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禟伸手抓住我握着瓷片的手,我呆呆地忘了反抗,任他把瓷片从我手中抽离、扔掉。他紧紧抓住的我手腕,即使我没有丝毫反抗也不松手。他的目光紧盯着我,狂怒、愤恨和气恼都从那冷厉的目光中透射出来。他的眼中明明一片冰冷,可我却看到那里有红色的火焰在跳动。我有些怕了。我**手腕,想挣脱他的掌控,却徒劳无功。他的手像铁钳一般。脱离了危险的栋鄂氏回过神来,大声哭叫着想投入胤禟的怀抱,却被胤禟毫不留情地推到一边。他连余光都没瞟她一眼,冷冷说道:“秦道然,福晋刚生产完,身子虚弱,怎能让见风?这是身边的下人侍侯不力。传话下去,贴身伺候的丫环婆子,每人二十大板!福晋要静养一个月,不能出房间,更不准踏出院门一步!”HOHO~~,这是让她静养还是禁足?我还没来及把人家的问题想明白,自己的问题就来了。胤禟一拽我的胳膊,转身就走。他一边走,一边语气不善地说道:“别人的问题解决了,现在该讲讲你的问题!”他的步伐太大,我根本跟不上。可被他拉着,我只好跌跌撞撞地跟在后面。我被他一路拉回了畅绿轩。这里我已经很久没来了,可那散发着花梨木清香的气息,仍然让我感到熟悉。只是空空荡荡的条案和多宝格,似在无声地控诉着我那逃离时的行径,让我大感羞愧。胤禟一甩胳膊把我扔到地上。惯性使我的身子向后躺倒在地毯上。对危险的感知让我条件反射般地坐起身子,我要马上起身,尽量远离那个危险源。还没等我站起身,胤禟却已站到我的面前。他半蹲,微向前俯着身子,一手抓住的肩膀,目光狠狠地瞪视着我。“就这么想逃离?不放过每次机会?记得答应过爷什么?你说过,这条命都是爷的!这么快就反悔了?嗯?你这个小骗子!”随着他恶狠狠的语气,他手下的力量也越来越重,我的肩膀疼痛难忍,我叫了起来。“啊,肩膀,骨头要碎了!”他稍稍松些力道,仍然语气不善地道:“是不是要把你手脚的骨头都捏断,才能不逃?若真如此,爷断不会下不手!”我向后倾身,让肩膀摆脱他的手掌。我揉着仍然疼痛的肩膀,说道:“帮我逃的是手脚,可真正想逃的,是心。除非是我心死,否则,我永远都想逃!”胤禟眼中的火光大盛,他高声道:“为什么?为什么你就不能安份地呆在这儿,为什么你就一定要逃?”我看着他的怒容,平静地说道:“因为你是个阿哥,是皇家人。你们皇家的规矩太多,而我是个受不规矩束缚的人。”他冷哼了一声,说道:“爷什么时候用规矩束缚过你?你不喜欢进宫、不喜欢抛头露面,所以不要名份,爷不也依了你?额娘提起你多少次,想让你进宫陪她,爷不都替你挡了?”原来宜妃曾惦记着让我进宫,他知我不喜,没跟我提起就替我挡了。可那还不够!“还不喜欢你们皇家人都要三妻四妾。你们要传宗接代、开枝散叶,却引得一群女人为争抢一个男人而争斗不休,日日生活在嫉妒、憎恨、猜忌这些令人痛苦的情感中!”“你们皇家人地位尊崇,天下唯我独尊。你们能得到一切想要的东西,金钱、权利、女人、奢侈的生活。只要想要就去抢,哪管别人愿意不愿意!谁让全尪下都是你们皇家的?”刘春桃不就是被他这样抢进府的么?现在被禁锢在这里,不也是如此么?胤禟静静地看着我,眼中的怒火渐渐熄了,取而代之的是若有所思的神情。“你们是最富有的人,可也最贫穷。你们贫穷到连普通人人人都拥有的亲情、友情、爱情都没有。你们享受不到伦之乐、享受不到朋友之谊、享受不到夫妇之爱,你们是最贫穷的,你们穷得可怜!”既然今天开了闸,索性就把话都倒出来。闷在心里久了,十分抑郁,现在只想一吐为快,哪管会有什么后果!(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 .,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 阅读!)c“还有你们草菅人命,动不动就喊打喊杀。青苗说处死,就处死;小荷刚刚也差点被福晋下令乱棍打死;还有蔡叔家的侄女;还有……,都是活生生的人、是姨条条年轻的生命啊!”我伸出双手,掌心向上。我看着自己的这双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手,突然感到有些陌生。“我只是个偷儿,这双手从不杀人,可是,现在它们已经沾上了血腥。”我摇着头,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我问道:“对了,还有,还有林倩儿,被斩首示众的那个林倩儿是谁?”我停下来,不错眼珠地注视着他,想听到一个能让安心的回答。“哼,你在说什么?”一直静静地听我诉说的胤禟忽然厉声说道:“林倩儿就是林倩儿,还能是谁?竟敢欺到皇家头上,罪大恶极,已经伏诛。以后都不准再提起个名字!”他语气严厉,态度十分强横。我愣住了,以前他虽然霸道,但从没对我如此疾言厉色。显然此事非同寻常。他不说,也不准我提?难道,难道竟被我猜中?!泪珠从眼眶中抑制不住地滚滚而下。柳娘,柳娘,都是我害了你!若不是我执意让你掺和进来,你也不至于落到这一步!回忆着柳娘那长着胎记的半张脸,呆呆地看着自己略显苍白的双手,感觉手指上昨天洗衣时磨破的那个红色的伤口在扩大,由原来小指甲盖般大小的一个小圆扩大到铜钱般。泪眼模糊中,它的边缘似在不断向四周漫延,越来越大。它漫延到整个手掌,漫延至并在一起的另一只手。双手的颜色由浅到深,最后变成血红血红的,像是两只嗜血的魔爪……“啊……”我尖叫起来,用手使劲地在地毯上擦蹭,粗糙的羊毛纤维刮擦着纤细的手指和娇嫩的手心,可我感觉不到疼痛,继续使劲地擦着,我要把手上的血污擦掉。可是,为什么越擦,却好像越多?手掌上的红色越来越清晰,也越来越真实?“别擦!”胤禟分别抓住我的两只手,厉声说道:“它们已经擦破了!”“放开,不要管我!它们已经脏,要擦干净!”我大叫着甩着胳膊,却挣脱不开他的钳制。他把我带到怀里,抱起来。他说道:“事情并不全都如你所想,冷静了,听我说。那不是柳娘!”不是柳娘?我混乱的思绪中透进一丝曙光。“那是谁?”我满怀希冀地问道。“是个死囚犯。”他面无表情地说道。“让我见见柳娘!”我要亲眼见到柳娘安好才能相信。“不行!”他断然拒绝。“你骗我!”我冷声道。“没有!”“那为什么不让她见我?”我步步紧逼。“现在不方便,方便的时候自会让见她。”说此话时,他目光一闪,引起我更多的怀疑。“有什么不方便?她被抓到刑部,而你是刑部主事!”“女人别问么多,爷不方便,就是不方便!”他走了两步,把我抱到床边。身份的架子又被他端起来,心虚的时候,这总是最好的挡箭牌!“我不信,你在骗我!”“最好信,不然就是在自寻烦恼!”“哼,我不会信。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天潢贵胄有什么事干不出来?你们才不会在意一个无辜之人的生死!我不信,我不要跟你这种草菅人命的人呆在一起。我一定要离开,我会不断地逃跑、逃跑、逃跑……,我总有会成功的!”我说得十分坚决。他能防得了我一时,却防不了我一世!我的坚决彻底激怒了他。他面色一变,那双魅惑的眸子现在发出的是毁灭的光。他胸膛起伏着,呼吸变得粗重。他用红红的眼睛瞪视着我,狠狠地说道:“你还要逃吗?可你的命是我的,一辈子休想从我身边逃离!”他一把把我扔到**,俯身压住我挣扎着的身体,并腾出一只手来从床头柜中拿出一个十分精致的金色锁链,那上面的链环制作得十分圆滑精巧,每个上面都有刻花。我的一双随时随地都在寻宝的眼睛被它吸引了秒钟,却发现胤禟已把链子的一端锁在床尾外侧的床柱上,而另一端,竟要套到我的左脚踝上!我停止挣扎,呆呆地看着紧紧缚在白细的脚踝上的美丽金链。那依次刻着形态各异的梅兰竹菊的椭圆形链环环套环,与脚上白晳娇嫩的皮肤相映衬,美丽、奢靡而颓废。它是一条世上独无二的精巧的链饰,若是在商店看到它,我会毫不犹豫地买下它,可惜,它现在却是一个禁锢我自由的枷锁。胤禟放开我,站到床边,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良久,他说道:“喜欢吗?这是我找了最好的工匠,用十斤黄金和白金专门为你打造的。早就说过,你敢逃,我就用锁链锁住。你大概都忘了,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我的底线!我只好把你锁上,让你永远无法逃脱!”“浑蛋!放开我!”我气疯了。他竟然用一条链子把我当宠物狗一样地拴着!我不是宠物,也不是狗,我是一个人!而人,不能被这么拴着!疯狂拉扯着条美丽却令人恐惧的锁链,寻找着能打开它的锁孔,却发现切都是徒劳!条精细得还没的小指粗的锁链十分结实,任怎么拉扯都不变形,而那把小巧的刻有芙蓉花图案的金锁,却让根本找不到锁孔。“你不要想挣脱锁链,它虽然细,但连一匹马都挣脱不它的捆缚;也不要想用你那偷儿的开锁绝技来打开这把锁,既然我想锁住你,便不会让你有打开的可能。班门弄斧、贻笑大方的蠢事我不会做!你就准备被锁上一辈子吧!”他得意地撂下几句话,转身扬长而去。我呆呆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脑中一片混沌。难道真要被他锁在这里一辈子?呆在这间牢笼似的房间里,长年不见阳光、不被风吹,感受不到春天的鲜活、夏天的繁荣、秋天的浓郁、冬天的安祥。难道要像一个囚徒,又似宠物地在这里被囚禁、饲养,最后在这里发霉、腐烂?不,决不!我一心想逃离这个金丝牢笼,才设计长达一年多的周密计划。从踩勘查,到设计行动方案,从推出替身,到布置逃跑方案。做了多少努力,付出了多少代价,怎能得到这样一个结果?不但没有摆脱这个牢笼,还被拴得更紧!不,我绝不会就此罢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