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余的崔敬平两兄弟是极为好认的,崔敬怀在崔家是老大,如今已经快三十岁了,再加上他常年劳作,皮肤黝黑,这两个月以来虽然崔薇给他整治了好几身衣裳,但他穿着总觉得有些不大习惯,再加上平日他自己要做事儿,因此喜欢穿的仍是一身灰色粗布衣裳,看起来外表便要比他实际年纪大上几分。因此秦淑玉一眼就将崔敬平认了出来。如今崔敬平已经是快十七岁的年纪了,虽然长相不如时下许多美男子浓眉大眼,反倒是单眼皮,五官略随了杨氏,并不如何出挑,不过他身材也是高大,虽然不比聂秋染高,但也比他矮不到哪儿去,这都是崔薇从小给他喝羊奶,又时常养身体补钙的结果,崔敬平长相虽然不如京中一些权贵子弟贵气优雅,但他却另有一种蓬勃向上的男子气概。一身简单利落的青色衣裳衬出他精气神来,秦淑玉平日见到的不是跋扈的权贵子弟,便是温文尔雅的公子,还少有看到崔敬平这样的人,又且会做点心,不免好奇多看了他几眼。崔薇见到她神色好奇,不由想笑,一边理了理头,一边直起身来,也顺着秦淑玉的视线看了过去,一边点头笑道:“那正是我三哥呢,她会做的东西也不少,秦姑娘现在吃的饼干就是我三哥做的。”秦淑玉一听话,顿时脸上好奇之色更加浓厚。不知是不是感受到了几个女人这边的注意,崔敬平回过头来,看到是崔薇在盯着他笑时,不由也冲她招了招手,回了个笑意过去。崔敬平长相虽然算不得俊郎,但这一笑起来却给人一种阳光灿烂之感,秦淑玉正盯着他瞧,一见他如此笑意,刹时心里便如同装了一只小鹿,嘭嘭嘭剧烈的跳动了起来,脸颊一下子烧得彤红,耳根烫得厉害,不知为何,她再也不敢往那边瞧,连忙便转过身来,捂着还兀自跳个不停的胸口,不敢再看过去,却不知为何,又想看看,忙又小心翼翼的转过头去,崔敬平冲她礼貌的笑了笑,一边又点了点头,秦淑玉心里慌向更加的厉害,一边也胡乱冲他点了点头,这才别开脑袋来。“崔三哥真是能干。”少女脸颊烧红,一边捂着胸口,语气如蚊虫般轻轻说了一句,崔薇瞧她这样子,也没往心里去,毕竟崔敬平的出身摆在了那儿,秦淑玉是官家嫡女,她可没有想过秦淑玉能瞧得中崔敬平,虽然她不是看不起自己的三哥,但此时地位等级如此森严的摆在那儿,两人如同两个不同世界的,她只当秦淑玉是有些不好意思见到外男,因此听她这样一说,就笑了起来:“我三哥会做的点心还不少呢,不止是饼干,还有蛋糕与奶糖等物,都是会的。”一句话听得秦淑玉目光有些闪烁了起来,又转头看了崔敬平一眼。许氏是了解自己的女儿的,现在看她一副害羞的模样,再想到她平日里如同没长醒的梦虫般,成日虽然女红针线样样精通,可实则骨子里是个没长大的女孩儿,如今都会害羞了,她心里顿时警铃大作,顿时神情就有些严肃了起来:“玉儿,你是大家闺秀,这么直接打听外男的情况并不好!聂夫人,令兄如今这年纪也像是十七八岁了,应该已经成婚了吧?”崔薇跟聂秋染都成婚好几年了,这姑娘如今年纪还小,便证明在他们那块地方,男女成婚都晚不到哪儿去才是,更何况男子一般到了这个年纪,纵然没有成婚,也该是说了婚事,她故意提出这话便是想说给女儿听的,秦淑玉果然一听到这儿,脸色微微滞了滞,接着低下头去,许氏心里松了一口气,见她好歹还知道分寸,严肃不安的脸色也渐渐柔和了起来,崔薇却是神色微冷,一边伸手端起桌上的果茶想要喝,一边就道:“我三哥还没满十七呢,这会儿还没有说亲,想等晚一些也不迟。”她说话间,许氏还没有开口,那头聂秋染却是站了起来,直直朝这边走了过来,崔薇喝了两口杯中的果茶,那头杯子就已经被聂秋染夺了过去,自己喝了一口,崔薇一见他拿了自己的杯子就喝,当着别人的面也如此亲密,顿时脸色就烫了起来,还没有开口说话,聂秋染就已经斥道:“已经冷了的水你也喝,晚些时候又要说不舒服了!”虽然是斥责的话,但语气里却透着关切与亲昵,又语气严厉的让人重新送了果茶上来。那头许氏虽然有些见不得聂秋染这做派,认为如此太失礼数,但聂秋染举此从容优雅,似是端了崔薇的水杯喝天经地义一般,让人不敢说他,更何况这还是在别人家里做客,许氏虽然不以为然,但并未开口,那后头崔敬平也跟了过来,站在聂秋染身边,也跟着叮嘱现在天气还没热起来,让崔薇不要贪图凉快,一旁的秦淑玉一听到崔敬平的话,嘴角边露出一丝笑意来,那头秦淮却是笑道:“聂兄对嫂子果然有情有义。”那头秦淑玉眼中也跟着露出向往之色来,崔薇脸庞有些发红,一边就站起了身道:“三哥,咱们刚刚才说起你呢。”秦淑玉也接了一句:“真没想到崔三哥还有做点心的手艺。”那头秦淮也有些吃惊,许氏看到女儿抢着说话,心中微有不快,而崔敬平已经笑了起来:“不过是做几样糕点,当初秦公子对我们帮助颇多,等下我去做一些饼干等物,秦公子带回去吃就是。”秦淮自然是欢喜的答应了下来,而许氏心中则是对他有些瞧不上,在许氏看来,一个堂堂男子汉大丈夫,纵然不是习文练武,也要多少做出些事业来,一天到晚的往厨房里钻,也实有些不像话。只是她心中如此想着,面上却并不表示出来,决定自己这回带了女儿回去,再不准她出来,秦淑玉这回进京是来说亲的,容不得出半点儿的差错,如今秦淑玉明显对崔家那小子生出好奇之心,许氏自己也是从年轻时候过来的,如何不晓得一旦女孩儿家心里留了印记,往后有可能魔怔的,她纵然是不能将女儿嫁入王公贵族之家,可至少也不能嫁得太差,否则不如就等她在定洲寻户人家,至少自己还能瞧得见。许氏心里的各种念头一一闪过,脸上却仍是带着笑意,那头秦淑玉并未察觉到母亲的异状,反倒是一听崔敬平要做东西,顿时有些惊喜的站起了身来:“崔三哥要做饼干蛋糕吗?我也跟你一起去看看吧,我还想学学呢,我娘总说我不会做吃食,以后会遭,嫌弃的。”她说到后来时,也发现自己说错了话,脸色微微有些羞红,一边声音就低了下来,头垂了下去,下巴险些都要搁在挺拨的胸脯上。少女的声音清脆似铃声一般,崔敬平听得一愣,转头看去,就见到小姑娘一副害羞的样子,顿时也觉得耳根发烫,他年纪大了,虽然平日里嘴甜也会哄人,不过越长大跟同龄的小姑娘距离就越远,这几年除了卖东西时与同龄的丫头们打招呼买东西之外,还没有过与陌生姑娘单独说话的经历,也有些不好意思,刚想开口,那头许氏脸色便已经有些严厉了起来:“玉儿!不要胡闹!”许氏语气有些急促,脸色严肃,表情难看。秦淑玉脸上原本带着羞红的笑意,一听到许氏这话,顿时就愣了一下。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许氏身上,许氏也察觉到了自己刚刚说的话有些不太妥当,说得太急切了些,像是在教训女儿一般,纵然是她真不想女儿跟别人有什么瓜葛,不过这会儿在别人家里也不好表现出来,许氏整了整心情,勉强挤出一丝笑意来:“乖玉儿,听娘的话,这饼干与做蛋糕等都是聂夫人自己独门的秘方,那是要卖银子的,怎么能由你看了去?你不要胡闹了,那是聂夫人赖以生存的本事,快快听话吧。”许氏这会儿已经有些后悔起自己带女儿过来的主意了,本意是想与崔薇交好,趁机与罗玄打上交道,有了罗玄,谁料这一来许氏隐隐感觉到自己恐怕是做了一件傻事,顿时急着便想要走。那头崔薇一听到许氏这话时,眉头就皱了起来,聂秋染眼神冰冷,没有说话,那头秦淮又是着急又是有些尴尬,他跟聂秋染乃是年少时便盯交的好友,并不想因为些许小事而破坏了自己与聂秋染之间的兄弟情谊,而许氏这话说得却极为得罪人,什么叫崔薇赖以维生的本事,就像是在小瞧人家一般,若要说以前这话原也没说错,但现在聂秋染中了贡士,往后出仕已经是可以料想之中的,而他又与如今太子正宠幸的罗玄乃是亲戚,只要聂秋染殿试表现不会差到哪儿去,恐怕往后受罗玄关照,不一定会有自己家差,许氏这样说就有些过了。RS