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后崔敬平出去割草时,顺便将聂秋文也带了过来,这小子上回被聂秋染逼着说进山里遇了条蛇,险些没被聂夫子活活打死,说自己的儿子宁愿自己打死也不肯让他葬身在蛇腹,没把聂秋文呕个半死,明明遇着蛇的根本不是他,最后却吃了这样一个哑吧亏,他心里别提有多郁闷了,好几日没有出来,这回跟着崔敬平一过来,顿时便要朝屋里跑,崔薇看着他打着的光脚,上头全是泥,顿时竖了眉头:“聂二,你把脚洗了才进去!”最近天气越来越热了,崔敬平睡屋里也热,干脆平日里崔薇给他扯了席子,白天时铺在堂屋里的空地上,只要往上一躺,靠着地面,掩了门挡住阳光,凉快得很。她这院子大,当初建的房间也不小,就是搁了张席子,地上还是宽得很,崔敬平本来也是个小孩子心性,对于能在上头玩儿也欢喜,平日里没事儿便躺上去,聂秋文今儿听他说得心痒痒的,非要过来瞧瞧,一来就被崔薇给逮住了。聂秋文现在也不敢不听她的,他偶尔也想要过来在崔薇这边吃顿饭,若是不听她的,她能不给自己东西吃,还放黑背追他,而且要是他不听,回头崔薇便跟聂秋染说了,他还要惨。聂秋文乖乖的打着赤脚到外头将脚洗了,又借了一双崔敬平的干净旧草鞋穿了进来,一路留了好几个湿印子,进来看崔薇还在厨房里忙着,便凑进崔敬平耳朵边悄悄道:“崔妹妹现在越来越凶了,比我大哥还吓人,这么爱干净做什么,反正席子就算弄脏了,随便蹭一蹭就干净了。”话音刚落,回头就看到崔敬平不满的瞪他,这才想起自己说的是谁坏话,顿时心里暗骂崔敬平没骨气,脸上却是陪着笑蹭了过去。崔薇从厨房里端了一些刚做好的小饼干出来,这小饼干是用半蒸半烤的,厨房里能用的工具不多,但好在食材都是纯天然的,那香味儿倒也十足,这是她最近几天内新制出来的,平日里做的都不太好看,今儿又做过几回,模样倒是做得好了些。反正是自家吃的,也没做成什么讲究的图案,只是随意切了个方块儿或是月亮形便罢了,不过就是这样,散得一盘子都是,在上头也瞧着特别的喜人,聂秋文一看眼睛顿时就亮了起来:“这是什么东西,好香啊,而且也好看!”果然孩子就是孩子,东西还没吃,光是瞧着外表就已经喜欢了,聂秋文刚刚洗脚时就被崔薇逼着洗过了手,这会儿他伸手过来捞,崔薇干脆自个儿拿了块饼干之后便将这盘子饼干放到了崔敬平两人面前的席子上,一边拉了凳子坐下了,一边道:“三哥你们尝尝,这是我今儿新做的,要是好吃,下回给聂大哥也带上一些。”聂秋文也不说话,挑了两块月亮形的饼干便往嘴里塞。虽说厨房里的工具简单了些,不过先用竹笼蒸得半熟之后再慢慢用火烤干,这饼干外脆里酥,里头带了清香与蛋黄、羊乳的香味儿,并不太甜,但口感极好,就正因为不太甜,那鸡蛋与羊乳的香味儿才显得特别的浓郁,再加上外头又碎,一咬进嘴里便‘咔’的一声响,嚼着却偏偏不费劲儿,不像蛋糕吃多了腻人,但确实是好吃。聂秋文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连忙伸手一下子抓了好几块塞进嘴里,崔敬平也爱吃这个,一面动作不停,饼干是面粉做的,虽然不像现代时加了各种添加剂,但到底吃多了还是有些口干,崔薇拿了两个干净杯子,倒了两杯茶放在桌上,又问了崔敬平二人中午想吃什么,这才转身出去了。屋里她一走,聂秋文也忘了之前因为进山而被打的怨气了,干脆与崔敬平争抢起饼干来,剩了几块还舍不得吃,末了小心的倒进自己装零食的口袋里,一边与崔敬平感叹道:“崔三儿,为什么你有妹妹,我也有姐姐,可偏偏崔妹妹能做这么多好吃的?不如我跟你换吧,我有两个姐姐,全给你换了。”崔敬平鄙视的看了他一眼,一边转了头懒得搭理他了。中午吃完饭聂秋文也不肯走,他爹聂夫子这几天没回来,他又非要在崔薇这边儿玩儿,孙氏拿这个儿子也实在没有办法,只能无奈的又唤了一阵,也不敢靠得近了,深怕崔薇家的狗又冲了出来,最后见儿子不理睬她,只能气冲冲的离开了。聂秋文是吃了晚饭才被忍耐不住的孙氏过来唤着离开的,这会儿天色还没有黑,崔薇拿了清水泼着院子,希望能将暑气降下去,如今太阳大,地底都被晒得发烫,穿着布鞋踩在上头就跟脚址都要被烤熟了般。前几天崔世福为了哄儿子闺女,让崔薇二人不要进山里,因此特意砍了竹子给做了两床凉竹床过来,下面只要搭两条长凳子,把竹床往上一放,晚上便可以睡在院子中,清风拂来,躺在这竹**头睡着凉快得很。看到两兄妹摆着这竹床时,聂秋文看得眼睛都红了,不肯离开,无奈孙氏在外头一声声唤着,跟叫唤似的,崔薇听着也赶他离开,这才红着眼睛气冲冲的出去了。吃完晚饭喂了羊也几乎没什么事情了,把白天做的饼干给了一些给聂秋文将他哄走了,剩余的摆在了崔敬平的凉**,厨房里收拾得干净了,奶粉等崔薇也放好了,就算是耗子过来也找不到半点儿粮食她才松了口气,跟着靠在了凉**头。现在还没有开始开店,也没有成天忙着种地的事,但事情就已经不少了,光是圈里那几头羊,便让崔薇忙得脚不沾地的,这会儿一下子躺下来,身下冰冰凉凉的,阵阵微风吹来,一股竹香味儿便传进鼻腔中,听着院子外树叶沙沙的响声,两兄妹各自说着话,不多时崔薇睡意涌上头,闭着眼睛便睡了过去。睡到半夜时,院里倒是凉快了下来,这小湾村里夜晚与白天温差极大,白日时晒得人冒油,晚上睡院子里时间久了若不搭个东西还有些凉,崔薇一觉醒来身上也有些发冷,连忙起了身将躺在隔壁凉**的崔敬平拍了起来:“三哥,天气凉快了,还是进屋里睡一阵吧?”崔敬平迷迷糊糊的醒转过来,答应了一声,二人连凉床也没收,便各自回了屋,崔薇自个儿回了房怀里抱了个抱枕便睡了过去,第二日天色大亮时才起来。外头静悄悄的,她穿了衣裳起身时竟然看到大门都还关着,她取了拴子将门打开,外头黑背已经忍耐不住了,连忙甩着尾巴便跑过来,崔薇开了门先放它自个儿出去溜圈儿了,这才有些好奇的朝崔敬平房间那边走去,平日里到这个时辰崔敬平早就起来了,兄妹二人昨天睡得又早,几乎天色刚黑便睡了,竟然到这会儿还没起来,她心里也有些好奇,崔敬平的房屋门并不关,站在门口就能瞧到他屋里的情况,透过垂下来的青布窗帘,能看到一个人影躺在**,睡得正香。一看到这样的情景,崔薇先是松了一口气,忍不住笑了起来,接着又觉得有些不对劲儿,平日里崔敬平就算是再好睡的觉到这个时辰也该醒了,睡了这样长时间,该不是昨夜里睡了着了凉吧?一想到这儿,崔薇连忙走进他屋里,先是将窗帘拉了起来,接着才跑到床边,昨天晚上崔敬平回屋连帐子也没放,这会儿脚、手背与脸上都被咬了好几个红疙瘩,他竟然像是根本没有感觉的样子,崔薇探了头过去看,就见他脸色通红,额头满是大汗,伸手过去在他额头一碰,还没挨着,便已经感觉到一股热气扑面袭来了。是发烧了!好端端的,这样热的天怎么会发烧了?该不会是昨晚着了凉吧!崔薇吓了一跳,连忙摸了摸崔敬平的额头,果然烫得吓人,他这会儿正张着嘴喘气,崔薇也没推他,看他卷成一团,连忙扯了**的薄被替他搭在后背心上,一面出去端了杯热水进来,唤了崔敬平起身让他喝下了,看他迷迷糊糊的样子,估计昨儿就有些不舒服了,可惜昨晚上崔薇睡得模糊了,根本没有察觉到。一想到这儿,崔薇心里不由有些内疚,连忙又将他把帐里的蚊子驱了,替他将帐子放了下来,又把窗帘也放下了,这才出门去请了大夫。村里头本来就是有大夫的,崔敬平发高热崔薇也怕他真的烧得高了对他不好,也没敢往镇上跑,只在村里请了疾医便拉着往家里跑。她一路着急走着没有注意到,后头杨氏却看到崔薇拉着村里平日替人看病的大夫回去了,顿时心里便生了疑。崔薇家只得两个人,不是她便是崔敬平,如今她好端端的没有生病,可偏偏又请了大夫,杨氏觉得有些不对劲儿,可惜这会儿丈夫儿子还在地里,也不好让他们过去望望,她跟崔薇生了嫌隙,她怕崔薇不让她进屋门,因此想了想连忙便回了家,召了孔氏过来吩咐了她几句,想了想又狠心让她装了两个鸡蛋,朝崔薇那边过去打听消息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