝那甘甜美酒的滋味。中美州的酿酒史漫长。原始人类从大自然汲取糖分,意外发现用拥有甘甜汁水的龙舌兰果实发酵成甜酒的制法。殖民者登陆后,带来了蒸馏法,因此延伸出后世“龙舌兰酒”的大名。中年学士见得奇马尔波波卡的作态,苦笑一声,才发出警醒,“罪王,这些美酒是我们逃亡的契机,我沿途搜集了许多草药,若添加在那些美酒中,会令他们更沉醉与迷幻当中……”“阿兹特克人的祖先禁绝美酒,就是这种事物会引起人与人之间的争斗,无法保持内心的平静!”“几城间的仇怨根深蒂固,若是明日他们发现地窖的酒水,一定会因此而大打出手!”“当夜晚他们品尝美酒时,就是我们的机会!”前一刻还沉醉于回忆中的奇马尔波波卡,呼吸顿时变得急促——“迪迪玛尔学士,我,我们真得逃脱吗?”“激怒了他们,他们不会放弃对我们的追杀!”中年人伸出双手,攥紧了奇马尔波波卡的右手,“罪王,这是你的宿命,也是阿兹特克人的宿命!”“我们唯有去争取,殊死一搏!”“记得我说得吗?罪王!逃出生天,才是救赎之路真正的开端,而漫漫长路,是否终能抵达世上唯一真神的圣殿……”他仰望星空,“伟大的均衡之主,自有他的旨意!”奇马尔波波卡颤栗着,咬紧牙关,狠狠点头:“我听你的,迪迪玛尔,若我们真能逃出生天,甚至令阿兹特克人得救赎,我愿向你分封领地,令伱成为一个城邦的君主!”大学士笑了,心中并无多少期待。他的效忠源于对世上唯一真神的崇拜,也盼望阿兹特克人不会在神罚下毁灭。至于回报?谁也不知,二人是否能度过这次难关。然而,他还是肯定道:“罪王,这是我们之间的诺言!”“对,诺言!”……均衡6号大城。周黎安已睁开了眼。雪女早已跪伏身前,大眼睛忽闪忽闪,充斥着好奇,“主人,可是那罪王呼唤了您的圣名?”周黎安微微颔首,却没有多说。只是沉思起来,权衡接下来的故事线该如何布置……当着各城战士的面,接引奇马尔波波卡?可神祇降下罪罚,两年之期未至,这就宽恕了他们的罪?未免太草率了。如果不作接引,仅凭这一主一仆想从2000人的军中逃脱,几无可能。朝圣大军早就没有继续向前的心思。他们在识破阿兹特克人想要留下火种的诡计后,就不再认为罪王会乖乖踏上救赎之路。且杀死那些阿兹特克人的宫廷侍卫后,阿兹特克人一路携带献祭给神祇的礼品,全被他们贪墨。那么所谓的选择,其实是单选题。杀了罪王,以他逃亡之罪名,返回城邦,结束这次苦旅,贪墨的祭品可以私藏部分,除此外还可能得到他们君主的赏赐。利益点已经很清楚。至于两年后审判到来。天塌了有高个顶着,各城君主自会想办法解决,就算结局逃不过一个死……那为什么不在此之前,好好享受生活,反而要在这荒野山中饱受折磨呢?周黎安沉默许久,还是得出答案——救,还是要救的。但不能直接接引他返回。如西游记中取经师徒,孙猴子一个筋斗云便可达西天极乐,但唐僧不愿,这沿途九九八十一难,正是西天如来所赐下的考验。简而言之。阿兹特克人之死,唯有世上唯一真神可作审判,还轮不到他人来替神祇作决定。救赎之路,也是对阿兹特克人罪的惩罚磨砺。一念至此。周黎安回过神道:“雪女,明日由你带领两组进行研究试验,至于2号大城的事宜,可派轻骑传信,如已做好计划安排,就着手去完成实验。”“出错不要紧,失败为成功之母,从无数次失败中总结经验,最终探寻对的结果,这是为法则修行的奥义,实践出真知!”……翌日。留待雪女主持事宜,周黎安登上均衡圣器。6号大城万民瞩目,跪拜赞颂。雪女身旁,两小只齐聚。一个是周继军,一个是周若男。昨日从主城出发,就将他们带在身旁,吾主赐下教化之言,就不可逆改。这是对大长老的恩典。也令爬山等人宽心。周继军跪伏地上还在玩蚂蚁,周若男已昂起小脑袋询问,“巫,研究小组不是神国大计,吾主为何离去呢?”一个求知,一个漠不关心。雪女只觉得自家几个弟弟妹妹都废了,一茬不如一茬。“你竟知晓工业发展是神国大计?”周若男不断点头,“是几位兄长的教导,几位兄长皆想加入研究小组,却没能通过选拔。”“爷爷说他们天资愚笨,特别是大兄长,他曾与牛屎哥哥一同开始修习法则,却远不如牛屎哥哥那般厉害,能带领大军于大地各处征伐。”雪女听得这话,心里没由来一阵舒坦,嘴上骂着,心里甜如蜜,“你牛屎哥哥也是个蠢物,否则又怎会犯下罪责?”“若男,你须谨记,吾主真神一言一行,皆有圣意,不是我等仆从、侍者可以揣度,今后需少言多做,时时怀揣虔诚之心!”“吾主在上,巫,若男一定谨记。”雪女再看一眼自家弟弟,气得一脚踹翻了他,“还不爬起来,今天你去将《均衡圣典》创世篇抄写20遍!”随后,雪女降下旨意。令快骑返回均衡主城,再换骑赶往2号萨克拉门托给印刷研究小组传信。至于6号大城事务,只需遵循吾主昨夜神谕。建造土高炉,完成第一次炼铁实验。……从6号大城斯帕克斯出发,到墨西哥中部萨卡特卡斯州直线距离2200公里。中美探索刚刚结束,又是一次漫长行程。说实话,周黎安快吐了。特别是由奢入俭难,H225极限速度350公里,但不可能始终保持极速飞行,标准巡航速度270公里左右。这就是10小时的赶路时间。如果有螺旋桨飞机或喷气式飞机,前者轻易可达到700公里每小时,后者巡航速度都能破1000。不过无奈何不具备机动性。直升机能在嶙峋山间随意起降,螺旋桨飞机可放宽起飞地限制,也需要相对平坦的地面作长跑道。如果修建了中转机场,问题可轻易解决。H225随时放系统空间,跑长途用螺旋桨飞机,而后再换乘直升机,岂不是美哉?心中越是犯嘀咕,越是烦躁。可这么长时间观察,【虚空之眼】消费都砸出去了,现在说撤资,就太蠢了。清晨7点出发,预计下午6点可抵达。中途需降落加油一次。黄昏。周黎安顺利抵达杜兰戈州与萨卡特卡斯州边界。朝圣大军已有多日未动,更别提懈怠之心生出后,他们早已没了前行探索之心,早在一个月前就有意无意放慢速度,与萨卡特卡斯山区打转。套用一句歇后语。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这也是迪迪玛尔学士打算殊死一搏的缘由,再拖下去,就怕有一日各城战士撕破脸皮,直接一句——不装了,摊牌了!屠刀挥下。带着罪王的尸首,与大批财宝,回城请功复命。没有畜力的社会,长途跋涉过于艰难。若非均衡铁骑征伐下,又作出物资补给准备,并以定位法指引,北美各部迁徙也可能会半途而废。如同现世人感慨曾经——车马书信很慢,一生只够爱一个人。美洲土著也有话要说——两条腿更慢,一生只够在家门口打转,不能去外面的世界看看。周黎安降落。果断开启了【虚空之眼】,意识降临。那朝圣大军的驻地,距离他的降落点只有30公里左右,如果意外发生,10分钟内可赶到。如果10分钟都撑不到。对,没错,这是奇马尔波波卡的宿命。周黎安也想好了剧本,要降下神罚,令大部分人判处永恒的湮灭。留下小部分人返回通报。罪罚与审判,不是说说而已。那世上唯一真神不定何时就将降临,抹除他们的文明。来都来了,总要留下些什么。黄昏落日下。正如那大学士昨夜的密谋,他们在曾屠戮的村庄,找寻到了地窖储存的美酒。具体过程不见,那时周黎安还在赶路。但此时,驻地内的气氛绝对不算明朗。经历数个月长途跋涉的物质匮乏,这一批美酒的发现,无异于沙漠旅人见到了绿洲之泉。偏偏泉水是有限的,只够少部分人取用。生死面前,或还有人性的余辉发散出牺牲的大义。可在财帛面前,唯有贪婪至高。城邦联盟的阶级分化明确。君主至高,第二层就是贵族、战士,成为贵族要么是生得好,要么就以军功获取。集中的城邦文明以杀戮掠夺为生。而各城间又有附庸关系。因神罚降临而临时组成联盟的各国,几个月来仇恨已完成发酵,达到临界点。周黎安可以看到一部分人的耀武扬威,正点燃篝火,烹煮美食,用以品尝美酒。而另一部分人,脸色阴沉,积郁怒焰。在那位大学士的谋略下,各城联盟的体系崩坏,已到达了临界点。周黎安并没有时刻关注。每一小时观察一次,且夜幕尚未降临,不是那罪王二人逃亡的最佳时机。唯有火把照明的原始时代,夜色是最好伪装。八点许。周黎安第三次意识降临。这一次,终于有了动作。以美酒享乐的人,酒精上头,高声歌舞,恨恨刺激着其他人的神经。也因此,迪迪玛尔与罪王的关注度降至最低。迪迪玛尔站了起来,“时候到了!”奇马尔波波卡到底是慌了,“现在就跑吗?”“罪王,保持宁静的心,你在此地等我,我很快回来!”只见他从两人每晚休息的土地下,挖出一柄打磨锋利的石质匕首,循着篝火边缘的阴影处摸了过去。奇马尔波波卡在原地不同,唯有心脏的剧烈跳动声萦绕耳边。他拿出神像开始默默祷告。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忽然听到脚步声靠近,睁眼看到仓惶跑来的学士,听到他急迫的低呼——“走!跟着我!不要去注视任何人,双眼盯着我的步伐,你的任何视线都可能被他人感知!”奇马尔波波卡站了起来,他已丧失了思考能力,先是机械般的被迪迪玛尔拽起,就跟着木然前进。但很快,他又有了感知。拽着他的大学士手中有血。就在这时。怒吼声在营地的中央传来,“是谁杀死了伟大的特帕尼克斯人勇士!”“帕伦克人,是不是你们!”躁动声令整座营地震动。奇马尔波波卡已是一个激灵,明白大学士做了什么,“迪迪玛尔,是你杀了特帕尼克斯人……”“罪王,跑!什么都不要说了,跟着我跑!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而这一切。正被冥冥之中的一道目光,所注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