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怪这小贱人独吞了银子,害得自己被打不说还要还钱!王氏与唐氏两人不由自主的相互对望了一眼,心中都闪过同样的一个念头。这边闹得不可开交,那头被抬回了屋里的杨氏却是嘤咛一声醒转了过来,一睁开眼睛,便死死拉住了娘亲吴氏的手,一边有些惊慌道:“三郎回来了没有?若是回来了,我去给他煮几个蛋吃,别饿着了。”说完,便要下地来。吴氏眼眶里含着泪珠,一面背过身去擦了擦,一面道:“还没有回来哩,你先将养着自己的身子,养好了才好出去找他,估计这会儿他就躲在哪个地方,与你捉迷藏呢,小孩子最调皮了,像立全也是有时候不听话的。”到底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吴氏看杨氏这模样,她心中也心疼,只是这事儿还真怨不得崔世福,说到底,还是杨氏自个儿想差了,她心里恐怕想着崔敬平是凶多吉少了,不过嘴上却完全不敢说出来刺激杨氏,刚刚她那一句没有回来,杨氏眸子里的目光便迅速黯淡了下去,接着便捶着胸口,撕心裂肺的大哭了起来:“我的三郎啊,三郎啊,回来啊,三郎啊!”她声音尖利,哭声里带着的痛楚让原本心中还有些恨她行事鲁莽的林氏也忍不住跟着有些酸了起来。林氏自个儿也是当娘的,哪里不明白此时杨氏心中的难受,事实上崔敬平是她孙子,她这会儿心中都受不了,不过这村中小孩子原本就不容易养大,天折的也多,就当少生了一个就是。崔世福冷冷望了痛哭不已的杨氏一眼,双眼通红,那表情像是要吃人一般,若不是吴氏等人拦着,恐怕他又冲过来给杨氏几耳光了。“嚎什么?现在知道心痛了,早干什么去了?你干的哪一件是人事?我也想通了,如今三郎不见了,你等下自个儿收了包裹回去吧!”说到后来时,崔世福脸上的疲态露了出来,一旁吴氏沉默着没有开口,而她的大儿媳刁氏却是忍不住了:“妹夫,也不是我这当嫂子的人爱插嘴,姑奶奶嫁到你们家几十年,为你生儿育女的,又没犯了七出之条,你凭什么将她休回娘家?”更何况如今杨家能不能养这样一个没脸的女人不说,杨家又哪儿来的多余房间给杨氏住?以前杨氏几姐妹的屋子,如今早分了给儿子等人,根本没有多余的,她不准杨氏回杨家来!“没犯七出?三郎因为谁出的事?今日这一番闹的又为什么?我倒是想问孩儿他大舅母一声了,今儿三郎去你们家,你们凭什么将人给扣了下来?若是三郎有个什么意外,我要你们填命!”崔世福眼睛通红,表情狰狞,将原本心中还极为不满的刁氏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就后退了一步,她气得要死,明明这事儿是杨氏惹出来的,她说杀了只羊,让他们全家人过来吃,若是早知道最后会惹出这样的事儿,就是有肉吃她也不过来!几家人闹得不可开交,杨氏最后因为没了儿了,已经有些蒙了,嘴里来来回回便唤着崔敬平,整个人都垮了,林氏虽然恨她无事生非,不过见到她这个样子,到底是心软了下来。说到底,这事儿老大家的也有责任,她和崔世福闹过之后,才逼得杨氏要改了方向建屋子,才生了把崔薇这边拆了的主意,若杨氏没想着要拆崔薇那边房屋,便不会有后来的一些事情,说到底,仍是大家各打一百大板,谁都有责任!林氏开了。,杨氏自然暂时不用被接回杨家,只说留到她身体好些了,再做打算。而杨家人这趟过来没捞着好的,反倒吃了不少官司,若是崔敬平找不着,恐怕崔世福还要找他们麻烦,那唐氏又欠了崔薇一两半钱银子,可是聂家那位十里八乡都出了名的小秀才作保,他们哪敢赖账,一想到这些,便头疼欲裂,心中也郁闷得很,气恼无比的走了。崔敬平到底是没有回得来,第二日聂秋染陪着崔薇出去寻找了一整天,接下来崔薇每日都出去找一段时间,甚至拜托人帮着找他了,可惜也再没找到崔敬平的身影,不知他去了哪儿,像是一下子真从人间消失了般,许多人便都深信他死了,杨氏险些没发了疯,成天逢人便问看到她的三郎没有,整个人瘦了一大头不说,而且也老了十来岁,一瞬间险些都崩溃了。再大的怨气,因为崔敬平的消失而散了些,崔薇心里难受,也不想再与杨氏有什么瓜葛,幸亏当日聂秋染帮她将事情说清楚了,往后若杨氏再欺人太甚,她也是占不住理的。重新买了石料干脆又将院子推了建得更大一些,又将院子里受损的地重新理了一遍,连每日聂秋染布置的任务崔薇也做了,为的就是打发心里对于崔敬平消失的难受,好像只有忙着一些,没空闲去多想了,她才觉得心里好受了一些。那被杨氏拉去杀了的母羊,崔世福知道她专门买产奶的羊,又给四处跑着买了几头来赔她,崔敬忠的婚事自然就耽搁了下来,不过那日崔薇对这个二哥实在是厌烦得很,他的事,崔薇自然也根本不去多管,如此一来,事情忙着,很快就过了两三个月,时间迈入冬季了,崔薇的院子也重新建了起来,是聂秋染指着人弄的,那天回去之后也不知道他跟孙氏等人说过什么,他再过来的事情聂夫子没有反对,倒像是默认了一般,而孙氏每回见着崔薇时虽然仍是不满,但也最多不理睬她,外人只道这两婆媳关系现在如此僵,往后成了婚恐怕日子难过了,倒将崔薇气了个半死。没了一个崔敬平,现在聂秋文倒时常过来帮着她做些事,崔薇也常留他下来吃饭,只要聂秋文在家中时,她就觉得像是回到了当初崔敬平也在家里的时光一般,村里人人都说崔敬平是掉进粪坑里死了,幸好这几个月以来并没有人从家里打捞出尸体来,只是山里粪坑到处都是,也不知他若是掉了,究竟落到了哪儿,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竟然如今连尸体都捞不到,崔家人对此大受打击。杨氏经此一事,彻底的是身体弱了下去,她接受不了这个打击,也不知道是不是这就是自己的报应,成天以泪洗面,倒是使得原本对她还有怨气的崔世福,后来也忍不住怜悯起她来了。聂秋染如今在城里求学,每个月却依旧要回来一趟,每回她一回来就是崔薇特别痛苦的时候,这家伙一来便让她先将之前做的任务全取出来,让他一一过目,再要让她弹一曲给他听,崔薇险些崩溃了,她要的生活并不是与聂秋染在一块儿时常都是浑身紧绷的,练字儿与练琴什么的,最多用来打发一下时间而已,偏偏聂秋染有本事让她觉得这样打发起时间来特别的痛苦难挨,就像是回到了上辈子她被老师逼着查作业的时候,而且这个老师特别的腹黑,总有法子让她乖乖听话,也不知道怎么跟这家伙打上交道的,最后以致二人变成如今这模样,孙氏看到她时还一副挑剔不满得意洋洋且又瞧不起她的各种复杂模样,令得崔薇心里也不痛快,却偏偏无气可发。十一月时,天气渐渐的便凉了起来,此时正是农闲的时候,一年之中村民们也只得这几天最为悠闲,没过几日便要过年了,家家户户便都开始准备起过年时要买的年货来,一次买完谁都忍受不了出钱时的肉疼,因此一点点的买着,趁这会儿东西便宜,众人倒也一回买上一些往家里搬。崔家里冷冷清清的,而崔薇这边她自己一个人则是没什么好过年的,她如今不缺银子,家里什么东西都有,只是没有人,平日吃惯了肉,几乎天天都吃着好东西,她对于人家期盼过年吃肉穿新衣裳的乐趣是一点儿也没感觉到,身边那只狼狗这几个月倒是跟疯了似的长,崔薇懒得给它取名字,就管它叫黑背,每日羊奶喝着,再加上大骨头与猪肉拌饭吃着,这狗不知道多逍遥幸福,但确实是凶狠,有一回孙氏过来唤聂秋文回家,险些没被狗追得咬掉了鞋,幸亏她跑得快,几乎像是暴发了生命中所有的潜能一般,跑回家里头,从此是再也不敢过来了,崔薇这些日子能清静,多少靠了这小东西的原因。“崔妹妹!”外头的脚步声还没有响起之前,留在院子外的黑背便已经立起了耳朵,听到是王宝学的声音时,它才懒洋洋的舔了舔爪子,又一下子躺了回去。崔薇去开门时就看到王宝学背上背了不少的东西站在门口,一边心有余悸的朝里头望了望,见到那狗没有冲过来时,这才松了口气。黑背那狗东西,咬人也是看心情的,若是从崔薇这儿拿了东西走,便是衣裳上头沾了根线,它也要追!王宝学拿过一回糖,被追到自己家屋门口,丢脸的哭了好久,从此过来时都有些提心吊胆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