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动荡(1/2)

明初朱元璋于各地设立卫所，同时颁行《垛集令》，垛集成为卫军的主要征募方式。按《垛集令》的规定，民三户为一单位，其中一户称正户出军丁，也就是正军，其余为贴户。正军如果亡故，便从贴户之中补全。所谓“勾军”是明代补充军伍的制度。明朝前中期实行卫所军制，军户固定承担兵役，父死子继，世代为兵，随军屯戍。若军户全家死绝或逃亡，由官府派员到原籍勾补亲族或贴户顶替，称为“勾军”。勾军一般来说是兵部武库司主其事，如有勾取，卫所开报，核实乡贯居止，内府给批，发给军单，付都司卫所执行。只是在卫所制崩坏的情况之下，勾军的范围也不断的扩大。很多时候在难以处理失地流民时也会将其编为军户，补充到各地的卫所。一来解决了流民的问题，二来又让缺人的卫所得到了人力的补充。跟着赵怀良离开营地的时候，关启林才知道赵怀良是为什么一问。关启林骑乘在战马之上，他的目光微沉，牙关紧咬，他在思索。张外嘉这个旧主和陈望两人之间真没有多少的可比性。他的记忆力好的可怕，他清楚的记着，《流寇志》之中关于汉中的记载。而安置百姓照顾流民则是地方官府的责任，和陈望半分钱的关系都没有。现在守城的两百多名军兵，其中有半数都是花钱找来的青皮，甚至还有补上来的余丁和老人。流民共有三千多人，一下子将其全部都归于沔县千户所的编制之内自然不现实。陈望只是一名游击，追击进剿，斩杀贼寇他才有好处。明时卫所一般都不设在县城里面，而是另设一处。关启林抬起头，看着眼前纷飞的大雪。赵怀良领了命令，得了印信，领着关启林跟一路从中军帐的位置走到了库房。“关千户是怎么过来的？”“传令各部，粮肉管够，紧加操练四日可休息一日。”在崇祯八年的十二月，也就是今年的十二月。正军战死或者是因为意外亡故，他们便可以顶替其名额。如今李养纯和林胜泉两人被困在宁羌，就是插翅亦难飞。陈功、胡知礼两人按刀罩袍立在陈望的左右身侧，其余众人则是分立于营门的四下，离他们三人都有一定的距离。那白花花的白银被阳光一照差点了迷了关启林的眼睛，要不是他身旁的两名亲卫还有些神智，关启林差点就要倒在了地上。五千两的白银由一口大箱子装着，在装载上车的时候，特意打开了箱盖清点。纯化城下，陈望跃马在前冲锋陷阵，击破闯军。沔县千户所逃军严重，军田不断被侵占，日益衰落。陈望麾下的军队越强，沔县便越安全。只要沔县安全了，保住他头顶的这顶官帽，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身处汉中腹地，没有去过边地，他何曾见过杀气如此深沉的军兵。起初在营地之中见到那些举止严肃，沉默寡言的营兵，他就已经是有些畏惧。关启林一下子没有缓过神来，先是一楞，不知道赵怀良为何这么一问，不过很快还是回答是骑马而来。思索陈望为什么要将这么多人填入他的千户所内，关启林并不清楚。世道艰难，越发的动荡，前路迷茫，但是他能做的只是走一步，看一步……关家说实话是攒了不少的家财，毕竟是世袭的千户，但是也架不住连年的兵乱。如今沔县千户所之中只剩下了两千余人，五百多名军兵都是东拼西凑而来。关启林所领的沔县千户所还算是好的，毕竟好歹也算是富庶的地方，军田好好耕种还是能够余点钱，再加上些城中的铺面也多少能够挣一点。沔县千户所的兵额按照规定来说，要有一千一百二十人名正军。现在进入了汉中，李养纯和林胜泉两人也没有必要继续留着。当然这五千两的白银陈望自然是没有直接将其交给关启林，而是让赵怀良领了一局的军兵送去，并直接留在沔县的千户所之中监督着这笔钱财是如何使用的。营门之上，陈望头戴笠盔，他的目光此时正放在不远处正在往沔县行进的队伍之上。事关重大，陈望自然是派了最为亲近的辽骑来作为护卫。关启林是个聪明人，他选择了合作，勾军的事情他应了下来。如何处理就是关启林的事情，陈望让人给关启林支了五千两的白银。略阳城下，陈望在千军之中阵斩李过，连破三阵，早已经在军中竖起了威信。确实有不少的营将看到百姓受灾会主动散出军粮接济，但是却没有营将会主动将真金白银交付出去安置百姓流民。但是他本能的感觉自己再做一件很危险的事情。难不成，这个陈望，这个游击将军真的只是一个忧国忧民的忠臣？但……那可是五千两白银啊！小旗为军屯的最基本单位，内地很多现在的小旗营现在多演变为了村落。不过没有编制也没有关系，先安顿下来就好，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天高皇帝远，少报一个多报一个又有谁知道？“核查点齐白银五千两，一分不多一分不少，印信已经勘察，千总签字留印，即可领走。”关启林看到一众全副武装，杀气腾腾的辽骑更是心中惊惧。说实话，关启林这辈子都没有见过这么多的白银。略阳、金牛两战战胜，斩杀了李过，确实是消除了洪承畴不少的戒心，但是这还远远不够。用李养纯和林胜泉两人的首级，多少也可以交付使命。陈望按住了腰间的雁翎刀，目光同时转向了西南方。而这些辽骑所带来的压迫，比那些营兵更甚数倍。当时也只是远观，而现在一百余名辽骑却就在近前，两者之间带来的压力自然是有天壤之别。千户是正五品的武官，但是正五品的武官又如何，内地的卫所崩坏，哪里有什么油水，管不得关启林没有见识。梳理关节，打通窍门之类琐碎的事情自然也一并归于关启林来解决。陈望指派护送白银的一局营兵早已经是在库房之外等候多时。白雪纷纷扬扬，自天际飘落而下。一处千户所，一般来说都有四五千余人。正军是在行伍之中的军人，余丁或称军余为正军的子弟，他们不属于编制之内，但是也需要同正军一起到驻地服役，为正军做后勤保障，同时作为正军的替补。他当了二十多年的沔县千户，他见过了各式各样的人。“嗯？”因为正军自然不是孤身一人，都是携家带口。负责清点钱银库官的声音打断了关启林的思绪。锦衣卫如今哪里有天启年间的威风，不止是捕食的爪牙被拔掉，甚至就连口中的尖牙都被取了。但是他完全看不透陈望这个人，也猜不准陈望心中到底想些什么，更不明白陈望要做什么。一处千户所下面有十个百户所。每个百户所按标准都有一百一十二名正军。不过关启林很快便压下了心中的惊惧，因为他想明白了一件事。关启林的心脏不争气的跳动了一下，目光差一些便彻底的直了。一百余名营兵皆是罩袍束带，批甲带盔，垮弓按刀，乘马执鞭。原来张外嘉麾下的这些的辽骑在经历了数战之后，如今对陈望皆是心服口服。他这一生都是碌碌无为，从父亲的手上接过了千户的官身，二十余年都只是在这一亩三分地上游走，走不出这沔县。关启林的目光在两侧一众辽骑的身上不断的游离，回顾着在中军帐中陈望说话的语气和神态。关启林唯一见过的大兵，还是崇祯七年之时洪承畴入汉中平叛之时带来的督标营。关启林将大概的情况也给陈望说了清楚。每个百户所下辖两个总旗，每个总旗约五十五名正军。而且，关启林在看那些将白银装车的时候，还看到了库房之中堆积着不少的箱子。至于剿灭了李养纯和林胜泉两部之后，还能不能留在汉中府内，陈望丝毫不担心。每个总旗之下设五个小旗，每一个小旗设立一处军屯营、陈望一路带着他们拿到的可是实打实的战功，录上去的功劳可都是入了册，赏金军饷都没有半分的克扣。那些箱子之中有的紧闭，有的敞开，关启林在其中还看到了黄澄澄的东西，只可惜光线实在昏暗，有些看不真切。两百多人不仅要守沔县，还要守沔县千户所。关启林咽了咽口水，抬起头正好看到了一脸似笑非笑的赵怀良。真金白银可是自己出的，而散出去的军粮是朝廷的。汉中府内的民变队伍和原本就在陕西肆虐的流寇汇合，两者合兵一处，大败汉中府内进剿官兵。自凤县三江口，经黑谷坝，群聚于褒城县东。而后兵分三路：一路攻略阳、阳平关。一路攻汉中、城固、洋县。一路攻阶州。接下来的一年，将会是汉中府最为混乱的一年，也是最为动荡的一年。“二十日后，兵出定军，进往宁羌平剿叛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